天助也!


    正當燕雲歌和蕭逸爭執不下,為了到底要不要出兵,誰都說服不了誰的時候,北梁出事了。


    或許是看劉章出兵南下,加上邊關又在和異族打仗,有人認為這是天賜良機,於是舉旗造反,造劉章的反。


    青州刺史,劉章的老部下,曾經跟隨他一起打天下的老夥計,竟然造反了。


    老部下,老夥計造反,這比任何世家造反對劉章地打擊都要大。


    到底他是多不得人心,做人做事多失敗,世家反他就算了,竟然連老夥計也反他。


    不少人私下裏,都稱此事為‘天譴’!


    “朕絕不相信天譴!”


    劉章怒氣衝天,氣到手都在發抖。


    任何人造反,親兒子造反他都能坦然接受。


    唯獨不能接受老部下老夥計造反。


    大家一個鍋裏麵吃飯,一起南征北戰,多年的老兄弟,竟然在奪去半壁江山之後反他?


    為什麽?


    他哪裏做得不好,哪裏做得不公,憑什麽反他?


    給予高官厚祿,將富庶的青州交給老部下,就這還不滿足。


    莫非要他交出皇位,才肯滿足嗎?


    人心不足蛇吞象。


    劉章絕不能容忍部下的背叛。


    “朕要親征!朕要親自抓住他,親自砍下他的頭顱。朕要當麵問問他,朕哪裏對不起他,為什麽要造反。”


    “陛下三思啊!青州反了,派一將領去平叛即可。陛下尊貴,犯不著為了區區青州,特意親征。”


    “休要廢話!朕心意已決,朕一定要親征。朕要讓他跪在跟前懺悔,要讓他跪下來求朕饒恕。”


    劉章怒氣當頭,誰的勸說都不管用,執意要親征。


    薛貴妃擔心不已。


    她擔心劉章親征,劉寶順會趁機對她不利。


    萬一,她和孩子遭遇不測,劉章都來不及返回來救她和孩子的性命。


    想來想去,既然勸不住,她決定跟隨皇帝劉章一起前往青州。


    “荒唐!”


    劉章當然要反對。


    “打仗豈是兒戲。朕乃天子,當做表率。豈能一邊打仗還帶著後宮女人在身邊。傳揚出去,朕威嚴何在。此事休要再提,否則休怪朕不客氣。”


    “陛下,臣妾怕!”薛貴妃眼中含淚,委屈脆弱恐懼……種種情緒積累在一起,叫人心生憐惜。


    劉章冷硬的心,瞬間軟了下來。


    他摟住薛貴妃,“朕知道你在怕什麽。你放心,朕出征之前,會安排好一切,保證沒人能動你。“


    她緊張地問道,“大殿下會跟隨陛下一起出征嗎?”


    劉章麵色一暗,“老大最近一年老實了許多,你不要再用過去的眼光看待他。朕知道,因為薛氏滿門被屠的事情,你深恨他。但是朕希望,你能看在朕的麵子上,暫時別和他計較。”


    薛貴妃低著頭,眼神冰冷刺骨,心頭恨之。


    她緩緩點點頭,態度溫順,語氣輕柔地說道:“我全聽陛下的。陛下怎麽說,我就怎麽做。”


    “甚好!”


    劉章很是滿意。


    寵妃和嫡長子之間的矛盾,不能當做看不見。


    但,若是能緩和一二,他就很滿意。


    這證明了,他這個當家人的權威。


    他一發話,就算不服氣,一個個都得憋著。


    ……


    劉章親征,親點嫡長子劉寶順的名字,叫他隨軍出征。


    大皇子府。


    謀士極為高興。


    “陛下讓殿下跟隨大軍出征,這是天大的好事啊。殿下已經有兩年時間不曾領軍,這一次難得的機會,殿下隻要拿下青州,就能重新獲得陛下的信任和重用。”


    劉寶順神秘一笑,“是嗎?本殿下卻認為,父皇之所以點我的名,叫我跟隨大軍出征,是怕我留在皇城,會要了薛貴妃的性命。說到底,他心裏頭真正關心的人,始終都是那個姓薛的女人。”


    “殿下心中有怨氣,學生全都理解。隻是,到了陛下跟前,殿下千萬要將情緒藏起來,不可讓陛下看出半點不妥。陛下近來越發多疑,一著不慎,之前的努力恐怕全都白費。”


    謀士乙苦口婆心,反複提醒。


    謀士甲掃了眼謀士乙,很有看不起對方的意思。


    “殿下,此次陛下出征,其實最大的受益者應該是南魏皇帝蕭成文。陛下原本要助石溫一臂之力,結果青州造反,不得不撤回兵馬。石溫隻能靠他手底下的豫州兵馬同南魏朝廷打仗。”


    謀士乙繼續唱反調,“我們身在北梁,南魏朝廷內訌,暫時顧不上。無論是南魏皇帝贏,還是石溫贏,其實對殿下都沒多大影響。眼前要緊的,依舊是陛下的信任和重用。”


    “都別吵了!”劉寶順抬手製止兩位謀士地爭執。


    緊接著,他語氣篤定地說道:“石溫死不了!無論如何,燕雲歌不可能眼睜睜看著石溫被皇帝屠殺。


    必要的時候,說不定燕雲歌會出兵助石溫一臂之力。


    至於南魏皇帝蕭成文,最近一年,行事越發瘋狂,和前幾年不疾不徐,老謀深算的形象大相徑庭。


    本殿下總覺著這裏麵有些古怪。蕭成文還沒到老糊塗得年紀,到底是什麽促使他發生這麽大的變化。”


    “莫非是因為陶太後?”


    “還不至於。蕭成文同陶太後,又不是第一天不合。這對母子,早幾十年就是麵和心不和。隻不過,如今矛盾公開化而已。肯定發生了格外嚴重的事情,刺激了蕭成文,才使得他突然改變了行事風格。這事,得派人查一查。”


    “殿下不擔心此次隨軍出征嗎?學生認為,南魏皇帝蕭成文的轉變,可以延遲再派人去查。關鍵還是此次陛下親征。”


    劉寶順挑眉一笑,“你們當本殿下糊塗,分不清輕重嗎?放心吧,父皇親征,青州那幫老家夥就是跳梁小醜,遲早是個死,用不著操心。”


    “殿下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此次親征,薛貴妃那邊也不用特意關注嗎?”


    “本殿下自有打算,你們替我盯著宮裏就行了。”


    ……


    金秋,糧食收獲,賦稅繳納。


    一陣秋雨一陣涼。


    當北方大地樹葉飄落之時,劉章親率大軍親征,嫡長子劉寶順隨軍出征。


    薛貴妃在宮裏麵如釋重負。


    劉寶順就像是心中刺,令她如鯁在喉。


    隻要對方不在跟前晃悠,她就能得到片刻地鬆懈。


    南北兩個朝廷都在打仗。


    南魏朝廷大軍同石溫的豫州兵馬僵持不下,估摸著一時半會分不出勝負。


    皇帝蕭成文,已經有意調回崔望。


    西南土司造反,戰事已經到了尾聲,該殺的都殺了,該平的都平了。


    後續事情,隻需文官出馬,基本上都能解決。


    崔望領著大軍,繼續留在西南,有點浪費糧食。


    趁著冬天未到,率領大軍直逼豫州,就不信拿不下豫州,殺不死石溫。


    至於孝賢太後和布山郡王,都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長時間。


    燕雲歌,蛇鼠兩端,他已經不在乎。


    隻要燕雲歌肯始終堅持中立,他可以當她不存在。


    他一定要在臨死之前,除掉豫州兵馬,除掉石家滿門。


    他不能給孩子留下一個定時炸彈。


    他要讓唯一的兒子,成為大魏朝,唯一合法的繼承人。


    “朕一定會完成這件事。否則,朕死不瞑目。”


    皇後燕雲琪心疼地看著他,“陛下不要逼迫自己太甚,皇兒他還小,他還離不開陛下的嗬護。陛下千萬保重身體,大夫都說了,隻要陛下肯靜養,時間還有好幾眼。”


    “你信嗎?”


    皇帝蕭成文反問她,“你相信大夫的話,朕如果選擇靜養,真的還有好幾年嗎?你信,但是朕不相信。朕隻相信手裏頭握住的一切,不相信靜養能保命。”


    “為什麽陛下堅定認為靜養不能保命?”


    蕭成文哈哈一笑,笑得頗有深意。


    他決定透露一點點真相,隻是一點點而已。是


    他的語氣很隨意,不在乎對方會不會相信。


    相信最好。


    如果不相信,也沒關係。


    無非就是什麽都沒改變。


    “因為朕已經嚐試過一次,結果就是,最後還是靠朕自己想出的辦法保住了性命,多活了幾年。


    都是一群庸醫,他們救不了朕的性命,朕也不怪他們。朕的身體生來如此,無可奈何。


    你放心,朕雖然命不久矣,但是臨死之前,一定會給你們母子一個朗朗乾坤,任何人都休想威脅到皇兒的地位。”


    燕雲琪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她勸不了他。


    他一意孤行,誰都勸不了。


    她麵色淒苦,臉色蒼白。


    她想笑,想要振作,想要樂觀積極。可是她笑不出來。


    “陛下一定要堅持嗎?”


    “你放心!朕答應過你,會放過你大姐姐,朕一定會說到做到。你要相信朕一定會信守承諾。”


    “我不擔心大姐姐,她肯定能自保。我是擔心你啊!”


    “朕有什麽可擔心的。”


    皇後燕雲琪拉住他的手臂,“外麵都在議論,說陛下鐵了心要取孝賢太後和布山郡王的性命。滿天下都在罵陛下無情無義。陛下難道真的不在乎嗎?”


    皇帝蕭成文看著她,目光灼灼,仿佛有炙熱的光芒照耀,叫人不敢和他對視。


    “如果朕說,朕就是想取仲書韻母子性命,你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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