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春,燕雲歌也忙了起來。


    前段時間,諸侯王的軍隊攻入京畿一帶,著實將燕雲歌驚了一跳。


    她擔心富貴山莊遭遇兵災,被人劫掠。


    雖說有侍衛頭領燕難,領著幾百侍衛駐紮在山莊。


    不過,這個時候,能不動刀劍,最好不要動。


    打輸了,富貴山莊被洗劫一空。


    打贏了,富貴山莊也得不到任何好處,還是要損失一波。


    怎麽算,都是一筆虧本買賣。


    所以,能不打就不打。


    萬幸的是,隨著陶老爺子一死,諸侯王的軍隊很快退去。


    京畿一地的危機解除,燕雲歌準備趕往富貴山莊,組織春耕。


    今年開荒任務重,債務多,壓力大,容不得她不上心。


    杜先生要跟著去富貴山莊。


    他是奉廣寧侯燕守戰的命令,前來京城同燕雲歌談判,投資燕雲歌的生意。


    可是,拖了這麽長時間,什麽都沒談下來。


    杜先生急了。


    離開侯府的時候,他可是打了包票,一定完成任務。


    眼看著完成任務遙遙無期,他如何回侯府複命?


    身為謀士,主公交代的事情沒辦成,就是失職。


    換做別的人,杜先生大可以陽謀陰謀,各種謀略齊上陣,逼著對方就範。


    然而,燕雲歌就是個油鹽不進的主。


    她早就看透了渣爹燕守戰的打算,自然是不肯輕易就範。


    無論杜先生說什麽,她就嗯嗯嗯……


    一個正式的回複都沒有,至於合作,更是遙遙無期。


    杜先生苦啊!


    他是被逼得沒辦法了,聽說燕雲歌要去富貴山莊,說什麽他也要跟著去。


    不讓他去,他就賴著不走。


    嗬嗬!


    燕雲歌報以冷笑。


    堂堂謀士,竟然耍無賴,要臉嗎?


    杜先生摸著臉,“要什麽臉啊!命都快沒了,臉留著有什麽用!”


    果然似主,同燕守戰一個德行,都是不要臉的主。


    燕雲歌翻了個白眼。


    果然是厚顏無恥之人,方能將不要臉說得如此苦大仇深。


    她說道:“我去山莊有正經事忙,你跟著做什麽。”


    杜先生一本正經,“老夫就是去看看。”


    “窮山惡水,沒什麽好看的。”


    “就是去看看!”


    一個不讓看,一給非要看,這事情不好辦。


    燕雲歌往外走,杜先生就緊跟在後麵。


    燕雲歌回頭瞪著他,“不許跟著我!”


    杜先生老臉委屈,像個被遺棄的老人,可憐巴巴的樣子。


    燕雲歌哼了一聲,她才不會心軟,絕不會心軟。


    她繼續走,他就繼續跟著。


    燕雲歌一臉嫌棄,“說了不許跟著我。”


    “老夫就是去山莊看看,長長見識。”杜先生弱弱道。


    燕雲歌挑眉,哀兵之策,她才不會就範。


    她上了馬車。


    杜先生早有準備,他的馬車就在縣主府大門外候著,隨時都能跟上。


    身後跟了一條跟屁蟲,燕雲歌也是頭痛。


    她敲敲車壁,示意車夫停車。


    然後跳下馬車,衝杜先生說道:“你不就是想和我談合作。你別跟著,等我從山莊回來,我好好和你談談。”


    杜先生捋著胡須,含笑說道:“多謝四姑娘!不過,老夫還是想跟著去山莊看看,心頭好奇啊!請四姑娘務必滿足老夫的好奇心。”


    燕雲歌眼一瞪,“你非得跟著?”


    杜先生點點頭,不跟著不行。


    之前他就是太好說話,燕雲歌才會一直拖著他,不肯給他一句準話。


    這回,說什麽也要跟上去瞧瞧。


    燕雲歌翻了個白眼,“你要跟,就跟著吧。醜話說在前麵,別幹擾我做事,否則一切免談。”


    “四姑娘放心,老夫是個有分寸的人。”


    於是乎,前往富貴山莊的車隊後麵,就多了一條小尾巴。


    小尾巴很自覺,從不打擾別人,自己找吃自己找喝。


    從京城到富貴山莊,正常速度,得有三天路程。


    阿北倒是問過,“姑娘,要不要請杜先生一起吃?”


    燕雲歌擺手,“不必管他!他是經驗豐富的謀士,不需要我們操心。而且這一路太太平平,他沒事!”


    她定了調子,阿北也就沒再多說。


    ……


    三天路程結束,富貴山莊在望!


    同去年初冬離開相比,富貴山莊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首先,富貴山莊通往官道的幾十裏鄉村小道,經過大規模的修整,擴建,平整,路麵擴寬了兩個馬車車道。


    道路上灑上了碎石,煤渣,即便是下雨,也不怕泥濘。


    通往山莊,需要通過一條河。


    過去,這是一條小河,不足三丈寬。


    一個冬天過去,河麵被擴寬,大約擴到了五六丈寬。


    過了河,河對岸就是富貴山莊。


    然而,河對岸多了一排木柵欄,足有兩丈高。


    木柵欄頂端尖尖的,還放著一些荊棘倒刺,頗有威勢。


    柵欄後麵修了幾處瞭望塔,足有三層樓那麽高。


    登高望遠,遠遠的就能看見遠處的動靜。


    這會,等到消息的山莊大管事燕隨,帶著一眾小管事夥計,來到木柵欄大門前迎接。


    燕雲歌見狀,笑了起來。


    “大管事今兒怎麽有空,親自出來迎接?”


    燕隨喜笑顏開,“姑娘難得來一次,小的和夥計們,都很激動。能親自迎接姑娘進入山莊,是我等的福分。”


    燕雲歌抿唇一笑,“少說些有的沒的。邊走邊說,和本姑娘說說,山莊現在什麽情況。”


    過了河,進入山莊。


    裏麵又是一番新麵貌。


    燕雲歌正在燕隨的陪伴下看稀奇,就聽聞身後傳來杜先生的呼喊。


    “我和四姑娘是一起的,你們怎麽能攔我。”


    “四姑娘,你這地的護衛說不通啊,我說什麽他都不相信。你快幫我說說。”


    杜先生,被攔在了木柵欄外麵。


    因為護衛問車隊人員,小尾巴是誰?


    車隊人員一句“跟屁蟲”,護衛當即認定杜先生不是個好人,果斷攔住他的馬車,不許他進入山莊境內。


    燕雲歌扶額,她都忘了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尾巴。


    她對護衛吩咐道:“放他進來。這位是杜先生,侯爺派來的。看好了他,不許他瞎逛亂看。”


    杜先生的胡子跟著抖了抖,忙說道:“老夫絕不瞎逛亂看,就跟在姑娘身邊隨便看看。”


    燕雲歌嘿嘿一笑,“到了這裏,你可不能再跟著我。我能去的地方,你不能去。難不成,你還想翻看山莊的賬本,看一看山莊的倉庫?”


    杜先生被堵住話頭,弱弱道:“老夫就四處走走看看,保證不惹事。”


    “你自便!”


    燕雲歌揮揮手,打發了他。


    燕隨小聲詢問,“姑娘,杜先生當真是侯爺派來的?”


    燕雲歌說道:“他是侯爺身邊的謀士,以前在侯府的時候,你應該見過,豈能有假。”


    燕隨擔心起來,“自然認識,隻是不敢相信他會出現在山莊。不知侯爺將杜先生派來做什麽?會不會影響到姑娘的開荒計劃?”


    燕雲歌笑了笑,說道:“你別擔心,杜先生代表侯爺,是來送錢的。”


    送錢?


    天下能有這麽好的事情?


    燕隨狐疑。


    燕雲歌促狹一笑,“準確地說,他是代表侯爺,前來談合作。去年冬天就到了,我一直晾著他。這次他非要跟來,就讓他隨便看看。要緊的地方,吩咐下去,不許他靠近。先不管他,山莊現在什麽情況?”


    山莊一切,按部就班。


    開荒流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每日按照開荒數量領取米麵糧食。


    但是,山莊也多了一些變化,多了一些外來戶。


    食堂外麵的平壩,擴成了一個初具規模的廣場。


    在這裏,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集市。


    附近十裏八鄉的鄉農,翻山越嶺,或是走鄉間小道,帶上自家的產出,來到此處買賣,更多的則是以物易物。


    春天,萬物複蘇,卻也是青黃不接的季節。


    很多鄉農家的糧食已經吃完,等到夏糧收獲還需要幾個月。


    這幾個月,家中沒糧,如何熬下去?


    聽聞富貴山莊的開荒流民手中有糧,價格還公道,於是大家紛紛來到此地擺攤。


    很自然的,食堂外麵的廣場上,就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集市。


    燕雲歌沿著集市走了一圈,買賣貨物五花八門。


    有常見的壇壇罐罐,鍋碗瓢盆,粗細不一的麻線,也有針頭線腦,洗得幹淨發白的舊衣衫,野菜,柴火,甚至還有小吃零嘴……


    富貴山莊不限製這些鄉農前來此地擺攤。


    集市的形成,為山莊增添了一抹不一樣的色彩,挺好。


    開荒流民手中有糧食嗎?


    當然有!


    懶散了一個冬天,存糧告罄的開荒流民,在開春後,特別有幹勁。


    每天都是苦幹實幹,用汗水換取糧食。


    省一點,每天都能省下一點糧食。


    攢下來的糧食,轉眼成了硬通貨。


    擺攤的鄉農,比起銅板,他們更願意要糧食。


    糧食,是活命的根本。


    與其要銅板,再去糧鋪買糧,被宰一頓。


    不如就在富貴山莊換取糧食,直接背回家,解決家中饑荒。


    因為集市地形成,南北雜貨鋪和四季布莊的生意,不但沒受到影響,反而還有上漲的勢頭。


    可能是集市刺激了開荒流民的消費欲,眾多開荒流民買起東西來,明顯比以前更痛快,更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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