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婉自趕走孫固後雖然聽了他的一些消息,卻再沒見過他的麵,她亦不想見這個人。


    德聚豐不敢說有什麽特別好的,但在對待夥計上一向是極大方,畢竟寧家從窮日子裏過來的,特別體貼窮苦人。


    但是依舊出了孫固裏通外*害鋪子的事,這讓寧家所有人都對孫固十分痛恨,當初寧婉趕他走時,爹娘那樣的老實善心人竟然也沒有幫忙求情。


    寧婉看在古太太的情麵上沒有將孫固的錯傳出去,就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大度,再不想與他有什麽瓜葛,現在聽他一定要見自己,本不想見的,但又一想孫固在門前鬧,左鄰右舍恐怕都在悄悄看著,自己出去說一聲也好。


    因此也不讓他進來,換了件出門的衣裳披了披風走到門前立住問:“你要見我可有什麽事?”


    孫固怔了一怔,離了德聚豐沒幾年,東家小姐嫁了他亦知道,卻依舊被眼前衣著富麗、豐韻更勝的女子驚呆了,看來成了副千戶夫人的東家小姐日子過得更好了!他心裏早升起了無數的悔恨,就趕緊上前行禮道:“東家小姐,白氏一向對我有情意,當年我休她出門時,她還抱著我不肯走呢,現在也不知她使什麽性子,竟然不答應回去,還請東家小姐幫我勸一勸。”


    寧婉雖然沒有見到幾天前孫固來時的神態,但眼下見他竟然還一臉的自以為是,隻當白氏弄小性兒,真是好笑極了。她向兩旁一看,果然有人探頭探腦地向這邊瞧著,就提高聲音問道:“少年結發的夫妻,白氏自然是情有意的,可是她那樣求著你不肯走,你還是將她趕走了,你可夠得上一個當丈夫的?而且你怎麽又能肯定她的情願就會一直留著等你再施舍她一個回家的機會?別忘記了,你休了她時對外麵說了她多少壞話,然後又立即娶了一門親!現在第二次休了妻,再來讓白氏回去,有什麽底氣認為白氏一定要和你回去呢?”


    這一串的問話將孫固問得蒙了,其實他就是一個沒主意的人,休了第二個媳婦後聽娘說還是白氏好就過來找人,與白氏連話也沒說就想當然地定下五天後來接她,隻當白氏一定願意,早收拾了東西等著自己過來,再沒想能是如此的結果。半晌,他才想出一句話,“我來之前先去過白家,他們答應讓我把白氏接回去了!”


    寧婉更覺得好笑了,“當初白氏還是個姑娘時,由爹娘許配給你,指望著跟你過上一輩子,誰想半路就被你休了,那時白家嫌丟人不肯讓她回去,現在白家還能算是她娘家嗎?又有什麽資格能答應她再嫁?俗話說‘初嫁由父母,再嫁由自己’,眼下白氏應該為自己做主了!”


    有了東家小姐幫自己說話,白氏膽子也大了,就在一旁說:“當初你們對我都那樣狠,恨不得逼我立即就死在街頭,現在我好不容易得了一條洛路,就是皇上下旨、菩薩顯靈我也不隨你回去了!”


    一直在一旁的吳叔和吳嬸就都說:“既然白氏死了心,你也就走吧,強扭的瓜不甜,若有合適的再娶一房,好好過日子吧。”


    孫固就失魂落魄地走了。


    不想第二日孫固娘找上了門,她可不是孫固那樣老實聽勸的人,在門前大吵大鬧地嚷著盧家扣下了她兒媳婦,要把人還回來!


    寧婉聽了怒從心頭起,幾步出門喝道:“昨日我給你們留著臉,你們偏不要臉!你們母子二人連續來鬧為的是什麽當我真不知道!還不是你們日子過不下去了,再娶不起媳婦,才想著把白氏叫回去給你們當牛做馬!”


    孫固娘原來就是怕東家小姐三分的,原想著她嫁到了官宦人家總要臉麵的,婆婆麵前不好太過厲害,但是竟完全錯了,怎麽也不肯承認,“我們不過是覺得白氏挺可憐的,才想接她回去,你憑什麽說我們過不下去了?其實我們家現在的日子好著呢!”


    “在我麵前還想弄鬼?”寧婉冷笑聲,“隨便打聽打聽就能知道,孫固定又被鋪子趕出去了,就是古太太如今也不願意再幫你們了!就你們這樣的破落戶還想在盧家門前鬧事,你們也不先稱稱自己的斤兩!”先前寧婉還沒有這樣想他們,現在卻可以肯定了。


    孫固娘聽了氣焰便立即被打下一大半,但她既然是想撒潑的,因此也不再講理,隻一味地鬧,隻說要自己的兒媳婦。


    寧婉見狀便將大門一關,由著她吵,亦不管外麵多少人來看熱鬧。


    隻是沒多久,老林就帶了付捕頭幾個人自虎台縣裏趕了來,如狼似虎的衙役們可不管三七二十一,齊聲喝著,“是誰到盧副千戶家門外鬧事!鎖起來!”說著鐵鏈子就套在了孫固娘的脖子上,兩個捕役一拉就要走。


    原來寧婉聽孫固娘在門前叫嚷起來時就差了老林騎馬去了虎台縣請人,雇了馬車將捕頭捕役們火速拉過來。


    此時孫固不知從哪裏跑了出來,急惶惶地道:“別拉走,別拉走,我們沒鬧事!”


    付捕頭就立起眼睛,“我隻問你,你媳婦是不是在這家裏?”


    衙役麵前不管是孫固娘還是孫固都不敢撒謊,隻得承認,“是寫過休書的,但我們想將人重新接回來。”


    付捕頭本就長得凶,現在更是凶神惡煞一般地,“寫了休書還是你們的媳婦嗎?”


    衙役們就跟著喝道:“說!”


    二人隻得戰戰兢兢地答:“不算。”


    付捕頭就一揮手,“拉走!回衙裏關上幾天再說!”


    衙役們的威風還不是足足的,齊喝:“走!”


    這時孫家母子才知道他們打錯了算盤,盧家根本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急忙跪著向大門磕頭,“東家小姐,饒了我們吧!我們再不敢了!”


    寧婉自是有手段將他們都送到縣衙大獄,讓他們吃盡苦頭的,但其實她卻不想做得太過,隻要將孫固娘嚇唬住了也就夠了,因此連麵都沒有露,隻讓吳叔吳嬸出去,“當著眾人的麵問他們是不是真心悔過,如果是就饒他們一回,但要一定要立下毒誓,再不過來鬧事!”又拿了銀子請衙役們喝茶。


    平日裏盧夫人一向是極溫和良善的人,不想今日亮出了這樣的雷霆手段,左右鄰居並老宅裏許多人都頗為驚嚇,不免對盧夫人添了一層懼意,各自小心,不敢再有得罪她之處。


    畢婆子、林氏等卻都好奇地問:“夫人,你怎麽看出孫家母子日子過得不好才回頭的呢?”


    原來孫家母子幾次過來都穿得體麵,怎麽也看不出落魄的樣子,更何況別人不知,老宅裏的卻都曉得夫人並沒有出門,也從不打聽孫家的事。


    寧婉就一笑,“你們隻看到他們穿著打扮都還不錯,卻沒注意到他們這兩天過來都沒有雇車,可到我們家門前來得又早,鞋子上麵又沒有多少灰塵,這說明他們並沒有住虎台縣裏,應該就在附近借住,是以孫固在縣城裏的活計一定已經失去了。再想想他們的為人,如果不是如此,怎麽又能回來接白氏?因此我就詐問了幾句,果然不錯。”


    別人雖都敬服,但畢婆子又不同,再三道:“我們家夫人果然了不得,平日裏行事溫柔得體,骨子裏卻帶著剛強,到了關鍵的時候卻能立得起來,這可是最難得的,就是京裏貴女們也沒幾個能有如此風範。”


    可婆婆在眾人麵前什麽也沒有說,卻在沒人的時候悄悄向兒媳婦說:“其實白氏本就是孫家婦,固然是當初孫家有不是,但如今他們亦醒悟過來了,接她回去豈不正好?倒比另嫁要更體麵些。再有我想著我們家一向寬仁待人,你若是不肯讓白氏回去,隻拿幾兩銀子給孫家那母子倆就好,何苦還鬧到了衙門上呢?”


    從孫固找上門時起,婆婆其實就是讚同白氏回去的,寧婉十分清楚,因此每於婆婆問起自己時,她從沒有表示過自己不讚同的態度。她亦想過以婆婆軟弱的性子和萬事不操心習慣,就算白氏沒走,她也未必真會多問。


    但是孫固娘來鬧這麽一回,倒將婆婆帶得忍不住來問了。


    寧婉從不願意與婆婆發生衝突,她是個明事理的人,知道吵吵鬧鬧的不但沒有用,而且還能帶來更多的問題,因此隻要無關緊要都會哄著婆婆。但是如今到了必須表明自己態度的時候,她亦不會無沒有底線的退讓,因此就笑著說:“白氏雖然嫁過孫固,但休書都拿到了手,早與孫家沒有關係,她願意回孫家我們當然不能攔,但是她不肯回,我們豈能硬將她趕走?若是我們將她逼到了孫家,在那裏出什麽事,豈不是我們的罪過?”


    說著將白氏出孫家的時的淒涼講給婆婆聽,“要是沒有我大姑,白氏還真就可能在街頭餓死了,或者被哪個暗門子弄去最後不人不鬼的也難說。現在她進了我們家的門,若從我們家出去再落個那樣的下場,我心裏可不落忍。”


    婆婆是心最軟的人,聽到了這裏早念了一聲佛,“我不是非要將她逼走。”


    寧婉就勢道:“是啊,她願意留下就留下吧,我正好身邊也要個人幫忙,先前還是可有可無的,現在肚子越發大了,沒她倒是不成呢。”


    “那就留下吧,”婆婆也就答應了,“我是說你不應該叫了衙役對付孫家母子,畢竟他們就是尋常的小百姓,被衙役拿鐵鏈子套在頭上,將來走到哪裏豈不讓人恥笑?特別是那個婆子,瞧著歲數也不小了,一定嚇得不輕。”


    寧婉在心裏一笑,她就是要狠狠地嚇嚇孫家母子,特別是孫固娘!孫固其實還算老實,出壞主意的都是孫母,她又仗著自己年紀大了不要臉,如果不一次將她治住了,以後時常到盧家門前鬧,自己可沒有精力應付!更何況自己肚子裏已經有了寶寶,哪裏有空與她生氣?


    但是在婆婆麵前如實說是說不通的,婆婆一輩子就是被人欺負慣了,如果沒有鐵石和自己,她恐怕已經沒有多久壽數了。這樣的人真是又可憐又可悲!但自己做為她的兒媳婦,卻又不能與外人一樣,隻能想法子將她安撫住。


    於是寧婉就摸了肚子道:“婆婆,你隻看到孫婆子可憐,卻沒看到我可憐,今天她罵我的時候,我肚子疼得不成,後來嚇得回屋裏不動,心裏怕得緊,隻怕孩子保不住了。可是我就是躺在家裏在也免不了聽到外麵的聲音,肚子越發地不舒服,才叫老林去找了衙役將他們母子弄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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