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信件,快馬加鞭,送到京城。


    北方一地,還算太平。


    鬧事的諸侯王,大部分都在南方富庶之地。


    南方烽煙四起,你殺我,我殺你,殺了個屍山血海。


    北方蒼茫大地,白茫茫一片,路上人煙稀少。


    京城下第三場大雪的時候,燕守戰的親筆書信,順利送到蕭氏手中。


    看完書信,蕭氏一聲冷笑。


    她問身邊的下人,“四姑娘在做什麽?”


    “回稟縣主娘娘,成陽公主府的仲書韻仲姑娘給四姑娘下了帖子,四姑娘赴宴去了。”


    “等她回來後,叫她來見我。”


    “奴婢遵命。”


    ……


    燕雲歌帶著丫鬟婆子,在成陽公主府賞雪景。


    仲書韻做東,趁著下雪,邀請京城名門閨秀喝酒賞景,湊個詩會。


    都是一群未嫁姑娘,嘰嘰喳喳,熱鬧得不行。


    燕雲歌在人群裏麵看到了定陶公主。


    眾星拱月,圍著定陶,說話逗趣。


    定陶公主顧盼生輝,有點得意,有點無聊。


    景色很美,可是她的心情不是那麽美。


    姑娘裏麵,就數她年齡最大。


    她雖然貴為公主,可她的婚事還沒著落。


    母後讓她不著急。


    說是她的婚事,父皇會替她做主。


    可是,和她同齡的姑娘,基本上都已經出嫁。


    比她小的,有些也都出嫁了。


    她貴為公主,卻找不到如意郎君,她怎能不氣悶。


    偏偏又看到討厭的人,定陶公主狠狠瞪了眼燕雲歌,心情越發不爽。


    燕雲歌毫不退讓,直接翻了個白眼。


    定陶公主大怒,就要發作。


    卻不料,有人偷偷拉住她。


    定睛一看,竟然是陶七姑娘,三皇子的未婚妻,她的表妹,未來的三嫂。


    真是氣憤,三個嫂嫂都比她小。


    李娉婷,燕雲琪比她小。


    陶七也比她小。


    定陶的臉色,瞬間就垮了下來。


    她語氣不好地質問,“你拉著我做什麽?”


    陶七語氣溫柔地說道:“外麵景色極好,公主要不要出去逛逛?這屋裏人多,氣悶得很。”


    定陶公主不領情,“要逛你自己逛去。”


    陶七有點尷尬,緊接著她又說道:“前兒我娘進宮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在我娘麵前,提起公主的婚事。”


    “當真?此事我怎麽不知道。”定陶公主半信半疑。


    陶七極為真誠,“這種事情,我豈敢欺瞞公主。這裏人多嘴雜,不如我們另外找地方聊天。”


    “行吧!”


    定陶公主勉為其難,跟著陶七離開了花廳。


    二人離開,閨秀們組成了小團體,聊得熱乎。


    唯獨遺漏了燕雲歌。


    沒有人主動接觸燕雲歌,更沒人主動邀請她加入聊天。


    所有人,不約而同無視了燕雲歌。


    燕雲歌在乎嗎?


    她絲毫不在乎。


    沒人搭理她,她樂得清靜。


    喝了兩杯茶,燕雲歌打算去花園逛一逛,她嫌花廳太吵。


    等她一走,眾人紛紛議論起來。


    “她怎麽好意思來參加宴席?”


    “真看不出,她臉皮那麽厚?”


    “也不知仲姐姐怎麽想的,幹什麽給她下帖子。”


    “你們可別忘了,她親姐姐是皇子妃,母親是縣主娘娘。”


    “哪又如何?動輒打人,粗魯無禮,毫無規矩可言。姑娘家家,卻整日裏拋頭露麵,聽說她在莊子上住了幾個月。莊子上都是一群大老爺們,她就不知道避嫌?”


    “她年齡小,當然不用避嫌。”


    “小什麽小,長得那麽高,比我都還要高。哼!果然是從鄉下地方來的野丫頭,一點規矩都沒有。”


    “聽說她嗓子治好,能說話了。”


    “真的嗎?今兒怎麽沒聽她開口說過話?難不成是瞧不起我們?”


    “不知琴棋書畫,她擅長哪樣,竟然敢瞧不起我們。”


    “我還盼著定陶公主能收拾她一頓,當麵落她麵子。卻不料陶七多事,竟然哄得定陶公主離開。”


    “陶七幹什麽怕燕雲歌?”


    “應該問定陶公主為什麽能忍燕雲歌?燕雲歌和定陶公主第一次見麵,雙方針鋒相對,那時候就結下了死仇。真讓人意外,今兒兩人竟然沒有鬧起來。”


    眾人議論紛紛,滿肚子好奇和不滿,全都是因燕雲歌而起。


    燕雲歌來參加宴席,話都沒說一句,就喝了兩杯茶,竟然引來如此多的關注,果然是主角模板。


    她來到花園賞景。


    有個別梅花,含苞待放。


    想來梅花盛開的時候,景色一定很美。


    阿北伺候在她身邊,小聲提醒,“姑娘今兒是來做客,切莫和定陶公主起衝突。”


    燕雲歌笑道:“你放心吧!隻要定陶公主不找我麻煩,我肯定避著她走。”


    要是定陶公主找她麻煩,不好意思,她自然要回敬一二。


    在園子裏逛了一圈,沒什麽好看的,燕雲歌準備回花廳喝茶吃糕點。


    上了回廊,遠遠的就看見有人迎麵走來。


    本想避開,貌似要多走好多路。


    罷了,直接迎上去。


    雙方近了,才看清楚對方,原來是仲書豪,成陽公主的嫡子。


    “雲歌妹妹怎麽一個人在外麵?”


    “見過仲公子!”


    “你真的能說話了!之前聽聞你的嗓子治好了,我還不敢相信。”


    仲書豪一臉驚喜的模樣。


    燕雲歌有點懵。


    她和對方好像不熟吧,以前也沒正經接觸過。


    難不成對方天生好客,待誰都這般熱誠。


    “天冷,雲歌妹妹擔心身體。若要出來逛園子,還是帶個手爐比較好。萬一因為我家的園子,雲歌妹妹感染風寒,豈不是罪過。”


    “多謝仲公子關心!我正準備回花廳。”


    “那我送你。”


    “不用,不用!”燕雲歌擺手拒絕。


    對於過分熱情的人,總有點招架不住,隻想敬而遠之。


    她性子冷,不愛社交。上輩子這輩子都沒什麽朋友。


    她不喜歡有人過分地關心自己,打聽自己的事情。


    仲書豪很熱情,可是對燕雲歌來說,有點熱情過頭。


    有人說她性子獨。


    但燕雲歌挺享受這份孤獨。


    她有著豐富的內心情感,超多的腦洞,她一個人就是一個世界,自然不會感到孤獨。


    仲書豪真的熱情得過分,他堅持道:“我還是送你回去吧。雲歌妹妹不用不好意思,上門是客,我做主人家的,豈能冷落了賓客。”


    燕雲歌依舊拒絕,“仲公子應該有許多事情要忙吧,我找得到路,身邊這麽多丫鬟婆子,你真的不用送我。”


    仲書豪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燕雲歌會堅持拒絕他。


    一般情況下,遇到這種情況,不該是客氣兩句,然後順水推舟嗎?


    他沉吟片刻,“不瞞雲歌妹妹,今兒遇上,正好有些事情我想請教。”


    “不知有什麽事情是我能幫上忙的,仲公子請講。”


    “就在這裏嗎?雲歌妹妹會不會冷?”


    燕雲歌搖頭,“多謝關心,我不冷。”


    仲書豪“哦”了一聲,“今年冬天,多虧了雲歌妹妹派人送來的菜蔬,才能熬過去。往年這個季節,即便貴為王侯公子,也很難吃上新鮮菜蔬。”


    燕雲歌笑起來,“仲公子不必謝我!公主府一應吃食,都是花了錢的。公平買賣,誠信經營,大家各取所需,我當不起一聲謝。”


    “雲歌妹妹著實太謙虛!就憑你肯傳授技術,大家都承你的情。”


    別!


    就是一場買賣,情不情的,都少說兩句。


    話說得再好聽,她也不會少一文錢。


    誰讓她窮。


    仲書豪拉拉扯扯,說了老半天,都沒個重點。


    二人之間能聊的話題太少。


    越發像是尬聊。


    燕雲歌笑眯眯的,其實內心已經有點不耐。


    她想怒吼一聲,能不能說重點啊?


    浪費時間啊!


    “仲公子找我到底什麽事,不妨直說。但凡我能幫的,肯定會幫。”


    仲書豪一臉驚喜,“多謝雲歌妹妹。是這樣的,我也打算在漆縣置辦一個田莊,打聽了一圈,那片的土地都讓雲歌妹妹買了去。我就想問問,雲歌妹妹能不能賣點土地給我,價錢好商量。即便是荒地,我也可以高於市場價購入。”


    咦?


    買荒地置辦田莊?


    堂堂成陽公主的寶貝兒子,不應該缺錢啊!


    大男人,即便要幹實事,也犯不著去置辦田莊。


    可以出仕做官,可以棄文從武。


    任何一條路,都比辦田莊強上幾倍。


    而且,現在南邊正在打仗。


    如果肯從武,就憑他的身份,隻要南下,就有軍功在身。


    等仗打完,升官發財,隻是等閑。


    燕雲歌辦田莊,是沒辦法。


    她一個姑娘家,隻能走這條路。


    做個小農民,都能惹來這麽多是非。


    她要是幹別的生意,不知道會遭到多少打擊報複。


    仲書豪是有多想不開,竟然要辦田莊?


    事出反常必有妖!


    燕雲歌斟酌著說道:“這件事,恕我不能答應仲公子。我買下那些田地,已經有了全盤開荒計劃。若是買出去一部分,我的整個計劃也將隨之打亂。沒辦法幫到仲公子,請見諒。”


    “一塊地都不能賣嗎?”仲書豪挺失望的。


    燕雲歌重重點頭,是的,一塊地都不能賣。


    她拒絕得很幹脆,“相信公主府本來就有許多田莊。仲公子若是對種田感興趣,可以前往你家的田莊。沒必要舍近求遠,前往漆縣開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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