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娉婷親自拜訪燕雲琪。


    想請燕雲琪幫忙說和,將請罪折子遞進宮裏。


    燕雲琪遲疑,“大嫂可以自己遞折子進宮。”


    李娉婷歎了一聲,苦笑道:“不瞞二弟妹,我怕由我遞進宮裏的請罪折子,貴人看都不看一眼。若是有人能居中調和,情況或許會好很多。”


    “即便要找人調和關係,大嫂也不該找我。我人微言輕,起不了什麽作用。”


    “二弟妹太過自謙!說實話,正因為二弟妹同宮裏牽連不深,我才敢請二弟妹幫忙。”


    “這是為何?”燕雲琪有些疑惑。


    李娉婷咬咬牙,“我家殿下身份尷尬,不嫡不庶。若是請那些和宮裏熟悉的人幫忙,宮裏又該懷疑我家殿下私下裏在串聯。哎,總之我也是沒辦法了,隻能求到二弟妹跟前。二弟妹實在是為難的話,可以不用幫忙調和,隻需將請罪折子遞進宮裏,確保能到陛下的手中就行。”


    如果隻是幫忙遞請罪折子,不是不行。


    燕雲琪心頭還有些疑問,她說道:“請罪折子遞進去,這隻是第一步。若要得到宮裏的諒解,還需他親自進宮請罪。他能行嗎?”


    蕭成業的脾氣,大家都心知肚明。


    說他是個暴躁脾氣也不算。


    就是又慫又倔!


    很多時候,人們都想罵他一句慫貨,再罵一句蠢貨。


    蕭成業在先皇跟前很慫,可是在兄弟麵前從來不慫。


    如今昔日兄弟做了皇帝,君臣名分已定,以他的脾氣,肯老實低頭?


    別等請罪折子遞進去,新皇答應給他一個機會,他卻不珍惜,進了宮又是各種懟。


    到時候,她這個遞折子的人,都要受牽連。


    所以,燕雲琪必須確認一下蕭成業的態度。


    李娉婷肯定地說道,“二弟妹盡管放心,我已經說服了他,他保證絕不亂來。而且,他已經認清了現實,也準備好接受現在的一切。”


    “果真?”


    “那是當然!若是出了意外,我親自登門請罪。請二弟妹務必幫我這個忙!”


    李娉婷將姿態放得很低,完全就是求人的態度。


    燕雲琪斟酌了一番,“我可以幫忙遞請罪折子,但是不幫忙居中調和。”


    “我都明白!謝謝二弟妹。”李娉婷如釋重負。


    ……


    送走李娉婷,燕雲琪派人通知了蕭成文一聲。


    午時。


    夫妻二人一起用餐。


    新鮮出爐的平親王蕭成文,輕輕嘴角,不緊不慢地問道:“你真打算幫老大兩口子?”


    燕雲琪隨口應道:“隻是幫忙遞請罪折子,確保能到陛下的手中,這個忙可以幫。”


    蕭成文笑了笑,“請罪折子給本王看看,我倒是要看看老大都寫了什麽內容。”


    燕雲琪當即吩咐下人去書房拿請罪折子。


    不一會,下人返回。


    蕭成文翻看折子,仔細看了看上麵的內容,嗤笑一看,“一看就不是老大的真心話,肯定是別人代筆,或許就是李娉婷代筆。”


    燕雲琪好奇,“你怎知是大嫂代筆?”


    蕭成文說道:“李家為了讓李娉婷嫁入皇室,可謂是煞費苦心。從小,就請名師教導李娉婷,琴棋書畫,樣樣出眾。說她是才女也不為過。


    這麽一篇聲情並茂的請罪折子,可不是老大的風格,隻會是李娉婷的手筆。看來這次的請罪,也是李娉婷一力主導。沒想到,她竟然有辦法說服老大那頭倔驢。”


    他有點意外,顯然事情有點出乎他的預料。


    燕雲琪笑了笑,“他們夫妻多年,大嫂能說服老大,也不奇怪。”


    蕭成文似笑非笑,“你要是和老大接觸過,看過他發狂的樣子,你就不會這麽說。他那個人,固執得很,沒有人能輕易勸服他。唯有父皇,能以權勢壓製他。


    李娉婷能勸服他改變主意,顯然已經掌握了對付他的法子。以後,老大府上,恐怕大小事情都是李娉婷做主。”


    燕雲琪了然一笑,調侃他一句,“你不喜歡女人做主?”


    蕭成文挑眉,矢口否認,“本王可沒這麽說,你可別冤枉本王。”


    燕雲琪哈哈一笑,“我就隨便問問,瞧你緊張的樣子。這年頭,家家戶戶都是男人做主,男人不喜歡女人做主也情有可原。”


    蕭成文不作聲,他拒絕討論這個話題。


    ……


    請罪折子順利送到新皇太寧帝蕭成義的案頭。


    聲情並茂的一篇文章,的確能打動人心。


    隻不過,蕭成義同樣了解蕭成業的狗脾氣。


    他將折子丟在一邊,問心腹太監羅小年,“蕭成業最近在忙些什麽?”


    羅小年躬身說道:“啟稟陛下,蕭成業近些日子不曾去衙門當差,整日在府中喝酒解悶,還罵罵咧咧,說了很多大不敬的話。”


    “都說了些什麽大不敬的話?”


    嗯?


    羅小年自然不能原話複述,那些話哪能說給陛下聽,豈不是汙了陛下的耳朵。


    他就簡略道:“整日抱怨老天不公,抱怨先皇苛待他,抱怨陛下,說陛下不配。”


    砰!


    新皇太寧帝蕭成義一腳踢翻小杌凳,“朕不配,難道他配嗎?他一個蠢貨,還敢大言不慚,敗壞朕的名聲。去,你親自去一趟他府上,好好申斥他一頓,讓他閉門思過。若是再敢胡言亂語,休怪朕不念兄弟情分。


    另外,提醒李娉婷,別總惦記著請罪,先想辦法管住老大的嘴。哪天他不胡言亂語,朕自然會給他應得的體麵。”


    “諾!陛下就是太仁慈。”


    羅小年笑著應下,然後帶著一大幫徒子徒孫前往蕭成業的府邸,耀武揚威,狠狠申斥。


    蕭成業:“……”


    他都快要原地爆炸!


    他就知道,老三不會讓他好過。


    他就知道,遞請罪折子,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他惡狠狠地瞪了眼李娉婷:都怪你!你的餿主意,才會惹來今日之禍。


    李娉婷波瀾不驚,無悲無喜。


    得知新皇要她好好管束蕭成業的嘴,那一瞬間,她嘴角微微上翹,分明是笑了。


    很快,她又收起了笑容,麵容嚴肅地接受了申斥,並且親自打點,將人送出大門。


    她回到大廳,蕭成業衝她動怒,就要嗬斥她。


    她先發製人,“陛下讓我管著你,我會不打折扣地執行。請殿下從今日起,慎言慎行,不要再亂說話,當心隔牆有耳。每日喝酒也要有節製,不可酗酒。”


    “你要管我?你拿著雞毛當令箭?”


    蕭成業都糊塗了,誰給她的膽子?


    李娉婷一本正經,“那是皇命,並非雞毛。表哥,你難道還沒意識到情勢已經改變了嗎?”


    蕭成業一臉懵逼。


    李娉婷不等他反應過來,當即下令,收了酒水,每天嚴格控製酒水供應數量。


    下人領命。


    “誰敢收本殿下的酒水?”


    蕭成業一聲怒吼。


    然而……


    尷尬的一幕發生了。


    下人不聽他的,隻聽李娉婷地吩咐做事。


    蕭成業站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來。


    不光京城的天變了。


    在他沒有察覺的時候,連家裏的天都變了。


    下人全都叛變了!


    欺人太甚!


    他指著李娉婷,有殺意彌漫。


    李娉婷無所畏懼,鎮定道:“殿下累了,扶殿下回房歇著。沒有我的許可,任何人不得打攪殿下歇息。”


    下人領命,就要動手。


    蕭成業急了,“李娉婷,你怎麽敢?”


    “我為何不敢?”李娉婷似笑非笑,“我是奉皇命行事,誰敢說一句我做得不對?表哥,你好好歇著,冷靜冷靜。府裏府外,有我照看,出不了差錯。這些年都是這麽過來的,反正你也從來沒有關心過府中的大小事情。”


    一朝奪權,李娉婷完勝。


    蕭成業府上,順利完成了權利交替。


    李娉婷大權獨攬。


    後院女人瑟瑟發抖,生怕被收拾。


    這,隻是京城每天都在上演的小插曲之一,引不起任何人的關注。


    甚至大家都沒有察覺到這兩口子已經主次異位。


    偌大府邸,主導者從蕭成業改成了李娉婷。


    夫妻鬥法,無聲無息。


    朝堂鬥法,驚天動地!


    少府將作監兵仗局發生爆炸。


    太陽剛出來的時候,朝堂正在開大朝會,突然驚天動地,地動山搖,大殿一角垮塌。


    “護駕!護駕!禁軍護駕!”


    大太監羅小年嚇了個半死,何曾見過這種陣仗。


    新皇蕭成義也是臉色煞白,剛剛登基稱帝,好沒到太寧元年,竟然發生地動?


    天要亡大魏,天要亡他嗎?


    他很茫然!


    難道他真的不配坐在龍椅上嗎?


    這一刻,他不由得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羅小年帶著數個太監,護著新皇蕭成義,趕緊離開,和禁軍匯合。


    朝臣們四散奔逃,很多人都以為是地動。


    甚至有人喊出了“天罰”!


    整個大殿亂糟糟的,不成樣子。


    此情此景,刺激得新皇蕭成義雙目通紅。


    他猛地使勁,推開扶著他的內侍太監,厲聲怒吼,“都給朕站穩了,誰敢亂嚷嚷,亂動,禁軍殺無赦!”


    一聲令下,禁軍兵器出鞘,隨時準備殺人。


    大殿瞬間安靜下來,眾臣遲疑皺眉。


    不過,地麵好像沒動了。


    但是,遠處還能聽見爆炸聲。


    這是出事了?


    新皇蕭成義當即吩咐,“來人,速速查明情況,及時稟報。”


    說完,他一拂袖,重新走回龍椅,穩穩坐下。


    這個位置……


    他配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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