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梁和於氏找了機會就去縣衙門前的街上逛,很容易就看到了付英,回到家裏立即回絕了這門親,付英正如女兒所說很有幾分凶相,萬一將來打婉兒可怎麽辦?當爹娘的想到這裏哪裏還受得了?


    喜姐聽了回話又來勸寧婉,“我婆婆說付英長得是有點凶,但那也是因為他做捕快的不得不有幾分凶氣,否則怎麽能鎮得住那些壞人?不過付英倒不是渾不講理的,在縣衙裏很是和善,人緣還不錯,想來怎麽也不至於打老婆。”


    付英打不打老婆寧婉不知道,但是他偏心他娘,無論媳婦受了婆婆多少委屈,他都當是應該的,而他媳婦隻要一反抗,他就覺得不對,講不過理就到外麵姘居不回家。


    寧婉隻是搖頭,“不必他打人我就怕了,怎麽也不成的。”


    喜姐兒十分地遺憾,“那還真是可惜了,我想著我們要是能住鄰居該多好。”


    寧婉就笑,“如今我們都在縣城裏,想來往還不容易?你們家有車,趙太太又許你出門,想來就來,若是不不愛動,就遣個丫頭過來傳話兒,我走過去看你!”


    喜姐兒便也笑了,“倒也是這個理兒,隻是我一時沒有繞過這個彎兒來。”又道:“你既然不願意,我回家再問問婆婆,縣裏可還有斯文一些的好人家?”


    “不必麻煩趙太太了。”寧婉趕緊擺手回絕,而且她可以肯定,趙太太對自己拒了親不會很高興,又因為別的親事就算再合適對她亦沒有什麽好處,所以不會幫忙的。但是趙太太也不是惡毒的人,並不會因為自己的回絕會對自己使壞下絆子,因此自己倒不必擔心。


    隻是喜姐兒,看起來倒還是懵懂的,根本沒弄明白她幫忙提的這門親裏麵的原由,也不知趙太太為什麽還不教她,當年趙太太可是在教導自己上麵不遺餘力的呀!


    寧婉就替喜姐兒著急起來。喜姐兒想在趙家過得好,不可能靠癡傻的趙國茂,必須自己立起來,接過趙家管家的大權,在趙家確立說一不二的地位。


    當年自己就是如此的,而且也並不難,因為那樣的局麵正是趙太太極力促成的,也是對趙家最有利的,而趙國藩和趙國葆雖然不大情願,但是他們根本反對不得。


    寧婉就提醒喜姐兒,“趙家家大業大,你婆婆年紀也不小了,整日忙忙碌碌的,你總應該幫她分擔些管家的事吧?”然後再等合適的機會過繼一個孩子,喜姐兒這輩子就有依靠了,當然眼下還不是合適提過繼孩子的事,寧婉就暫等一等。


    “當然要分擔了,”喜姐兒就笑答:“我們二房的事現在全交給我了,婆婆隻是隔三差五地指點幾句而已。”


    二房的事自然應該喜姐兒管呀!她畢竟正是二少奶奶呀!當年自己到了趙家,還隻是一個妾呢,就先擔起二房所有的事情,再沒讓趙太太操過心,如今喜姐兒管二房時竟還要趙太太指點,那麽她什麽時候才能接得下整個趙家?


    於是寧婉就脫口而出,“可是你大嫂不是能管事的人,小叔子還沒娶,你現在不是應該學著管整個趙家嗎?”


    “大嫂是不怎麽精明,你竟也看出來了,”喜姐兒點著頭說:“可是她畢竟是大房的,家裏的典史職位也在大伯身上,婆婆自然會把整個趙家交給她。而我隻是二房的媳婦,我自不必多操心,隻管享福就是了。”


    見寧婉目瞪口呆,喜姐兒反來安慰她,“國茂這個樣子是怎麽也不能做典史的,但是趙家的家財並不會少他一份,而婆婆的私房還要多分我們些,我們倆隻在家裏坐著就一輩子衣食無憂。”


    但,但是,明明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寧婉壓住自己想到趙太太麵前問一問的心思,勸說喜姐兒,“就憑趙國藩不學無術哪裏能保得住典史的職位?而你那位大嫂也是個極糊塗的,將來若是趙家典吏的職位丟了,你們的日子也就不好過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趙家最重要的是保住典史之職,而隻憑著趙國藩夫妻倆個是不成的!


    “婉兒,我知道你擔心我,但其實真不用。趙家一直任典史差不多一百年了,別人哪裏能搶得去?大伯雖然不是很成材,但畢竟從小讀著聖賢書長大的,做一個典吏有什麽難的?”喜姐兒笑眯眯地一擺手,腕上兩隻玉鐲子輕脆地響了一聲,她便用手指示意了一下,“這兩對鐲子一對是玉的,一對是金的,隨便一樣拿到外麵就能換幾十上百兩銀子,而我屋裏還有更多值錢的東西,有了這麽多的錢財,日子還會不好過?”


    寧婉就知道勸不動喜姐兒了。明明喜姐兒也是很懂事精明的,但是她怎麽就看不透趙家的局麵呢?寧婉更是不明白趙太太了,別人不懂,趙太太應該是懂的,她做主將喜姐兒娶進門,難道不是支撐趙家門戶的嗎?


    若是喜姐兒一直如此下去,那趙家可怎麽辦呢?


    寧婉一時急切之後就苦笑著搖了搖頭,自己怎麽忘記了?趙家早與自己無關,再不必憚精竭慮地想著趙家將來會怎麽樣了。


    喜姐兒見她搖頭,就又嗔她,“你倒是多在自己的親事上用些心吧!我也嫁得晚,最是明白這時的心境了,急又不好說急,可又不能隨意地嫁了……要麽付英的事你再合計合計?畢竟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我們兩家認識的人都不過是村子裏的莊稼漢,要麽就是做小生意的,哪裏比得了縣衙裏的捕快?”


    寧婉終究不肯聽勸,寧梁和於氏就也不動搖了,付家的事再沒有人提,家裏頗清靜了些日子。寧婉暗笑,畢竟成一門親事並不很容易,尤其是爹娘,很把自己高看一眼,這樣就更難了。


    如此,寧婉便一心做生意。


    在縣城裏做生意與在馬驛鎮不大一樣,寧家就是後搬到馬驛鎮上的,但也很快與所有人家都熟了,畢竟一個小鎮能有多少人家?低頭不見抬頭見,雖然不至於像三家村一樣誰家裏有點什麽事當天就能傳得整個村裏都知道,但是所有人家的大致情況都是清楚的,而時常來鋪子裏送貨的人也會漸漸熟悉了,見了麵總能說上幾句家常,因此平日裏能做多少生意都是有數的。


    虎台縣卻不同了,這裏要大得多,人也都不盡相識。隻說德聚豐這處原來的鋪子,縣裏便沒有多少人知道是徐家賣出的,就是寧婉有夢中的見識亦是對很多人很多事從沒聽過的。


    況且她那時畢竟是趙家的少奶奶,雖然對鋪子用心不少,但與現在整日與顧客打交道還是不一樣。但是寧婉不怕,她肯用心,自然就能成事,就像德聚豐在馬驛鎮上做得不錯,眼下怎麽在虎台縣裏做好生意,她也琢磨出一些門道兒。


    因此二月裏,家裏又做成了一筆不小的生意。要知道眼下並不是大客商成批到來的時節,也算是難得,而且更令寧婉開心的是這個客商又下了定金,待到夏日裏還會來德聚豐收貨!


    虎台縣裏鋪子貴、稅金高,日常用度以及打點等等各項費用也都不少,鋪子要想掙錢,隻靠日常鋪麵上的小生意是不夠的,大宗貨物的買賣才是寧婉最重視的。現在她有虎台縣裏最好的鋪麵,又有馬驛、柳枝、瓜坡三鎮的分店,做起成批貨物的買賣還真是底氣十足!可以預計,春過剛過,德聚豐的生意會紅火成什麽樣!


    當然,與左鄰右舍的掌櫃們說話兒,寧婉也是要謙虛的,“我們小門小戶的,哪裏比得了瑞泓豐?”瑞泓豐可是傳了三代的老鋪子了,家底子厚,與江南那邊的織戶有幾十年的交情,虎台縣裏數得上名的大戶人家一年四季衣裳並帳幄維幔全來自瑞泓豐,遠非德聚豐隻做了幾年小生意能比得了的。


    又轉身道:“我最羨慕宋老板雲淡風清,不卑不亢的風度,來書鋪子的人畢竟都文雅得緊啊!”書鋪的客人從來不似瑞泓豐和德聚豐一般多,裏麵也從來都不會熱熱鬧鬧的,但是來的人幾乎沒有問過價又挑挑揀揀後什麽也不買就走了的。整個縣裏隻這一家真正的書鋪子,不必說縣裏的,就是鎮上的讀書人到了縣城裏也必然到這裏轉上一圈,拿上幾本書或者一刀紙幾管筆。


    小王掌櫃和宋老板就都笑道:“話都讓寧姑娘說了,難不成我們就不羨慕德聚豐了?如今三家緊挨著,每天進德聚豐大門的人比我們兩家加起來都多。”


    大家此時正在宋家書鋪,原來寧婉最喜歡到宋家鋪子裏轉轉,她不是真正的讀書人,對那些四書五經看不進去,卻喜歡讀些戲文話本,有了新書就買一套閑時看看,有時還要講給爹娘他們聽,她又喜歡宋家鋪子裏的味道,那種紙墨混雜在一起的氣味竟比熏香還好聞呢,因此時常會應了宋老板和老板娘的邀請在他們家鋪子後麵放書的屋子裏喝上一杯茶,說說閑話兒。


    小王掌櫃連話本也不買,他隻買帳薄筆墨——寧婉明白,瑞泓豐的生意做得大,縣城裏還有周圍鎮上許多大戶人家都是到年底結錢的,因此記帳就十分地重要。而瑞泓豐的鋪子又多,小王掌櫃一次買許多就不奇怪,大家雖然鄰居住著,但平日見麵的機會也不多,遇到了就在一處聊聊。


    大家在商言商,三話不離本行,小王掌櫃就說:“我們家從江南新運來的料子明天就到,正適合做春裝,寧姑娘和宋老板空了帶家人去看看,喜歡的就先留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農家幺妹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金波灩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金波灩灩並收藏重生農家幺妹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