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輸慘了!


    真正的贏家,其實隻有燕雲歌。


    表麵看起來,是維持了現狀。


    實際上……


    朝廷損兵又折將,裏子麵子全都沒了,朝廷還搞得亂糟糟的。


    天天都在為了國本之爭而爭吵不休。


    建州城都因為國本之爭,變得氣氛緊張起來。


    當燕雲歌對南魏朝廷,對皇帝蕭成文正式拋出橄欖枝的時候,朝臣連呼好好好!


    他們早就想要退兵,是皇帝堅持不退。


    如今……


    燕雲歌主動退步,肯如數繳納賦稅,還有一部分鹽稅和糖稅,這是好事啊!


    正好將打仗消耗的糧草找補回來,解決朝廷的燃眉之急。


    然而皇帝的態度……


    哐!


    一腳踢翻了小杌凳。


    皇帝蕭成文肝火旺盛,臉色潮紅。


    “燕雲歌好大的膽子,將朕玩弄於鼓掌之中。如今她不想打仗,朕就要順著她的意下令退兵,豈有此理!簡直是欺人太甚!”


    他怒火中燒。


    從來沒有誰,布置這麽大的一個局,給他製造如此多的麻煩,最後還想全身而退。


    做夢!


    “陛下息怒!身體要緊!”


    “朕都快要被她氣死了,要身體何用!”


    皇帝蕭成文氣地在大殿內走來走去,各種念頭飛快地轉動。


    他發脾氣,和他的父皇,他的兄弟都不一樣。


    他不喜歡動用武力,更喜歡動用腦子。


    他不會一生氣就喊打喊殺。


    但是……


    他殺起人來,卻從不手軟。


    各種念頭閃過,權衡利弊,好的壞的,短短時間內,都在他腦子裏麵過了一遍。


    他得承認,燕雲歌開出的條件足夠誘人,正是他現在所需要的。


    隻是……


    咽不下這口氣。


    從來沒有人敢如此玩弄他,整個朝堂都被她玩弄在鼓掌之中。


    單是一個國本之爭,沒有兩三年,不會有結果。


    不用懷疑,國本之爭就是她燕雲歌挑起的。


    她挑起了爭鬥,還想全身而退,甚至反過來假裝做個好人,公開支持他的決定……


    嗬嗬!


    “朕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女人!”


    她怎麽敢!


    她怎麽敢在打了他的臉之後,揮揮衣袖,就想全身而退,不沾染一身腥臭。


    做夢!


    費公公很想勸皇帝冷靜理智,現在不是鬥氣的時候。


    真正的威脅已經不是燕雲歌,而是國本之爭。


    隻是……


    看著皇帝的表情,眼中的陰霾,勸解的話他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從去年到今年,皇帝到底有多艱難,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心疼啊!


    也替皇帝委屈,憤恨……


    無數次都想衝動地派人刺殺燕雲歌。


    這個女人,實在是欺人太甚!


    這麽多困難,天天都在煎熬。


    現在燕雲歌不想玩了,說一聲結束就想單方麵結束一切,哪有這麽好的事情。


    主動權都在她手中,堂堂皇帝成了什麽?


    傀儡嗎?


    “陛下,要不給崔大人下令,讓他全力攻打三郡,不惜一切代價拿下三郡。糧草問題,總有辦法解決。大不了老奴親自去押送糧草!”


    皇帝蕭成文沒有作聲。


    他坐著沒動!


    就像是一尊雕塑,沉思!


    費公公越發心疼。


    他看人的眼光從來沒有出過錯。


    第一次他就看燕雲歌不順眼,果不其然。


    這個女人,終於成了大魏朝廷的心腹大患,勢大難製,


    偏偏此時……


    金吾衛得到緊急消息,各地學子正在偷偷摸摸串聯,打算來建州請願。


    真要讓這幫唯恐天下不亂的學子上京城,亂子就大了!


    金吾衛請示皇帝,這幫串聯上建州的學子要不要攔,怎麽攔截?


    攔截的分寸很重要。


    是不惜代價攔截,還是不傷人命攔截?


    隻是單純攔截,還是全部抓起來下大牢,檔案上記一筆,剝奪考科舉的資格?


    這裏頭需要講究的地方太多。


    金吾衛不敢擅作決定,隻能進宮請一道旨意。


    皇帝蕭成文麵色陰沉。


    所有人都不想消停,都不想讓他這個皇帝好過。


    國本之爭,越演越烈。


    他始終不肯鬆口,朝臣和地方官員也不肯退讓。


    這是一場持久戰,看誰的耐心更好,誰的籌碼更多。


    皇帝蕭成文瞬間冷靜下來。


    現在……


    不是和燕雲歌鬥氣的時候。


    朝臣拖後腿,崔植縱然有天大本事,這仗也難以堅持下去。


    於是……


    他不甘心,他不情願,卻最終還是做出了退兵的決定。


    “回信燕雲歌,鹽稅和糖稅朕要五成。否則免談!大不了,朕拚著一口氣,繼續將這場戰事打下去!”


    ……


    消息通過水路,很快送到燕雲歌的手中。


    “五成?獅子大開口啊!”


    她不同意。


    眼下……


    她耗得起,反而是皇帝耗不起。


    他需要騰出錢糧,騰出精力,騰出人手,解決國本之爭。


    不過……


    她還是給皇帝一個麵子。


    畢竟已經打過皇帝的臉,繼續打臉不太好,也不利於和平。


    她鄭重說道:“四成!本夫人最多隻能給四成鹽稅和糖稅。這也是本夫人最大的讓步。三郡並非沒有籌碼,打仗本夫人從來沒有怵過誰。


    反倒是皇帝,他耗得起嗎?南魏上至朝廷,下至鄉村縣鎮,都因國本之爭變得鬧哄哄的,無心辦正事啊!畢竟,一天沒定下國本,人的心都是虛的。今日效忠皇帝,萬一明日換了新皇帝,會不會被秋後算賬?”


    她這話,可謂是大逆不道。


    就差直言詛咒皇帝皇位坐不穩,明日就要被人篡位奪權。


    嚶嚶嚶……


    傳話的內侍太監,臉都嚇白了。


    一句話沒說,連夜乘坐船隻離開。


    平陽郡大凶之地,不宜久留啊!


    雙方你來我往,討價還價。


    最後……


    皇帝蕭成文從燕雲歌手裏頭拿走了一批平陽郡造兵器,才同意鹽稅糖稅四成分潤。


    達成協議這一天,退兵旨意和公文從建州出發,送往前線崔植崔大人手中。


    到此……


    持續近一年的戰爭,告一段落。


    ……


    崔植崔大人收了公文和旨意,麻溜收拾包袱,傳令全軍起營退兵。


    先後退三十裏,安營紮寨。


    之後再緩慢退兵。


    侍衛營同時也接到命令,後退三十裏。


    原本赤焰戰場,一夜之間,變得空蕩蕩,隻剩下戰爭的痕跡,染血的樹木土壤,小心翼翼從山上下來查看情況的小民。


    這一仗,誰都沒贏,誰也沒輸。


    崔植雖然沒能拿下三郡,卻鍛煉了兵將,將南軍打造成一支強軍。


    侍衛營雖然擋住了朝廷大軍的兵峰,卻損兵折將,元氣大傷,急需休整和補充。


    說到底……


    這一戰,戰場的勝負都是小事,真正的博弈在朝堂,在人心。


    決定戰爭走向和勝負的,永遠不在戰場。


    站在山坡上,眺望遠方,阻斷了一截的河道,在退兵的第二天就恢複了通航,效率真高啊!


    崔植崔大人連連感慨,“如今的年輕人,果然犀利凶猛。比起老夫年輕那會,強悍如斯,令人驚歎。”


    “退兵是無奈之舉!哎……朝堂那幫人,隻會拖後腿。”仲書豪一聲歎息。


    崔望卻說道:“並非朝臣拖後腿,而是燕雲歌太擅長利用人心,挑起爭鬥。國本之爭,是遲早的事情。她聰明地提前挑起爭鬥,使得三郡有了一線生機。此女子手段不凡,隻可惜不曾見麵,著實遺憾。”


    竇三郎輕聲一笑,“崔將軍不必遺憾,沒有見到燕雲歌真麵目,我倒是認為這是好事。若是見到了,隻會更加遺憾。”


    崔望挑眉,“聽聞燕雲歌姿容秀麗,十分驚豔,不知真假?”


    “自然是真的!”竇三郎朗聲說道:“燕家姑娘容貌出眾,燕雲歌尤其出色。仿佛天地靈秀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


    隻是,此女子太過凶悍,也隻有蕭逸心甘情願屈居她之下。換做別的男兒,恐怕無法接受一個強悍如斯的妻子。


    想想蕭逸,不曾成親之前,名頭何等的響亮。如今,人們隻記得燕雲歌,哪裏還記得蕭逸。


    蕭逸儼然已經淪為燕雲歌的陪襯。世人皆稱呼她為燕夫人,而不是蕭夫人,足以說明了一切。蕭逸那個小氣鬼,沒想到竟然有如此大度的一麵,甘願被女子驅使。”


    “你這是淺薄之見!蕭逸擅長用兵打仗,燕雲歌盡可能發揮他的長處,不讓他為軍事以外的事情操心,這難道不好嗎?武將分心旁的事情,又如何能專心致誌打仗?”


    仲書豪站出來替燕雲歌說話。


    竇三郎嘖嘖兩聲,目光飽含深意,一副全都明了的樣子。


    仲書豪冷哼一聲,“我隻是實話實說。”


    竇三郎哈哈一笑,“所以說她凶悍如斯!正是因為她擅長揣摩人心,投其所好,所以啊,蕭逸才會甘願被她驅使。


    當年,仲兄一心一意求娶燕雲歌,如果當年你心願得償,娶得美嬌娘,你們仲家如今的話事人就該是她,而非你們父子。”


    仲書豪惱羞成怒,板著臉,不再說話。


    竇三郎識趣,不再招惹對方。


    崔望心中有遺憾,他鄭重說道:“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前往平陽郡走一趟,親眼見一見燕雲歌的真容。究竟是什麽樣的女子,才能在絕境中殺出一條血路。”


    崔植崔大人捋著胡須,哈哈一笑,“老夫也很好奇,世上怎會有如期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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