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權眼皮子直跳,心裏頭有點慌,有種十分不好的預感。


    他喃喃自語,“肯定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他急匆匆下了衙門,趕回別院。


    將自己不好的預感告訴了王師爺。


    王師爺一聽,唬了一跳,忙說道:“老夫剛得到消息,聽說西戎兵馬入侵南下,是從峰口關入境。”


    燕雲權畢竟在軍營廝混了多年,一聽這話,就判斷出事情的嚴重程度。


    “峰口關?眼下這局麵,豈不是一路長驅直入,根本遇不上強有力的反擊。”


    “聽說已經屠了好幾個城池。”


    砰!


    燕雲權一拳頭砸在桌上。


    片刻之後,他冷靜下來,隨機恍然大悟,“先生的意思是,朝堂需要父親出兵牽製西戎兵馬?”


    王師爺重重點頭,“侯爺的幽州兵,是距離西戎兵馬最近的一支邊軍。想要打退西戎兵馬,就少不了侯爺的幽州兵。”


    “那不可能!父親一定不會這麽做。”


    燕雲權太了解自家父親燕守戰的脾氣性子。


    “西戎兵馬來勢洶洶,幽州兵出動,即便能牽製住西戎兵馬,必定損失慘重。這個損失,父親承受不起。至少目前承受不起。父親一定會拒絕朝廷的要求。啊……”


    他突然醒悟過來,自己為什麽眼皮亂跳,為什麽會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本公子危矣!”


    王師爺急忙說道:“公子快快離京,耽擱不得。”


    燕雲權也認為自己很有必要離開京城。


    隻是……


    “本公子這個時候離京,還來得及嗎?”


    難道自己的性命,就要交代在京城。


    王師爺當即建議,“公子若是擔心不能順利出京,不妨前往縣主府,暫且躲避。”


    燕雲權遲疑,“你猜,若是宮裏逼迫,夫人會不會將我交出去換取她們母女平安?”


    王師爺蹙眉,“公子的意思是不去縣主府?那去哪裏?”


    “去找淩長治。這個時候,淩長治比起縣主府,更能保本公子安全。”


    “公子確定?淩長治就不會出賣公子。”


    “他不會!因為……”


    本公子和他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燕雲權連行李都來不及收拾,喬裝改扮一番,偷偷前往淩府。


    “長治兄救我!”


    二人見麵,燕雲權道出自己的艱難處境。


    “長治兄若是見死不救,我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還請長治兄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救我一救。”


    淩長治沉默。


    燕雲權心頭一涼,緩緩後退。


    轉眼間,淩長治突然又笑了起來。


    他鄭重說道:“多謝雲權兄對我的信任。這個時候,你找我保命,足以說明我淩長治在你心目中是個信守承諾之人。雲權兄盡管在我府上安頓下來。你放心,你的行蹤我會保密。外麵有任何風吹草動,我也會及時告知雲權兄。”


    燕雲權偷偷鬆了一口氣。


    他沒有信錯人,淩長治果然肯幫他。


    就這樣,他悄悄地在淩府安頓下來。


    ……


    金吾衛出動,前往別院抓燕雲權,結果撲了個空,連根毛都沒見到。


    當機立斷,金吾衛又前往縣主府要人。


    築陽縣主蕭氏,嗬斥金吾衛:“放肆!抓人都抓到了本宮這裏,睜大眼睛看看,縣主府可有你們要的人?”


    執金吾鄭剛嗬嗬一笑,“有沒有金吾衛要的人,縣主娘娘不妨讓我搜一搜。”


    蕭氏嗤笑,“你說搜查就搜查,本宮不要麵子嗎?除非你請來聖旨,否則休想得逞。”


    縣主府一幹侍衛,人人佩戴腰刀,如臨大敵。


    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幹架的架勢。


    執金吾鄭剛掃了眼四周,冷笑一聲,“本官乃是奉皇命行事,縣主娘娘不肯配合,是想造反嗎?”


    “你少來這套。二十幾年前,就有人玩弄這一手,對整個東宮扣帽子。那時候,本宮年幼,毫無辦法。今兒,若有人再敢故技重施,對本宮扣帽子,別怪本宮手裏的刀沒長眼睛。”


    一道刺目的光芒,閃過金吾衛鄭剛的雙眼,令他看不清楚。


    他抬手,擋住光線,順著看過去。


    這是金屬反射的光芒。


    瞬間,他如芒在背,心跳加速。


    有人正手持弩弓,居高臨下,對準了他。


    隻要他敢有異動,利箭就會刺穿他的咽喉。


    他瞬間想起來,傳聞燕四姑娘長於弓箭,有百步穿楊之能。


    一直沒見到燕四姑娘,想來對方此刻正在某個高處,手持弓箭,弓弦拉緊,隨時會取他性命。


    他心中膽寒,又極為憤怒,竟然敢試圖射殺他,找死嗎?


    “哈哈哈……”


    他朗聲大笑,“今兒怎麽沒見著燕四姑娘?縣主娘娘不如將燕四姑娘請出來,她是個小姑娘,性子直爽,想來應該不會說謊。”


    蕭氏嗬嗬冷笑,“我家四丫頭,正是說親的年紀,豈能輕易在這麽多人麵前露麵。鄭大人,你聽好了,燕雲權不在縣主府。你都能第一時間趕到縣主府抓人,難道他是豬腦子,他想不到這一點嗎?與其在本宮這裏耽誤時間,不如趕緊派人調查,說不定還能查出他的行蹤。”


    執金吾鄭剛譏諷一笑,“縣主娘娘莫要哄本官,本官可以確定他沒有出城。他除了來縣主府,還能去哪裏。正所謂燈下黑,最危險的地方,說不定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請縣主娘娘配合一二,將人交出來。或是,讓我們金吾衛搜一搜。”


    蕭氏板著臉,“本宮再說一遍,除非你請來聖旨,否則休想搜查縣主府。請不到聖旨,你就給本宮出去!本宮給你一盞茶的時間,時間一到,你若是還不離開,休怪本宮對你不客氣。”


    話音一落……


    咻……


    利箭刺破空氣,擦著執金吾鄭剛的耳朵,射在牆柱上。


    這是警告。


    執金吾鄭剛冷汗冒出,臉色煞白。


    剛才,若是燕雲歌的手稍微偏一點,他連反應都來不及,就會被利箭貫穿。


    看著沒入牆柱的利箭,隻剩下箭尾露在外麵。


    這是何等的力道。


    難怪世人皆說燕四姑娘天生力大,等閑人都不是她的對手。


    他攥緊拳頭,心中憤恨無比。


    “縣主娘娘,你要殺官嗎?”


    蕭氏嗬嗬冷笑,“若是有人膽敢冒犯本宮,那就殺了吧!當年,本宮也沒少殺官,殺的就是你們金吾衛。”


    執金吾鄭剛心頭一顫,眉頭緊皺。


    二十幾年前的‘章義太子’謀逆案,東宮上下當然不可能束手就擒,乖乖等死。


    期間,幾番惡戰難免。


    東宮固然死傷慘重,十不存一。


    奉命查辦東宮的各個衙門,也沒能討到好處。


    聽聞,那場謀逆案,東宮死絕,金吾衛,繡衣衛,禁軍……也是死傷慘重。


    最後是北軍出動,才壓住了東宮的反抗。


    執金吾鄭剛不由得權衡利弊,是否要冒險強逼蕭氏。


    他權衡一番,冷聲說道:“娘娘放心,本官不會亂來。本官這就進宮請聖旨,我們走!”


    他帶著金吾衛退出縣主府,卻又下令金吾衛將縣主府團團圍起來。


    隻要不踏入縣主府,他就不信,蕭氏真敢殺官造反。


    屬下悄聲問他,“大人,燕雲權果真躲藏在縣主府?他可不是築陽縣主生的,築陽縣主能替拚死保他?”


    執金吾鄭剛冷笑一聲,“燕雲權在不在縣主府,重要嗎?”


    不重要嗎?


    屬下一臉懵逼。


    執金吾鄭剛譏諷一笑,“別忘了築陽縣主嫁的男人是燕守戰,她的閨女姓燕。本官現在就進宮請聖旨,你們給本官盯死了縣主府,一隻蒼蠅都別放過。但,也不要提前動手。縣主府有弩箭,當心命喪利箭之下。”


    “諾!”


    ……


    燕雲歌站在屋頂上,手持弓箭,遙望府外的金吾衛。


    她拉弓搭弦,對準其中一個金吾衛。


    “危險!趴下!”


    人對於來自背後的殺意,有著強烈的感應。


    啪……


    弓箭沒有射出。


    燕雲歌隻是虛張聲勢,試一試目力。


    金吾衛感覺到殺意消失,這才從地上爬起來。


    抬頭一看,正好對上燕雲歌嘲諷的目光。


    真是豈有此理。


    向來無往不利的金吾衛,今兒竟然被一小姑娘戲耍。


    “切莫衝動!燕四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她手中弓箭,可能你我都拉不動。”


    “開什麽玩笑。”


    “並非開玩笑。燕四姑娘天生力大,並非虛言,而是實情。大人之前在縣主府內,就被燕四姑娘的弓箭警告過。”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金吾衛何曾這般窩囊過。


    “等大人請來聖旨,我非得讓縣主府上下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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