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歌閑得無聊,在花園池塘邊釣魚。


    定陶公主被親舅舅送雞警告,她當然不知情。


    更不知道,她又招來一波定陶公主的仇恨。


    不過,就算她知道了此事,也不會在意。


    她就喜歡拉仇恨,尤其是拉定陶公主的仇恨。


    大冬天,西北風刮在臉上,生疼。


    燕雲歌穿著厚厚的大氅,帶著帽子,圍著圍脖,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她懷裏還有一個黃銅手爐,暖暖的,渾身舒服。


    阿北穿著厚厚的棉服,顯得臃腫,渾身上下胖了三圈不止。


    阿北完全不能理解自家姑娘的興趣愛好。


    大冬天,吹著風,釣魚!


    這是什麽奇怪的愛好?


    能釣到魚嗎?


    她想,自家姑娘可能是嘴饞,想吃魚,才會跑到池塘邊釣魚。


    “姑娘,天冷,魚兒不會冒頭的。姑娘想吃魚,奴婢去市場上買兩條。”


    “噓!”


    燕雲歌示意阿北安靜。


    實在是太冷,就去最近的廂房歇息。


    阿北連連搖頭,“姑娘身邊不能沒人,奴婢不冷,奴婢就守著姑娘。”


    燕雲歌不勉強她,隻說道:“要不你和阿喜她們換換?”


    阿北說道:“阿喜她們的身體還不如奴婢,叫她們出來吹會風,回去就得病倒。還是奴婢守著姑娘。”


    燕雲歌幹脆將黃銅手爐給阿北。


    阿北不要。


    燕雲歌非要給,“我不冷!你拿著吧!”


    她是真不冷。


    她自幼習武,身體很好,區區寒風,並不會將她如何。


    倒是阿北,練武區區兩三年,外加資質普通,遠遠比不上她。


    阿北屈服在寒風下,抱起黃銅手爐,果然舒服。


    魚漂動了下。


    咦?


    難道真的有魚?


    這麽冷的天氣,還有魚兒冒頭咬鉤?


    看來咬鉤的魚兒也是個吃貨,為了吃,不怕冷,不怕死。


    咻!


    燕雲歌猛地發力,提起魚竿,往岸上一甩。


    一隻五六斤重的草魚,在岸上翻騰。


    “哈哈哈……”


    燕雲歌放聲大笑,“今兒本姑娘親自下廚,做一道紅燒魚吃。再做一道魚頭豆腐湯。”


    本想做剁椒魚頭,想到母親蕭氏不擅長吃辣,於是改了主意,做一道鮮美的魚頭豆腐湯。


    阿北在內心偷偷吐槽:姑娘果然是嘴饞,才會頂風冒雪地跑來釣魚。


    她提著魚,甩兩下,魚兒順利昏迷過去。


    然後興衝衝跑去小廚房。


    “阿喜備料!”


    阿喜有廚藝天分,廚房的事情,燕雲歌都交給了阿喜。


    ……


    蕭氏得知燕雲歌去後花園池塘釣魚,笑罵道:“她就是閑不住。這麽冷的天,還跑出去釣魚,也不怕得風寒。魚釣上來了嗎?”


    丫鬟說道:“已經釣上來了,足有五六斤重。這會四姑娘正在小廚房親自下廚,說要做一頓全魚宴。”


    蕭氏笑道:“五六斤重的魚,哪能做全魚宴,至多兩三個菜。依著我看,分明是她嘴饞。”


    丫鬟笑了起來,“縣主今兒有口福。但凡四姑娘想吃什麽,就會親自下廚,味道比大廚房的廚娘強多了。”


    “這話倒是沒說錯。”蕭氏一臉驕傲。


    燕雲歌武藝很強,廚藝也不弱。


    隻是平日裏,燕雲歌不愛下廚。


    隻有當她嘴饞,特別想吃某樣菜的時候,才會花心思下廚房。


    大廚房的廚娘有心和燕雲歌學學怎麽做菜。


    燕雲歌教了兩次,見廚娘不開竅,掌握不住精髓,她就懶得教


    她時間很寶貴的,好不好。


    反正廚娘做的飯菜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某幾個菜,做的還挺好吃的。


    一頓忙活,一碗紅燒魚,一碗魚頭豆腐湯,出鍋裝盤。


    又炒了兩個小菜。


    母女兩人,今天的午餐三菜一湯,簡單,味道卻很好。


    正如丫鬟所說,蕭氏今兒有口福。


    魚頭豆腐湯,奶白色,蕭氏一口氣喝了兩碗。


    她對燕雲歌說道:“魚頭湯做得極好。”


    燕雲歌笑道:“下次我再嚐試別的做法,讓母親開胃口。”


    蕭氏笑了起來,“我看你最近頗為悠閑,莊子上的事情不用操心嗎?”


    燕雲歌說道:“快過年了,莊子上沒多少事情,有燕隨盯著,不用我操心。”


    “最近朝中的動靜,你都知道吧。陛下調動官員,是在敲打陶皇後,敲打陶家,敲打定陶公主,也是在敲打你我。也就是說,我們不能做多餘的事情,不能將定陶派人刺殺你的真相暴露出去。”


    “女兒明白。”


    蕭氏問道:“委屈嗎?”


    燕雲歌搖頭,“不覺著委屈。反倒覺著陛下是不是小題大做。我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黃毛丫頭,陛下至於大動幹戈嗎?”


    蕭氏笑了笑,“陛下當然不至於為了你大動幹戈。南邊戰事不利,陛下恐怕是起了動一動陶家的心思。”


    燕雲歌嘖嘖兩聲,“陛下要殺陶家祭天,平息南邊的戰事?陛下可真狠,果然是兔死狗烹。隻是,殺了陶家,南邊那群諸侯王也未必會退兵,說不定還以為陛下怕了,得寸進尺。”


    “所以要不要殺陶家,怎麽殺陶家,這個分寸不好把握。於是趁著定陶公主犯錯,先試探一番,探一探底線。”


    燕雲歌大搖其頭,感慨道:“看樣子皇帝真的不怎麽喜歡定陶公主。”


    蕭氏提醒道:“最近你就安分點,過年之前,都別出事。等到明年開春,你就去山莊開荒,京城的事情暫時就別摻和。”


    燕雲歌提議,“母親不如隨我一起前往山莊。那邊除了荒僻,不太方便外,其他方麵都挺好。”


    蕭氏搖頭,“我就不去了。你忘了嗎,你二叔二嬸即將到京城,燕雲芝也在其中。我得守在京城,守著這一畝三分地,還得盯著宮裏的動靜。而且,皇帝也不會同意我出京,他怕我跑了。”


    “皇帝可真小氣!”


    “他生來就是個小氣的人,所以我還是留在京城。你呢,就安心開荒,旁的事情無需操心。”


    “我聽母親的!”


    ……


    原本和二姐姐約好,要去二皇子府玩兩天。


    如今這情勢,怕是去不了。


    燕雲歌隻能給二姐姐寫封信,解釋清楚。


    燕雲琪收到妹妹的信件,看完內容,難免有些遺憾。


    她本想趁著梅花開,邀請妹妹來府中做客。


    如今,隻能取消這個計劃。


    二皇子蕭成文問她,“你家四妹妹來不了了嗎?”


    “殿下早就料到了嗎?”燕雲琪問得很直接。


    蕭成文淡漠一笑,“這個時候,你家四妹妹安分守己待在縣主府,是最好的。這個冬天,她已經引起了太多的關注。再出點什麽事,對大家都不好。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她能換個身份。”


    “你的意思,是讓我四妹妹嫁人。荒謬,四妹妹才多大點,哪能嫁人。”


    蕭成文回頭看著燕雲琪,“所以,我才說她不該出門,不能再引起關注。這麽多的關注,多一個未嫁的小姑娘來說,不是好事。這個道理夫人應該更明白。”


    燕雲琪蹙眉,“四妹妹沒有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種植冬季蔬菜,反而利國利民,改善民生。可是,這個世道容不得四妹妹這樣的人,好好的一個人,卻被這個世道逼得連門都出不了。”


    “夫人是在同本殿下抱怨嗎?”


    燕雲琪搖頭,“我是在抱怨這個世道,抱怨朝堂諸公。”


    蕭成文望著天邊,笑出了聲,“一直以來,這個世道都是這樣。你該慶幸,你家四妹妹有父母庇佑,有家族庇佑,方能讓某些人投鼠忌器。否則,她早就被人啃得骨頭都沒了。”


    燕雲琪蹙眉,看著他,“殿下是讚同朝堂諸公的行事手段嗎?看中了什麽東西,直接搶來就行。光搶劫不算,還要徹底毀掉對方?”


    蕭成文嗬嗬一笑,“夫人在質問本殿下之前,怎麽不想想你們燕家的發家史,似乎也離不開搶劫,離不開殺人滅口。這個世道,弱肉強食,從來如此。


    你替你家四妹妹打抱不平,本殿下能理解。但是,說到底還是你家四妹妹實力不濟,別人才敢肆無忌憚針對她。不過,兩次危機她都順利避開,證明她有自保之力。既然如此,夫人還有什麽可操心的。


    朝堂諸公的筆,沒殺死她。刺客的刀劍也沒能殺死她。我若是夫人,我會很高興!即便有一天,你家四妹妹脫離了家族保護,也能在這個世道生存下去。”


    這話說的有道理,卻又透著一股冷意。


    燕雲琪低頭,自嘲一笑。


    她應該明白的,蕭成文根本不在意旁人的死活。


    自始至終,他都是那個最清醒,也最冷酷的人。


    燕雲琪望著他,“那你說說,陛下會對陶家動手嗎?”


    蕭成文端起茶杯,暖暖的,他需要溫暖。


    他衝燕雲琪一笑,“陶家死不死,對本殿下有影響嗎?”


    “陶家是你的母族,你真的就一點都不擔心嗎?”燕雲琪哆嗦了兩下,覺著冷。


    蕭成文笑了笑,“陶氏一族,從一文不名,到富貴無雙,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燕雲琪突然大笑出聲,“你若是做了皇帝,第一個殺的,一定是陶家。你會親手結束陶家的富貴無雙。”


    蕭成文抬頭看著她,眼中帶著笑,“夫人睿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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