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山莊打鐵鋪,正在偷偷打造刀槍劍戟和鎧甲。


    這是大事!


    要命的大事。


    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偷偷打造武器,這是犯禁!


    若是被抓到,統統處死!


    為了確保安全,打鐵鋪建在偏僻的山腳下,隻有一條路通往外界,路口有人把守。


    美名其曰,防止有人偷師學藝。


    這個理由不僅正當,而且強大。


    這年頭,人人都將自身手藝看得極重,絕不輕易外傳。


    像富貴山莊那樣開班授課,隻要給錢,就教授冬季蔬菜種植技術,在過去上千年的曆史長河中,絕無僅有。


    知識,是稀缺資源,是很昂貴的,豈能輕易外授。


    同理,技術也是稀缺資源,極其昂貴,當然不能教給外人。


    所以,通往打鐵鋪的路口有人把守,在所有人看來,太理所當然,沒有絲毫懷疑。


    如此重地,若是沒有人把守,才叫人意外。


    偷偷打造兵器,瞞得住別人,瞞不住嗅覺敏銳的燕雲權,以及王師爺。


    所以,燕雲歌想辦法將人打發出京。


    否則,燕雲權留在京城,遲早會發現她的秘密。


    燕雲權一旦知道了他的秘密,也就意味著渣爹燕守戰也知道了她的秘密。


    燕雲權可是好兒子,他是不會瞞著燕守戰。


    到時候,渣爹燕守戰定要插一手。


    呸!


    這回說什麽,燕雲歌也不肯讓渣爹燕守戰插手打鐵鋪。


    ……


    南邊戰事順利。


    得了世家相助的北軍南軍,又不缺糧草,勢如破竹,連打幾個勝仗。


    消息傳到京城,人心振奮。


    就連市井小民都在議論:這回諸侯王是真的敗了。


    諸侯王具體什麽時候落敗,尚未有定數。


    永泰帝突然派人召見蕭氏。


    宮裏的內侍,來到縣主府,催促蕭氏趕緊進宮麵聖。


    很突然,也很急切!


    蕭氏使出銀彈攻勢,妄圖從內侍嘴裏打聽一點消息,內侍嘴巴緊得跟蚌殼一樣,愣是沒被撬開。


    關鍵,宮裏還催的這麽急,一聽就不是什麽好事。


    燕雲歌擔心,悄聲嘀咕,“皇帝不會對母親不利吧。”


    蕭氏眼一瞪,“不要胡思亂想。皇帝沒有失心瘋,豈會在這個時候對我不利。你且安心,我去去就回。你守著家裏,切莫慌亂。”


    “女兒不慌!若是皇帝為難母親,女兒會想辦法將母親救出來。”


    蕭氏聞言,笑了起來,“不用你救,為娘會自救。”


    穿戴整齊,重新梳妝,蕭氏帶著丫鬟婆子,跟隨內侍進宮。


    燕雲歌一直送到二門,目送母親乘坐馬車離開。


    她不能不擔心,皇帝是個沒信用的人。


    瞧瞧陶家的下場。


    當初陶家替皇帝幹髒活累活的時候,皇帝是一副:你是朕心腹臂膀的嘴臉。


    等到陶家將事情辦完,皇帝立馬換了一副嘴臉:不過是朕的走狗,殺了就殺了!


    陶家前車之鑒不遠,燕雲歌豈敢大意。


    她派人先給二姐姐燕雲琪送去消息,之後又派人到宮門口候著,一有消息,即刻稟報。


    從早上等到晚上。


    眼看宮門即將下鎖,母親還不見回來。


    燕雲歌急了,差點要提刀衝到皇宮。


    好在,在宮門落鎖的最後一刻,母親蕭氏出宮回府。


    燕雲歌放下手中刀劍,前往二門迎接母親歸府。


    “母親,你沒事,真好!”


    見到母親蕭氏,燕雲歌很高興,本想撲進對方懷裏撒嬌。可是見母親一臉疲憊,她還是忍住了。


    蕭氏眼神疲憊,神情憔悴,“去書房說話!”


    母女二人到了書房。


    燕雲歌親自沏茶,又是揉肩按摩。


    蕭氏露出久違的笑容,閉目享受。


    她說道:“還是自家舒服!宮裏頭累得很。”


    燕雲歌順嘴問道:“皇帝為難母親了嗎?”


    蕭氏笑了笑,沒有回答,反而問道:“你猜猜,皇帝召我進宮,所為何事?”


    燕雲歌琢磨了一下,“總不能是為了我的婚事。”


    “當然不是為了你的婚事。你還小,婚事不著急。皇帝召見,是為了收回封地一事。他喜歡我能帶個頭,主動將封地交回少府。”


    燕雲歌一臉錯愕,“什麽?皇帝這麽著急!南邊戰事還沒結束,諸侯王的封地都還沒收回來,他就急著收回母親的封地。他的吃相未免太難看。”


    “噓!”蕭氏提醒她當心隔牆有耳,“不要大聲嚷嚷。皇帝的吃相的確難看了些。”


    燕雲歌很關心,“母親答應了嗎?”


    蕭氏自嘲一笑,眼神輕蔑,“若不答應他,今兒沒法出宮。”


    燕雲歌蹙眉,“皇帝是不是威脅母親?母親有沒有受傷?”


    蕭氏搖搖頭,“不用擔心,我沒受傷。就是困在宮裏,不能隨意走動,心情略覺煩悶。”


    燕雲歌陰沉著一張臉,“皇帝欺人太甚!宗室內部,那麽多有爵之人,他偏偏找上母親。不就是欺負母親勢弱,柿子撿軟的捏。”


    蕭氏拍拍燕雲歌的手背,“誰讓我們勢弱。皇帝自然是柿子撿軟的捏。你不必動怒。”


    燕雲歌有些心疼,“母親同意交出封地,皇帝可有補償?”


    蕭氏譏諷一笑,“他哪有什麽補償!他從小就很小氣,什麽都想要。他不要我的命,已經是難得的大方。”


    “欺人太甚!母親的封地,是中宗皇帝賞賜。為了不引起記恨,封地還是貧瘠的築陽縣。就這,他都眼紅。堂堂皇帝,就這麽一點格局眼光,收回封地,卻一點補償都不肯給,真是令人不齒。”


    燕雲歌無半點顧忌。


    皇帝做事不講究,也就別怪她口出惡言。


    蕭氏聞言,笑了起來,“皇帝有野心,有抱負。但你要指望他大方,那是不可能的。瞧瞧他對陶家,就能看出一二。”


    燕雲歌心中氣憤不已,“母親打算怎麽做?真的一點補償都不要嗎?”


    早些時候,為了這事,她還特意同淩長治講和。


    為了就是必要時候,淩長治能聯合一批朝中官員,替母親爭取一點補償。


    做到不得罪皇帝,卻也不吃虧。


    如今看來,皇帝不講究,這虧,似乎是吃定了。


    蕭氏閉目養神。


    今兒一天,在宮裏同皇帝鬥智鬥勇,著實累慘了。


    她想了想,說道:“暫且這樣吧!淩長治那邊,先不動。”


    這是為何?


    燕雲歌有些意外。


    蕭氏說道:“先看看風向。等南邊戰事結束,皇帝肯定會有連番大動作,不出意外,屆時定會有人跳出來。那時候再想辦法補上損失也不遲。目前,我們就不要出頭。”


    燕雲歌蹙眉,“如果母親嫌淩長治分量不足,有一個人或許可以讓皇帝生出顧忌。”


    “你是說?”


    “正是大姐夫平武侯石溫。”


    平武侯石溫,豫州刺史,車騎將軍,手握重兵,分量太足了。


    他若是肯上本替蕭氏叫屈,到時候皇帝也得認慫。


    這些手握重兵的地方大軍閥,就連皇帝也不敢輕易招惹。


    這次諸侯王舉旗叛亂,皇帝得慶幸,真正有實力的武將沒有參與其中。隻有一些小武將,跟著起哄。


    但凡有分量的武將參與了諸侯王叛亂,這仗是個什麽結果,難說。


    反正別指望現在就能結束戰事。


    蕭氏皺眉沉思,平武侯石溫的確分量很足,他若是發話,效果肯定不一樣。


    隻是……


    “不想讓你大姐姐為難!她在石家也不容易,讓平武侯替我出頭,等於是欠下一個大人情。這個人情,不好還啊!”


    燕雲歌說道:“母親若是擔心大姐姐為難,不如給大哥燕雲權去信,讓燕雲權出麵試探平武侯的態度。大姐姐那裏,就先瞞著。”


    蕭氏斟酌再三,點點頭,“一定要確保,瞞著你大姐姐。不要讓她夾在中間為難。另外,告訴燕雲權,試探一二即可。若是平武侯石溫不肯答應,就當沒這回事。”


    燕雲歌再三保證,定不會讓大姐姐為難。


    說到底,還是怪皇帝做事不講究,吃相太難看。


    堂堂皇帝,如此做派,真叫人看不起。


    封地收回去,補償一文錢不給,令人不齒。


    當夜,燕雲歌輾轉反側,難以安寢。


    心中憋著一口氣,叫她鬱悶得很。


    難道真沒辦法反製皇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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