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蕭氏,是個守著身份,客客氣氣的一個人。


    而今的蕭氏,脫離了侯府以及燕守戰,活得越發恣意自我。


    聽到二房兩口子抱怨,她冷冷一笑,“本宮讓誰住縣主府,莫非還要征求你們夫妻二人的意見?”


    “不敢,不敢!大嫂誤會了!我們住在外麵挺好。”


    燕二老爺很識趣。


    二夫人孫氏心有不忿。


    她以前看不起蕭氏,認為蕭氏空有侯府夫人的身份,卻無侯府夫人該有的體麵。


    而今,讓她對蕭氏低頭,何其艱難!


    蕭氏似笑非笑,“看來二弟妹對我有諸多不滿。罷了,本宮今兒也乏了,先回房歇息。有什麽需要,就問大郎。大郎是個實誠人,定會好好招呼二位。”


    咦?


    蕭氏就這麽走了?


    才剛見麵,說了幾句話,就說身體疲乏,分明就是不耐煩應酬他們夫妻二人。


    “這這這……”


    燕二老爺想挽留,話卻沒說出口。


    隻能眼睜睜看著蕭氏在下人的簇擁下,離去。


    他衝二夫人孫氏抱怨,“都怪你!正經事一句都沒說,就把人給氣走了。”


    二夫人孫氏不服氣,小聲嘀咕,“分明是大嫂小氣。”


    “我說你什麽才好。昨晚上同你說的那些話,你是全不記得了吧。”


    二夫人孫氏自知理虧,不再說話。


    燕二老爺哼了一聲,“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


    蕭氏不耐煩應酬二房兩口子,連做戲都嫌累,幹脆借機發作,回了後院。


    二房兩口子,就交給燕雲權應酬。


    她心裏頭對燕守戰及維護不滿。


    盡給她添麻煩。


    先是燕雲權來京城。


    如今又是二房兩口子,還有燕雲芝。


    以後又是誰?


    怎麽著,燕守戰將她的縣主府當成了燕家宅院,對她予取予求嗎?


    活動經費沒給幾個錢,還想讓她把心把肝替燕家打算,蕭氏冷冷一笑,燕守戰哪裏來的自信?


    她會替子女打算,但是她不會替燕守戰打算。


    因為夫妻二人的利益從一開始,就不一致。


    當利益衝突,矛盾由此而生。


    “母親生氣了嗎?”燕雲歌很擔心。


    蕭氏搖搖頭,笑了笑,“怎麽沒和雲芝玩耍?”


    “三姐姐傻白甜,還有無數個為什麽。我被她問煩了,讓丫鬟帶她四處瞎逛。”


    蕭氏聞言,笑了起來,“你啊,對待不喜歡的人,總是缺乏耐心。”


    燕雲歌不讚同,“女兒耐心挺好的,隻是偶爾稍微急躁了些。二叔和二嬸是不是說了什麽難聽的話?”


    蕭氏搖搖頭,“並沒有說太難聽的話。隻是不滿意三丫頭能住進縣主府,而他們卻不能住縣主府。”


    “他們還想住縣主府,臉得多大。母親又不欠他們,而且早就分了家,他們哪來的臉抱怨。”


    “不用管他們。應付完今天,以後難得有機會見麵。杜先生那裏,和你接觸了嗎?”


    燕雲歌點點頭,“我讓人給杜先生傳話,叫他別著急。難得來一趟京城,先四處走走看看,有什麽事以後再說。”


    “你是想晾著他?”


    “他是父親的人,我得先摸摸他的底。若是他要談,我便談,豈非顯得我很好說話。到時候他獅子大開口,一個勁的扯皮,也是麻煩。不如先晾著他,讓他心中忐忑,我便能掌握主動。”


    “這事你拿主意!燕雲芝既然住了進來,你對她還是要多點耐心。”


    “母親放心吧,三姐姐那裏我有分寸。”


    ……


    燕雲權萬萬沒想到,蕭氏連基本的麵子功夫都不肯做,直接讓他出麵應酬二房兩口子。


    這等於是撕破了臉麵,以後都不來往了嗎?


    哎!


    他一聲歎息!


    他夾在中間好難啊。


    廚房置辦了一桌酒席,很豐盛,也算是誠意十足。


    燕二老爺喝了二兩黃湯,就拉著燕雲權開始抱怨。


    在晚輩麵前,燕二老爺無所顧忌,絕對是有一說一。


    他抱怨侯爺燕守戰,抱怨大嫂蕭氏,抱怨趕路上京城多辛苦,抱怨杜先生拿著雞毛當令箭……


    燕雲權聽他抱怨,滿頭冷汗。


    應不是,不應也不是。


    隻能一個勁的灌酒,爭取早點將燕二老爺灌醉。


    隔壁偏廳,燕雲歌做東,陪著燕雲芝,二夫人孫氏用餐。


    二夫人孫氏沒見到蕭氏,開口詢問:“雲歌,你母親人呢?”


    燕雲歌含笑說道:“二嬸娘見諒,我母親身體不適,怕過了病氣,就不出來。今兒我作陪,二嬸娘可別嫌我年齡小,好歹我也能陪著喝兩杯。”


    二夫人孫氏盯著燕雲歌,“之前就聽說你能開口說話,我還以為是瞎說,沒想到是真的。就是你這嗓音,不夠清脆。”


    燕雲歌的嗓音偏暗啞,治嗓子治到現在,這已經是最好的情況。


    想要清脆的嗓音,恐怕是沒辦法。


    她含笑應酬,“二嬸娘不替我高興嗎?做了好多年啞巴,今朝終於能開口說話,不用比劃不用寫字,我有什麽想說的都能直接說出來,你們也省了猜我心思的功夫。”


    二夫人孫氏尷尬一笑,“嬸娘自然替你高興!本以為沒了希望的嗓子,沒想到一到京城就給治好了。可見,京城就是你的福地。”


    “二嬸娘有見地,我也覺著京城就是我的福地。”


    應酬完二夫人孫氏,燕雲歌又開始關注燕雲芝,“三姐姐,你怎麽不吃?是飯菜不合口味嗎?”


    燕雲芝連連搖頭,“飯菜很合口味,我是在替四妹妹高興。四妹妹終於能開口說話,我該送什麽禮物才合適?”


    燕雲歌抿唇一笑,“原來三姐姐是在發愁送我什麽禮物。其實大可不必,一句恭喜,我就很高興了。”


    “那豈不是太過敷衍!我能住進縣主府,多虧了四妹妹替我在夫人跟前說話,無論如何我也要謝謝四妹妹,順便恭喜四妹妹能開口說話。”


    “送什麽都不要緊,心意到了就好。”


    聽著兩姐妹的對話,二夫人孫氏這才知道,燕雲芝能住進縣主府,全是燕雲歌的功勞。


    她覺著不可思議。


    燕雲芝同燕雲歌,同父異母的姐妹,以前在侯府的時候,總是針鋒相對,很難有和平相處的時候。


    怎麽一轉眼,兩人就跟轉了性子似的,有說有笑,親如一母同胞的姐妹。


    太奇怪了!


    燕雲芝是個缺心眼,還能理解。


    燕雲歌什麽時候變成了好說話的人?


    她打斷二人,“雲歌啊,真的是你說服大嫂,讓雲芝住進縣主府嗎?”


    燕雲歌一副溫和有禮地模樣,全身鋒芒隱逸,唯有笑容顯得可親可愛。


    她點點頭,說道:“三姐姐是個姑娘家,豈能住在城中別院,同一群大老爺們同處一個屋簷下。於是,我說服母親,讓三姐姐住進縣主府。”


    燕雲芝再次感激不盡,內心十分激動,“多謝四妹妹。以前是我錯怪你,你是好人,真的很好。”


    燕雲歌嘴角微微抽搐。


    她沒想到,自己能收獲一枚好人卡。


    二夫人孫氏的表情不太自然,有點扭曲。


    她像是聽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話,偏偏燕雲芝還當真了。


    瞧著燕雲芝感激涕零的模樣,二夫人孫氏說什麽也不相信燕雲歌會那麽好心。


    這裏麵一定有她不知道的內情。


    哼!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她絕不相信燕雲歌改了脾氣。


    表麵上,她還是說道:“你們兩姐妹感情真好!雲芝啊,你準備什麽是前往二皇子府,看望你二姐姐?”


    燕雲芝明顯愣了下,又偷偷看了眼燕雲歌,“此事我聽夫人的,夫人說什麽時候能去二皇子府,就什麽時候去。”


    二夫人孫氏似笑非笑,“你自己就不想見到你二姐姐嗎?分別一年多,怪想念的。”


    燕雲芝正色道:“二皇子府規矩森嚴,不是我想去就能去的地方。還是說二嬸娘急著見到二姐姐?”


    二夫人孫氏哈哈一笑,“我見她做什麽。雲琪貴為皇子妃,我是替她高興。不過她畢竟不是我閨女,我就不去打擾她。雲芝啊,等你見到你二姐姐,記得替我問候一聲。家裏人都惦記著她。”


    燕雲芝笑眯眯應下,“二嬸娘放心,我會把話傳到。”


    “如此甚好。”


    二夫人孫氏又朝燕雲歌看去,“哎呀,瞧我這腦子。雲歌是雲琪的親妹妹,我應該托雲歌給雲琪帶話,一時糊塗竟然讓雲芝帶話。果然人老了,腦子不太好。”


    燕雲歌還沒怎麽樣,燕雲芝的臉色先垮了下來。


    這話,挑撥離間的目的昭然若揭。


    偏偏燕雲芝就吃這一套。


    燕雲歌掃了眼兩個人,笑了笑,她不在意燕雲芝的態度,她隻是討厭有人當著她的麵公然挑撥離間。


    她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肉放在二夫人孫氏的碗裏。


    “二嬸娘吃魚,專門補腦子。今兒你多吃點,爭取將一路上丟掉的腦子都給補回來。”


    二夫人孫氏臉色瞬間一垮。


    “雲歌啊,你不會說話的時候,更招人喜歡。”


    如今會說話了,人變得斯文,可是她這嘴巴著實毒辣,半點不饒人。


    二夫人孫氏情願燕雲歌還是以前的燕雲歌,一言不合直接動手。


    她倒是要看看,晚輩毆打長輩,是什麽道理。


    可是……


    燕雲歌如今不打人,開始譏諷嘲笑,著實可惡。


    燕雲歌笑了起來,“別人都說,我會說話後,變得更可愛了。二嬸娘偏偏同別人不一樣。看來二嬸娘還得多吃魚,今兒這盤魚,不如二嬸娘就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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