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歌究竟有多少糧食?


    她自個肯定是清楚的。


    就算不清楚,翻翻賬本也能知道具體的數目。


    下麵的人弄虛作假,賬本不實?


    或許將來,地盤更大,人口更多,管理不到位,會出現這種情況。


    現在,有限的人口有限的地盤,沒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玩賬實不符,糊弄人的把戲。


    監察司不是擺設,正兒八經有起到監察的作用。


    到底有沒有糧食,到倉庫裏麵看一眼就一清二楚。


    去年天災,從北到南,不是幹旱就是洪澇,大家收成都不好。


    今年,老天爺依舊在發脾氣,而且脾氣不小。


    一會連續兩個月,一滴雨沒有,天天太陽炙烤。


    一會接連下個三五天暴雨,不把房屋淹了,誓不罷休。


    老天爺就像是個任性的孩子,隨心所欲,完全不考慮活人的感受。


    或許……


    活人的感受在老天爺眼裏就是個屁。


    於是乎,今年貌似到處都缺糧。


    尤其是夏收減產,秋收還要等一段時間,大家要吃飯啊,這個日子有點難熬。


    繼劉章找燕雲歌買糧,平武侯石溫也派人找她買糧。


    賣不賣?


    親姐夫,連著兩次出兵幫他拖住劉章的兵馬,於情於理,她都不能拒絕。


    賣!


    按照市場價賣糧。


    ……


    蕭逸發愁啊!


    他就像是個地主老財,死守著自家糧倉,看到糧倉空了,心疼啊!


    “當兵吃糧,當兵吃糧。這麽賣下去,別將自家將士的糧草都給賣光了。”


    糧食多寶貴啊,燕雲歌自己都說糧食是戰略物資。


    這麽重要的物資,哪能隨便出售。


    “我有分寸,郡兵的糧草一粒都不會少,保證供應充足。”


    “你確定?”


    “你懷疑我的能力?”


    蕭逸連連搖頭,當然不是懷疑親親娘子的能力。


    他隻是出於統兵將領,理所當然要去擔心糧草供應。


    他問道:“你打算將糧食賣光,清空糧草?”


    缺糧的年月,這個做法很危險也很大膽。


    “世家都在囤積糧草,你倒好,拚命往外賣。我敢肯定,天下人都在笑話你,說你蠢。”


    燕雲歌問他,“你也笑話我蠢嗎?”


    蕭逸擺手,不敢,不敢!


    他要是敢嘲笑,分分鍾跪算盤。


    燕雲歌將賬本甩給他,“糧食歉收,世家囤積糧食,幾百上千年他們都是這麽幹的。沒有錯,當然也稱不上對。


    隻是……據我所知,即便是三流世家,糧倉裏麵兩三年前的陳糧都還沒消耗完,現在又大批屯糧,有那麽多領倉嗎?


    擺明是要用陳糧換取小民手中的錢財。但是小民不傻,是新糧,還是陳糧,眼睛一掃,聞一聞就知道。


    我用去年的糧食打壓世家幾年前的陳糧,而且價格還有優勢,你說小民會買誰的糧食?”


    不用問,價格差不多,肯定是買新糧。


    隻是……


    世家數量龐大,糧食存量同樣龐大。


    燕雲歌手頭七郡地盤,如何同天下世家打糧食戰?


    真的是很狂妄啊。


    而且不值得!


    蕭逸很含蓄地說道:“我們犯不著在這個時候打糧食戰。手頭有糧,心頭不慌。”


    燕雲歌抿唇說道:“我知道。一開始,我沒存心要打糧食戰,而是那些世家主動找茬。北梁那邊,已經出現了類似的情況。


    林小寶派人送來消息,因為我給劉章供應了大量糧食,北梁的世家似乎是感受到了危機,已經開始出動降價出糧。


    你看,這個月林小寶的采購量明顯少了三成。少的這三成,不出意外是被北梁世家搶了去。


    豫州那邊差不多一樣的情況,平武侯石溫找我采購糧食,一半原因是真的缺糧,一半原因則是為了敲打當地世家,別不知好歹。


    不出意外,南魏皇帝蕭成文也會找我買點糧食,借此打壓世家的囂張氣焰。


    眼下的局麵,不是我主動要和世家打糧食戰,而是局勢令我不得不繼續出糧,成為糧食戰的主力。


    這麽做,其實也有好處,等於是換一種方式彰顯勢力,亮肌肉。


    說實話,若非兵力不足,官員儲備不足,我真的想趁著大好機會,揮兵北上,奪了劉家江山。”


    她真的成了一個戰爭狂。


    一心想著積蓄力量打仗搶地盤,盡快地拿下更多的地盤和人口,更快地奪取半壁江山。


    至於南魏,時機未到。


    名義上,她還是南魏的官員。


    南魏朝廷還是天下的正統,是人心所向。


    所以,她隻能選擇北上。


    一邊練兵,一邊吸收消化沿海四郡,鞏固治下地盤和控製力。


    一邊儲備足夠多的實幹官員。


    她已經決定,要在沿海四郡辦書院,就取名知行書院。


    並且‘誠邀’沿海四郡世家閨秀到皇家女子學院‘深造’。


    她身為七郡頭頭,當之無愧的老大,她的邀請,沒人敢輕視。


    第一批沿海四郡的閨秀已經到達皇家女子書院,後麵陸續還有好幾批。


    她的目標,是要將沿海四郡所有世家閨秀,一網打盡。


    誰都別想獨善其身。


    上了她的船,就得服她的管。


    她不會像劉章那樣動輒殺戮,但是惹毛了她,她有一百種辦法讓對方生不如死。


    以前,她喜歡快意恩仇,一言不合提刀就砍。


    然而,劉章給她上了生動的一課,提刀就砍這辦法打仗的時候很好用,治理地方就很不好用。


    還是鈍刀子割肉,更適合治理地方。


    讓你痛,痛到想死,卻又死不了。


    不僅死不了,還有苦難言。


    從教育入手,牢牢抓住七郡的年輕人才,同化他們,培養他們,成為人才儲備。


    接受過皇家女子學院培養的世家閨秀,必然和傳統閨秀有所不同,眼界更開闊,思想更開明。


    當下,小孩子的教育,一般都是母親操心。


    有個開明的母親,教育出來的孩子,想來成材率會更高。


    家國天下,民族自豪,光喊口號是沒有用的。


    曆經幾代人,耳濡目染,才能形成了一個全民意識。


    她要七郡人,以七郡為榮,保護七郡的利益。


    這是一整套的方案。


    知行書院正在建設,不出意外,九月就會有第一批學員入學讀書。


    現在,唯獨發愁的是誰來出任知行書院的山長。


    紀先生身為七郡督學官,主管科舉,肯定不適合出任書院山長。會給人造成科舉不公的印象。


    人才啊人才!


    尤其是德高望重,有才學又有威望的人才,稀缺啊!


    年輕人才,倒是成長了一批,卻因為太年輕,威望不足,擔不起書院山長。


    “那些世家老家夥,一個個躲在家裏清修。你缺人才,直接去世家請老家夥們出山,所有問題全都解決。你不要總盯著年輕人,那幫老家夥曆經世故,才是真正的大才。”


    蕭逸給她出了個主意。


    燕雲歌大喜。


    她抱著蕭逸,啵了一口,“我怎麽這麽笨,這麽簡單的辦法之前怎麽沒想到。”


    蕭逸吐槽她,“你之前是一葉障目,對世家裏麵的老家夥有成見,將他們都當成了對手。你總盯著年輕人,是因為年輕人好調教,更合你心意。但是,眼下無論是治理地方,還是辦書院,都需要這些老家夥出麵鎮場子。”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到底請哪個老家夥,也是個問題。不如我發一個聘書,給各大世家有名有姓的老家夥們,全都送一份過去。”


    “你這是釣魚!等著別人主動上鉤,沒用!”蕭逸再次吐槽。


    他是服了她了。


    請人出來,理應親自上門,方顯誠意。


    哪有直接下聘書的道理。


    接了聘書的老家夥,到底是接受還是拒絕?


    有人愛麵子,本來想接下聘書,卻礙於麵子拒絕。


    結果,沒了第二份聘書,豈不是尷尬了。


    總不能拒絕後,又主動說要去書院任職,要去官府任職。多沒麵子啊!


    身前身後名,麵子大過天。


    要是留下一個鑽營功名利祿的名聲,臉麵還要不要?


    還是去請吧!


    給足麵子,老家夥們也有台階下,也會用心任事。


    燕雲歌反對,“本夫人絕不會慣著那幫老家夥,聘書給了,愛來我歡迎,虛位以待,給足體麵,福萌子孫。


    不來,那就滾蛋。本夫人時間寶貴,一個一個去請,沒那功夫。在我這裏,就不慣他們的臭毛病。


    一個個下死力氣讀書,明明就是為了功名利祿,非要擺出一副冰清玉潔,不屑當官做學問的樣子。糊誰了!”


    “你這話千萬別讓紀先生聽見,他非得氣死不可。這叫做文人風骨,叫氣節。人沒了氣節,那就是偽君子,小人。”


    蕭逸差點上手捂住她的嘴,生怕她再說出驚世駭俗的話來。


    燕雲歌哼了一聲,委屈,“我本來就沒時間。難不成還讓紀先生出麵一個個請。”


    他給她出主意,“無需那麽麻煩。讓紀先生出麵,下帖子廣邀賓客,將老家夥們全都請來。吃飽喝足,再慢慢詳談出山做學問做官的事情。


    到時候,聘書當麵拿出來,老家夥們也覺著受到了尊重,自然會給三分薄麵。就算自個不肯出山,好歹也要推薦一二人才,全了臉麵。”


    燕雲歌拉著他的衣領,“世家門道你挺懂的,我都忘了你出身王府,這些事情必定是從小見慣了。不如這樣,此事我就交給你辦。紀先生身份上還是差了些,我擔心有人不給麵子。你出麵,鎮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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