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丞相的處置,不太妥當,而且無情!”


    燕雲歌輕聲細語,卻頗有分量。


    眼看著蕭逸被欺負,她當然不能坐視不理。


    她得替蕭逸爭取應有的權益。


    石溫對燕雲歌的態度,對比蕭逸的態度明顯好多了。


    稱得上是和顏悅色。


    蕭逸一臉惱怒,特麽的,他天天打生打死,都開始拚命了,都得不到一句好話。


    自家親親娘子,隨便往那裏一坐,就能得到足夠的尊重和重視。


    當然,他不是嫉妒雲歌。


    他就是不忿石溫的兩副嘴臉。


    特麽的,欺人太甚!


    燕雲歌喝了一口茶,“淩大人沒話說嗎?”


    淩長治含笑搖頭,“本官聽你說,不插手此事。”


    燕雲歌挑眉一笑,“丞相大人讓蕭逸守城,甚至是斷後,沒問題。誰讓他本事大,能力強,別人承擔不了的重擔,他能擔起來。偏偏他又姓蕭,活該要擔起這副重擔。”


    蕭逸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雲歌是在維護他,還是在罵他啊!


    燕雲歌繼續說道:“常言道,想讓馬兒跑就得讓馬兒吃草。丞相大人現在的做法,委實有些過分,你讓馬兒跑卻不給馬兒吃草,是嫌棄他死得不夠快嗎?”


    石溫蹙眉,“老夫絕無此意!”


    “我相信丞相不是有意要傷害蕭逸。那麽,我們就來談一談,守城和斷後的權利吧!”


    “什麽權利?”石溫一臉懵逼。


    淩長治坐在一邊看笑話,看得津津有味。


    燕雲歌正色道:“他日,丞相帶著皇帝百官逃離京城,京城內的物資,肯定沒辦法全部帶走。這些物資,請丞相發一道公文,你們走後,全由蕭逸接管。


    包括皇宮裏麵的所有物件,小至一根針,大到皇帝內庫,全權由他接管處置。與其便宜了亂民和烏恒,不如便宜給蕭逸,就當是獎勵他為皇帝百官斷後的功勞。別忘了還有少府庫房,以及少府的匠人!”


    石溫胡子抖三抖,這是要趁火打劫啊。


    “老夫猜一猜,燕夫人不是在替蕭逸謀糧草,分明是在替自己謀劃好處吧。要物資就算了,還要匠人,敢問燕夫人想幹什麽?”


    石溫是個老狐狸,自然從燕雲歌的要求中,看出了非同一般的關鍵。


    燕雲歌輕咳一聲,“我和蕭逸是夫妻,我們夫妻一體。丞相將我們分開討論,不合適吧。有點離間我們夫妻感情的意思。”


    石溫嗬嗬一笑,“老夫可以下一道公文,等皇帝百官離開京城後,由蕭逸接管京城內所有物資,包括皇宮大內。但是少府的匠人,老夫要帶走,一個都不留給你。”


    他還故意做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仿佛是在說:老夫一切看穿了你的陰謀,休想得逞。


    燕雲歌甩了個白眼給他,格外嫌棄輕蔑,“丞相大人未免太小氣。你讓蕭逸斷後,至少要給他幾個器械匠人,以防萬一。否則,等你們剛出城一百裏,蕭逸就放棄了京城,那可不好辦啊!”


    “你你你……”


    石溫震驚於燕雲歌的厚顏無恥,如此漂亮的女子,說話也是溫溫柔柔,結果一開口就是要命的威脅。


    真是豈有此理。


    淩長治看到這一幕,樂嗬得不行!


    哈哈哈……石溫吃癟,可喜可賀。


    蕭逸嘴角上翹,也是一臉看好戲的模樣。


    還是自家娘子手段厲害,瞧石溫臉色都變了,變成了豬肝色。


    “淩長治,你身為禦史大夫,三公之一,你就一句話不說?”


    石溫直接將怒火灑在淩長治身上。


    不能他一個人難受。


    要難受,大家一起難受。


    淩長治輕咳一聲,“本官認為燕夫人的話很有道理。蕭逸斷後,為了確保他能守住京城,守足兩個月,甚至超過兩個月,理應給他足夠的物資還有匠人。


    丞相大人就不要在這個時候吝嗇,想要馬兒跑,就得給馬兒吃草。反正是少府的匠人,又不是丞相府的匠人。”


    石溫氣得沒話說,揮揮手,“罷了,罷了,全都依著你們。物資給你們,匠人給你們。還想要什麽?”


    燕雲歌直接開口,“請丞相借我幾個土夫子。”


    石溫眼睛一瞪,“你想幹什麽?京城城牆城高且深,又有護城河,土夫子可沒有用。土夫子天大的本事,也沒辦法從京城城牆下麵挖一條地道。”


    “丞相誤會我了。我不是要在京城挖地道。你隻管把人借給我,我不做犯忌諱的事情。”


    “真的?”石溫半信半疑。


    他總覺著燕雲歌的信譽,還需要再看看。


    燕雲歌鄭重點頭,“千真萬確。”


    石溫眼珠子一轉,“借人給你可以,你答應老夫說服平親王,確保平親王說服陶太後。”


    “可以!”


    兩人就這麽愉快地達成了交易!


    ……


    鵝毛大雪飄灑而下。


    馬車車頂已經覆蓋了一層兩寸厚的積雪。


    蕭逸親手扶著燕雲歌坐上馬車。


    他跟著上馬車,猛地抱緊她。


    “舍不得你。石溫老賊,竟然讓我今日就上城牆,連一個晚上都不肯給我。”


    燕雲歌窩在他的懷裏,咯咯咯地發笑。


    蕭逸冷哼一聲,“你還笑!為什麽不讓我護送你出城,我不放心你和大家!”


    燕雲歌緊握住他的手,“安心守城,我會將東平王府,郡主府,都平安帶出京城。你的任務,一是守城,確保大家都能順利逃離京城。二是皇帝百官走了後,盡快接管所有物資,確保沒有亂民打劫。我已經安排了足夠的人手,車馬,沿途運送物資。”


    蕭逸眼睛都睜大了,“你,你早就安排好了一切?連運送物資的車馬人手都準備好了?”


    燕雲歌重重點頭,“我從不做無準備的事情。既然敢鬥膽提出皇帝百官棄城,自然要做到有備無患。難道你想將京城完整地留給烏恒嗎?”


    “當然不想!”


    燕雲歌笑了起來,“我也不想。我們努力留一座空城給烏恒,除了房子,能帶走的全帶走。沒有柴火取暖,就用家具取暖。


    總之,要讓烏恒付出慘痛代價,千辛萬苦結果隻拿下一座空空如也的京城。我已經給雲同去信,他會配合你,在城外阻擊烏恒,確保烏恒無力騷擾出城的隊伍。”


    “難怪你說半個月後開始安排出城。那個時候,雲同的八千兵馬應該到了京畿。


    “正是!這一次壓力全在你身上,我很擔心。”


    蕭逸笑了起來,“別擔心我!我雖然不是絕世名將,自保的本事還是有的,待到城破那天,我會南下去找你。”


    燕雲歌仰著頭,鄭重說道:“我會等你。”


    “安全後,派人給我送個消息,我就知道去哪裏找你。”


    蕭逸突然信心滿滿。


    隻要有雲歌支持他,他內心就感到充實,不再焦灼急躁。


    他要穩紮穩打,讓烏恒在京城城牆下,堆滿烏恒人的人頭。


    馬車沒有回蕭府,而是徑直前往北城門。


    燕雲歌親自送蕭逸上城牆。


    夫妻二人,依依惜別,著實不舍。


    蕭逸深吸一口氣,他的腳步終於跨出馬車,大步朝城牆走去。


    燕雲歌坐在馬車上,目送他離去。望著他的背影,久久不肯收回目光。


    她同紀先生說道:“我將公子交給先生,先生務必照看好他。到了不得不放棄的時候,請先生務必當機立斷,不可讓他戀棧不去。”


    紀先生應下,“夫人放心,真到了不得不放棄的時候,就算是將公子打暈,也要將他帶下來。”


    燕雲歌輕聲一歎,“先生有沒有放心不下的人,給我名單,我來安排他們出城。”


    紀先生也沒客氣,拿出一份名單,“這些年受了不少人的恩惠,一直無以為報。這一次,就借夫人的人,回報他們。”


    燕雲歌收下名單,鄭重說道:“先生放心,我來替你報恩。”


    “多謝夫人!”


    “客氣!”


    ……


    馬車緩緩駛離城牆。


    縱然不舍,也要離去。


    時間緊迫,燕雲歌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淩長治竟然在路口等候她。


    原來他一直跟在她的馬車後麵。


    燕雲歌打開車窗,朝淩家馬車看去。


    淩長治正好也從車窗伸出頭。


    燕雲歌問他,“淩大人打算和我一起前往平親王府嗎?”


    淩長治緩緩搖頭,“我來是想問一聲,夫人當年的承諾,是否還算數。”


    燕雲歌挑眉,“不知大人指的是哪件事?還請提醒一聲。”


    淩長治輕咳一聲,壓低嗓音,正色道:“地圖!”


    哦!


    燕雲歌恍然大悟。


    她笑了笑,“當然算數。”


    淩長治內心狂喜。


    不過,燕雲歌顯然不會輕易將地圖給他。


    她趁機開價,“不知淩大人打算用什麽購買我的圖。”


    淩長治頓覺牙痛,好痛,好痛。


    他自嘲一笑,“不知夫人想要什麽?隻要我能給的,我一定給你。”


    燕雲歌當即提出要求:“給我五十份空白公文,必須加蓋了印章。”


    噗!


    縱然是淩長治,也被刺激得一臉震驚。


    “你要加蓋印章的空白公文做什麽?”


    而且一要就是五十份,太嚇人了吧。


    燕雲歌笑了笑,“當然有用!給我五十份加蓋印章的空白公文,外加一份地契,我就給你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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