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說錯了什麽話,以至於母後容許二哥將她折磨到如斯地步。母後可知,定陶一提起二哥,就嚇得渾身直哆嗦,她都快被二哥折磨瘋了!難道母後真要如此狠心,眼睜睜看著定陶被逼瘋嗎?”


    蕭成義大聲質問。


    是!


    他的確不知道事情的起因。


    隻是,對待自己血脈親人,用得著這麽狠毒嗎?


    陶皇後麵色一冷,“三郎,你失態了,你別忘了你是在和誰說話。”


    蕭成義一臉愧疚,痛苦,懊惱,又有點不甘心。


    他抹了一把臉,“母後教訓得是,兒子剛才失態,言語措辭有許多不當之處,請母後見諒。”


    陶皇後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


    她很平靜,“沒有人想要逼瘋定陶。她是本宮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閨女,你以為本宮不心疼她嗎?本宮比任何人都心疼。但是,本宮分得清輕重,現在一時的苦,是為了將來的甜。


    由你二哥親手給她教訓,總好過由你父皇給她教訓。你二哥隻是將她逼到焦慮,你父皇卻有可能要了她的命。換做你,你怎麽選?”


    蕭成義連連苦笑,“我想知道定陶到底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陶皇後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若是知趣,就不應該問。”


    “母後和二哥到底在密謀什麽事?”


    “你說還能有什麽事?所有的一切地努力,都是為了你。”


    砰!


    陶皇後直接砸了茶杯。


    她討人被人步步緊逼,連連逼問。


    而且逼問她的人,還是她最看重的寶貝兒子。


    她怒火中燒,隻想指著殿門,叫寶貝兒子“滾出去”!


    蕭成義低著頭,看著灑滿地毯的茶杯碎片,自嘲一笑。


    此刻,他前所未有地冷靜。


    “母後既然說,這一切都是為了我。那麽我是不是更有理由知道事情的起因。”


    “你為何如此固執?不告訴你,自然是為了你好。”


    “到底是不是為了我好,隻有我自己能決定。請母後告訴我真相,定陶到底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是對誰說的?”


    陶皇後死死地盯著他,雙目燃燒著熊熊怒火。


    蕭成義不為所懼,意誌堅定。


    砰!


    陶皇後直接掀翻了小幾,茶壺跌落,茶水四濺。


    殿中動靜驚動宮人,宮人都心中惶恐。


    看見梅少監揮手,不許他們進入大殿,宮人們才鬆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去大殿內伺候,簡直是找死。


    大殿內,隻有梅少監一人伺候。


    “娘娘息怒!千萬息怒!三殿下,你實在是不應該啊。娘娘為了你的事情,那是操碎了心,累到差一點病倒。太醫囑咐過,要娘娘靜養,不可動怒。三殿下,你,你怎麽就不能順著點娘娘,偏要惹娘娘動怒。”


    蕭成義眼中閃過愧疚和緊張。


    他張張嘴,已經打算退讓。


    卻不料,陶皇後搶先一步,“你既然想知道真相,本宮就告訴你真相。陶七不是死於惡疾,而是死於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這事你猜定陶告訴了誰?她告訴了駙馬劉寶平。她就是個口無遮攔的蠢貨。你說該不該罰她?”


    蕭成義臉色煞白。


    他內心深處,一直都知道陶七的死不簡單。


    但是,他卻退縮了!


    不曾也不敢去尋找真相。


    假裝一切就是對外宣稱的那樣,陶七死於一場來勢洶洶的惡疾。


    甚至一度自欺欺人,試圖說服自己忘記此事,以為什麽都沒發生過。


    於是乎,他可以坦然地麵對陶家人,他問心無愧。


    此事已經過去好幾年,他沒想到,突然之間,會再次聽到陶七的名字。


    塵封的記憶,以及愧疚,全都從心底湧了出來。


    他慌了!


    自欺欺人,結果成了一場笑話。


    他臉色蒼白,試圖退縮。


    真相已經不重要。


    他隻想離開,他不想麵對醜惡且殘酷的現實。


    陶皇後看出了他的心虛,她譏諷一笑,惡意滿滿。


    她試圖將他逼到角落,退無可退。


    想逃跑?


    做夢!


    “你想知道真相,本宮如你的願,告訴了你真相。現在你告訴本宮,得知真相的滋味好不好受?本宮同你二哥為你做的一切,是不是為了你好。你說隻有你能判斷好與不好,那麽現在你告訴本宮,定陶口無遮攔,本宮該不該狠狠罰她?這一切是不是在為你打算?”


    蕭成義內心極度悲傷。


    是在替陶七感到悲傷,也是在替自己落淚。


    他鼓起勇氣,“兒子有一事不明。為什麽非要陶七死?可以退婚,可以……總之有很多很多的辦法。”


    陶皇後嗤笑一聲,“因為這是最省事的辦法,既能解除婚約,又不至於得罪陶家。當初本宮做出這個決定,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陶七很好,非常好,本宮對她很滿意。隻可惜她生在了陶家,偏偏那個時候陶家風雨飄搖,哎……”


    一聲歎息,道盡無數哀愁。


    蕭成義嗬嗬冷笑,麵上滿是嘲諷。


    他低著頭,終於說出一直想說卻不敢說的話,“母後不應該為了我殺人,而且殺的還是我的未婚妻。”


    “你閉嘴!”


    陶皇後麵容嚴肅,“事已至此,你卻來指責本宮。你別忘了,陶七若是沒死,你就得娶她,否則陶家就會和本宮反目成仇。你的前途還要不要?”


    蕭成義說不出話來。


    陶皇後冷哼一聲,“現在你還堅持認為本宮和你二哥教訓定陶,做錯了嗎?”


    蕭成義卻突然起身,躬身,行了個大禮。“


    “多謝母後這些年替兒子所做的一切,兒子感激不盡。以後,希望母後在做決定之前,能和兒子商量。而不是和二哥一起,背著我替我做決定。我不是三歲小孩,我有自己的主張,我可以自己拿主意。犯不著讓二哥拖著病體勞心勞力。”


    “你二哥是為了你好!”


    “我知道!但我不是牽線木偶。母後能否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證明自己。”


    陶皇後盯著他。


    他則是一臉坦然。


    陶皇後笑了起來,“你既然堅持,本宮就依著你。定陶的事情,到此為止。”


    “多謝母後!”


    蕭成義躬身,再次行了個大禮。


    他心中發悶,準備告辭離開。


    偏在這個時候,有內侍急匆匆進來稟報。


    “娘娘,大事不好!陛下吐血昏迷!”


    “什麽?”


    陶皇後猛地站起來,神情極為緊張,“怎麽回事?陛下怎會吐血昏迷?難道又有朝臣膽大包天,膽敢罵陛下昏君?”


    “娘娘誤會了,不是因為朝臣,是因為因為……”


    “到底因為什麽?把話說清楚,否則滾出去。”


    “回稟娘娘,陛下是因為西北戰事,怒極攻心,才會吐血昏迷。”


    “西北什麽戰事?區區幾個反賊,莫非還能打敗地方將領?”


    “具體情況,老奴也不清楚。娘娘還是趕緊去興慶宮看望陛下吧。”


    內侍提醒得對,她得趕緊去興慶宮守著。


    以皇後之尊,壓製下麵蠢蠢欲動的人。


    “兒子也去!”


    蕭成義已經不想出宮的事情。


    母子二人急匆匆趕到興慶宮。


    孫邦年在第一時間,就已經下令,封鎖了宮門。


    就連皇後母子,也被擋在興慶宮宮門外。


    得到了孫邦年的同意,他們母子才得以進入興慶宮。


    陶皇後怒極!


    堂堂皇後之尊,竟然被人擋在宮門外。


    還得閹貨點頭,她才能進來。


    豈有此理。


    不過,她沒有發作。


    她壓著對孫邦年的不滿,關切地問道:“陛下現在什麽情況?太醫怎麽說?”


    “回稟娘娘,太醫正在替陛下診治,尚未有結果。”


    “那你告訴本宮,陛下原本好好的,怎麽會突然吐血昏迷?到底出了何事?”


    孫邦年麵色遲疑。


    陶皇後一聲怒斥,“都到了這個時候,莫非你還要瞞著本宮。若是陛下遲遲不能醒來,朝臣湧入皇宮,屆時靠你一人,你以為你能擋住朝臣熊熊怒火?當心他們撕了你!到時候,你還是需要本宮出麵彈壓眾臣。”


    孫邦年咬咬牙,“娘娘請隨咱家這邊走!”


    他將皇後娘娘帶到思政殿,取出一本奏章。


    奏章上書寫:異族西戎,趁著邊軍出動平息民亂反賊,邊境防備空虛之際,出兵犯境。


    西戎兵馬凶殘,燒殺劫掠,無惡不作。


    連下五城,殺人盈野,死傷者恐怕不下十萬。


    財物損失更是不計其數。


    逃難者,紛紛南下,朝京城方向湧來。


    上麵還寫道:去年幹旱,從南到北,大魏損失慘重,草原也不能幸免。


    西戎放牧為生,草原幹旱整整一年,牧草枯萎,牲畜凍餓而死十之七八。


    西戎,從上到下,從王庭到普通牧民,皆損失慘重。


    今年開春,草原情況並沒有得到改善。


    西戎王庭承受了各個部落施加的壓力,即將被逼宮破產,人頭落地。


    為了生存,為了苟延殘喘,西戎王庭決定出兵南下打草穀。


    率領各部落精兵強將,趁著大魏邊軍守衛空虛之際,一路殺來。


    邊軍應對不及,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西戎兵馬一鼓作氣,一路南下,殺人,劫掠,焚城……


    大魏百姓死傷慘重。


    各路邊軍得知軍情,紛紛後撤,回擊西戎兵馬。


    於是乎,原本快要被剿滅的西北反賊,又趁機死灰複燃,逃出生天,趁勢坐大。


    正是禍不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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