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衣沒出來過。


    夜衡政顯然是常客,抱了女兒,笑道:“跟上,帶你去個好地方。”


    “夜相?”元自冥站定,看向不期而遇的人。


    夜衡政聞言,臉上的笑容立即換上平和的恭敬,雖然這個小家夥他並不用放在眼裏,但為人臣子,表麵的恭敬還是要給。


    林逸衣退到夜衡政身後,麵紗早已蓋住她的容貌。


    寧奶娘眼疾手快的往剛想呼喚哥哥的主子裏放了一顆糖,不動聲色的穿過身,建議大少爺看那海:“好吃嗎?”


    “唔唔……”


    夜衡政態度謙虛的走進,自動無視了他身後三三兩兩的朋友:“下官見過大殿下。”


    元自冥自然不敢受他這一禮,更加謙虛的避開,神色比之更充滿敬意:“夜相大人客氣,夜相也帶夫人過來走走。”


    元自冥這話說的入耳,夜衡政立即對他多了三分應酬的心情:“恩,大殿下也出來走走。”


    元自冥點點頭,有些靦腆的道:“我們去文亭,如果夜相一會有空來坐坐,學生會覺得失分榮幸。”


    夜衡政沒有對他的自稱說什麽,如果教導過一天也算他的門生的話,他的門生將會很多:“謝謝大殿下邀請,如果一會大殿下不嫌棄下官叨擾,定會去欣賞眾位後起之秀的風采。”


    後麵跟著的大學士李家少爺聞言,忍不住心情澎湃,能得夜相大人看一眼,一切都會不一樣:“夜相大人,我們等你。”


    夜衡政聞言對他安撫一笑,這些小家夥的臉,他見多了,都是聖都名流勳貴的後代,所學所長都十分優越,談不上喜歡不喜歡,隻是不和他的胃口而已:“好。”然後對大殿下道:“下官先行告辭。”


    “恭送夜相。”


    元自冥也點頭示意。


    林逸衣抱著吐泡泡的夜正默默的跟上夜衡政。


    兩人走出很遠,夜衡政突然道:“元自冥到是越來越謙遜了,自降身價跟這些小米小蝦混在一起,也不嫌線放的太長,收網的時候扯到石頭、礁石。”


    林逸衣看他一眼:“怎麽到你嘴裏就成不好了,嫉妒啊,你們當時到想拉攏別人,跟你們聊,嗎,何況他現在在學堂入學,很多朋友也是上麵配給他的,沒道理不讓平日同學聚個餐什麽的。”


    夜衡政別有深意的一笑:“是哦,好好聚,上麵目前就三個兒子,這三分之一的幾率想賭的人家可不少。”


    “要賭也是賭老三。”誰不知道元謹恂偏心。


    夜衡政實事求是:“要是我,也得看老三有沒有那樣的能力!能力很重要至少現在大殿下表現的很突出,你現在不接觸可能不知道,他現在待人處事很受那些老東西好評,加上本身肯去努力,更是讓接觸過他的人對他評價很好。


    重要的事,他比三殿下大七八歲,就能造成很多先一步的認知,將來三殿下如果優於他,那是應該的,因為有哥哥的朱玉在前,如果稍有不足,他就會永久性的貼上那個標簽,明白嗎。”


    林逸衣當然知道:“那也是老大自己的努力,以為做到各方麵都很優秀容易嗎!如果他的優秀能讓那個人改變他偏執的想法再好不過。因為……”


    林逸衣看眼自家懷裏,啃手指的小東西,更加實事求是道:“你覺得這個小東西將來能有多優秀,還有他那永遠不想收斂的下脾氣,能覺得他能比大殿下溫和多少?”


    夜衡政看眼自家扣指頭的兒子,直接繞過這個話題:“他以前還不如阿正,小心腳下,下一站就是四月山的桃梨仙境,藍天、白雲一望無際的花香,地上鋪開的是落英繽紛的美景,你會喜歡的。”


    林逸衣開口問:“會不會有蜜蜂?”


    夜衡政回頭點點她的頭:“掃興。”


    林逸衣嘟著嘴揉揉:“你抱著三個孩子去喂蜜蜂才掃興好不好。”


    夜趣兒也嘟嘟嘴,奶聲奶氣的開口:“好,不好,不好。”


    ……


    另一邊,年已十三的兵部尚書馬家四公子馬州遠突然跳出來,搖著手裏對他來說有些偏大的折扇,玉麵粉顏的大人做派,晃著腰間做工講究的玉佩絲絛,驚歎道:“夜相大人原來如此平易近人。”


    另一位相對沉穩的男孩,慢慢的開口:“夜相是從底層坐起的,跟別的世家公子不一樣,他是靠自己努力得到先帝賞識,才智學識都是當代之最。”


    另一個年齡偏小,還未脫臉上稚氣,但已頗具少年優雅氣度的男孩問道:“他身後跟的女人就是他養在外麵的夫人嗎?並不覺得很漂亮啊,但聽說很得相爺寵愛,所生的三個孩子都入了夜家的宗譜。”


    馬四公子翩翩儒雅的合上折扇道:“這你就不懂了,漂亮與否對夜相來說重要嗎?我聽我父母說,夜相身後的女子是常來酒樓的老板娘。


    你自己數數常來在聖國有多少家酒樓,能一手撐起常來的女人,就算有夜相大人的因素在裏麵,已經很了不起了,他們之間肯定沒有咱們想的那麽俗的誰先誰後。”


    與南宮家頗有交情的司徒家小少爺道:“那又如何!她若不是深謀遠慮的接近夜相,夜相會因為她拒絕南宮家。”


    頗為不服氣的馬四少撇撇嘴:“那也是常來老板娘有本事,對方給夜相生了三個孩子,各個得入宗祠是事實。


    隻是常來老板是再婚,不得皇上賜婚,到底是不甚完美,就算入了夜家,以後已夜相夫人的名義出門應酬也是低當下眾一品夫人一頭,所以我覺得常來老板這樣與夜相大人在一起才是最聰明的。”


    元自冥默默的聽在耳朵裏:“夜相大人的私事我們還是不要多說。”下意識的想:如果他為夜相求來父皇的賜婚呢,夜相是不是會對他的看法變的不一樣。


    要知道,夜相此人不好籠絡,更不會給人籠絡他的機會……


    趙小六覺得這次騙婚計劃糟透了,什麽男人啊!有什麽了不起的還瞧不起她!


    穿著桃花藍底碎裙,打扮的十分精致漂亮的趙小六一個人躲開人群在桃花林裏生悶氣:她一定不會放過那個爛男人,騙光他的銀子,騙光他所謂的優雅!看他以後怎麽對她狂妄!


    東方治心想聖國的閨女都出嫁了嗎,弄了個這麽神奇的讓他遠遠看一眼。這是遠遠看一眼嗎?她都快帖自己身上了!


    中間人家的少爺,著急的看著好友更加優雅的做派,覺得特別不好意思:“你別生氣,我娘她也不知道是這麽一位侯府小姐,我都跟著蒙羞。”


    東方治一襲寬袍儒雅藍衫鋪在石位上,與周圍的景色映在一起越發顯得貴氣逼人:“沒事,你也不知道,我們就當今天是出倆行遊,如此良辰美景可不能辜負了天意。”


    好友舒口氣:“你這樣想最好不過,哎,想不到我娘也會做這樣不靠譜的事。”


    “不會,那個小姑娘很漂亮。”


    “可那做派……”


    “第一印象而已。”


    夜衡政抱著孩子帶著娘子走來:“什麽第一印象,可是這景色太美讓東方小公子也欲罷不能要高歌一曲。”


    東方治、方舒人聞言笑著起身拱手:“夜相大人、夫人。”


    東方治的目光在林逸衣身上停了一下,快速移開:“難得夜相有雅興,在這樣容易碰到附庸風雅者的日子出來透氣。”


    夜衡政扶著林逸衣入座,隨後在地上攤開一張帶著溫水的毯子,然後把三個孩子放上去:“想欣賞美景不承擔點代價怎麽行。叫叔叔們。”


    夜自謙靦腆的低著頭,把玩著手裏新得到的玩具靠著妹妹,諾諾的帶著笑容自己對空氣喊著:“叔叔好。”


    夜正抬起頭對著爹爹咧開嘴:“叔叔們。”


    夜衡政揉揉他淩亂的小腦袋:“就你會偷懶。你們怎麽過來這邊了,文亭那邊不是有活動,來的時候還碰到大殿下了,他會放過你們。”


    林逸衣聞言坐在位置上,鼻子看鼻子,眼睛對鞋尖,如所有跟隨相公出門的婦人一樣,在相公與朋友談事時,做一縷幹淨的空氣。


    方舒人聞言仰天舒口氣,厚著臉皮與三個孩子擠在溫熱的毯子上,偷偷捏了夜正的小糖豆放進嘴裏:“真可愛,別提了,本來好心想解決了東方治的終身大事,結果女方太優秀,友誼的智慧與無敵的見聞逼退了我們的一代小才子,實在可惜可惜。”


    恩,味道不錯,再吃一粒。


    東方治還沒有見過夜衡政家的女兒,這次碰到了,怎麽也要多看兩眼:“長的比你漂亮多了。”


    東方治突然想到什麽,收了手不敢再碰,畢竟這一對龍鳳胎有個呼之欲出的身份,隻是太過驚悚,沒人覺得可能的是真的而已:“別聽舒人亂說,緣分未到而已。”


    東方治不動聲色的站起身,拉開與兩位小貴人的距離:“不打擾你們夫婦賞景了,我們先去文亭那裏替你招呼招呼那些小家夥。”


    這個豆子真的很好吃,方舒人趕緊多拿兩個。


    夜正看著空空如也的豆豆袋子,嘴巴慢慢的向下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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