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影看眼木歸兮,瞥了他一眼,不說話了。


    木歸兮覺得自己真賤!跟他當初一樣賤!


    夜老夫人感傷的看著孫子,眼睛通紅,心裏愧疚:“都是奶奶的錯,奶奶竟然什麽都不知道。”


    “老夫人,您別傷心,相爺就是不想讓您擔心。”


    夜老夫人想到孫子近些日的反常,也理解了為什麽平日提到她,他過激的反應,為什麽一次次的告訴她‘沒有用’,麵對無能為力的局麵,他這是要……要進宮當太監嗎……


    可衡政到底從哪裏判處皇上對皇後不好?傻孩子,皇上對皇後明明不錯,這到底……到底是自己孫子太執著,還是哪裏出了問題。


    為另一個或許錯誤的猜測,賠上自己的一輩子,他醒來會不會後悔,會不會覺得過激,人家有兒有女,他有什麽——沒有孩子!夜老夫人不抱怨是假的,可讓她指責孫子,心理又舍不得。


    何況現在,他們在場所有人或許還做了一件對他來說百害無利的事,如果他真的想進宮,他們現在就是罪人,沒有完全的希望給他,還不如隨了他的意,總還有一樣成全,可現在這樣……


    不是……不是害了衡政……


    夜老夫人悲戚的守在床邊,心裏都是對孫子的自責和愧疚,都怪她,無法給他分憂,還跟著添亂,夜家也隻給了他責任,到頭來卻沒有人能幫他什麽。


    這都是,都是她的錯……“你們都下去吧,這裏有我守著。”


    隨行道:“老夫人,您先回去吧,奴才在這裏守著,奴才保證,絕對不會再讓相爺出事。”


    夜老夫人苦澀的擦擦眼角:“不用了,他若真還想做,你們想攔也攔不住,我在這守著他,他若真決定,我就當看不見。”夜老夫人說完,眼睛赤紅如血。


    木歸兮等人頓時驚呼:“夫人——”


    夜老婦人慢悠悠的道:“行了,你們都忙了一天了,明天少不了還得忙,去吧,這裏有我。”她的孫子有她呢,他心裏這麽苦,她怎麽能裝作不知道,安心在這裏享福呢。


    ……


    皇宮內,元謹恂剛吃了藥還沒有屬下,突然白公公像見鬼一樣衝進來,瞬間掀開床幃,近乎莽撞的道:“皇上不好了!不好了!相爺他——相爺他——”


    元謹恂瞬間火冒三丈的坐起來:“衝進來了!反了他了——”元謹恂掀開被子,直接要去拿牆上的寶劍,今天在林逸衣那裏受到的屈辱全部要在他身上使一遍!


    白公公瞬間抓住,驚恐老實的開口:“不是!不是——”他也不知道該當好消息匯報還是悲傷一點,任職沒多久的他隻能實事求是的快速小聲道:“相爺……相爺自宮未遂——”


    元謹恂有一瞬間沒回過神來,目光近乎無知的看向阿白:“你說什麽。”


    白公公聞言垂著頭把傳來的消息說了一遍:“牧太醫已經定論,以後……以後不會再有自私,即便是房……房事,也不能說全無影響……”


    元謹恂聞言踉蹌的撞翻了身後的椅子。


    白公公急忙衝過去墊在主子身下,避免皇上撞傷。


    元謹恂難以置信的搖頭:“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他沒有想過會這樣……夜衡政怎麽能這樣對他!他不過是想他知難而退,不過是用手裏的權利震懾他,怎麽會這樣……


    元謹恂呆坐在阿白背上,心裏萬分驚恐,往日兄弟的情分湧動在腦海,讓他痛苦自責,怎麽就鬧到了這個地步!怎麽要這樣!夜衡政難道忘了他對夜家意味著什麽!那樣做的後果是什麽!林逸衣真的那麽重要!讓他在看不到希望時隻能如此反擊!


    是他逼迫的太緊嗎?是他急功近利了,兄弟!?女人?!他是不是一個都保不住了!如果……


    如果林逸衣知道了……


    元謹恂一瞬間十分惶恐,如果林逸衣知道了,她一定不會原諒他!如果知道以為她,他們背後鬧到了這種地步,她會不會把孩子給了夜衡政,永遠的離開他們!會不會因為夜衡政恨死他。


    元謹恂頓時抓住阿白的胳膊,首次六神無主的失態:“怎麽辦!你說我要怎麽辦!”


    白公公忍者手臂上的巨大疼痛,瑟縮的不解:“皇……皇上,這不是好……好事嗎,沒了相爺給您搶,娘娘一定一定不會再跟相……相爺……”


    在一起了,隻是他沒膽子說,但還知道自己是小弟,要讚美主子嘲諷對手:“他也真有意思,難道還想進宮當太監嗎,嗬嗬……”笑的好勉強。


    元謹恂猶如被醍醐灌頂,整個人傻在原地,難以置信的看著白公公,夜衡政是這樣想的嗎……他想進宮?用這種方法?


    元謹恂突然想大笑,夜衡政瘋了!絕對瘋了,好好的相爺不當想當太監!誰能說他不是瘋了!


    他堂堂聖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說不要就不要,元謹恂除了冷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他怕自己不笑出來,會被如此荒謬的事擊垮。


    就因為他嚇唬了林逸衣,就因為他放任留言不管!夜衡政以為他在欺負她!忍不住想跑來自己保護!正道走不通就能想出入那樣的旁門左道!


    元謹恂緊緊地抓著阿白的胳膊,心裏異常害怕,自問是他,他能不能做到如此!夜衡政不是瘋了是什麽!


    白公公忍著痛不知所措的趴在地上,他……他是不是說錯了什麽……可,那不是好事嗎?


    白公公不懂,他隻能低下頭盡量縮減自己的存在。


    元謹恂突然站起來,神色驚慌的向外衝去。


    白公公嚇的立即起身,腳步踉蹌了一瞬追出去:“皇上!皇上!衣服!皇上——”


    元謹恂心裏非常不安,這件事絕對不能讓林逸衣知道!絕對不能!


    他可以再退一步。夜衡政喪心病狂,他就是不能退的嗎!


    元謹恂繞開鳳殿的寢宮,緊緊抱抱睡著的三皇子,心裏依然緊張不安,不能……


    白公公第一時間衝進來,為皇上穿上龍袍。


    寧奶娘完全不解的看眼憨厚的小白公公。


    白公公立即道:“皇上做了個噩夢,心裏不放心三殿下,三殿下可還好?”


    寧奶娘聞言立即心生激動,三皇子能有皇上如此惦記,即便沒有在好日子出生又怎樣,由皇上如此喜歡著還愁三殿下沒有前程。


    寧奶娘頓時躬身道:“回皇上,勞皇上惦記,三殿下一切都好,皇上不用擔心。”


    元謹恂抱著懷裏的孩子,慌亂的神情無法安定,眼前的一切隨時會變成虛影:“今晚的事別告訴皇後,免得皇後擔心。”說完元謹恂覺得不夠力度,頓時曆目冷硬道:“如果今晚的事被皇後知道,朕就要了你的腦袋!”


    寧奶娘噗通跪在地上:“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元謹恂抱著元自謙腦海裏全是聽到的消息,不行,夜衡政一定會跟他搶孩子,元謹恂抱上元自謙就要離開,但馬上想到時間不合適,又急忙退了回來。


    少頃,元謹恂毫不猶豫的把孩子交給奶娘,快速向外而去:“你不用跟著,江踏!”


    兩盞茶的功夫後,元謹恂一身常服,神色憔悴的出現在夜府之內。


    夜老夫人浸透手裏的毛巾重新為孫子放在額頭上,看也沒有看突然進來的元謹恂。


    元謹恂看著老夫人憔悴的樣子,再看看床上躺著還在昏迷中的兄弟,突然之間沒有勇氣再前進的一步,往事一幕幕滑過腦海,昔日的情誼如今怎麽走入這個地步,說好的生死與共、有福同享呢!說好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呢!說好的聲色天下,熊熊野心呢?


    為什麽說放棄就放棄了,夜家的金色牌匾、是非黑白任他們訴說的日子已經來了,為什麽他們現在卻成了這樣?


    那件事他都忍了,夜衡政為什麽還要逼他!再次把他推到進退不得的地步!非要把林逸衣從她身邊逼開,非要讓他跟林逸衣反目成仇!


    元謹恂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在熟悉的兄弟長輩麵前放縱的悲傷著……


    夜老夫人聞言,抬起依舊精神爍爍的目光看著下麵的人,聲音嚴厲恭敬:“皇上可滿意了。”


    元謹恂垂著頭任憂傷蔓延。


    夜老夫人見狀,深吸一口氣為衡政擦擦冷汗,再次看向在她心中不亞於孫子重要的孩子,但今天她注定要不是一位合格的子民:“皇上,老婦沒有向著誰的意思,不管因為什麽,衡政跟你爭人就是他不對,君臣有別,他先亂了君臣大道,就不能怪皇上出手。”


    “我……”


    “可謹恂,拋開這些,你們什麽情誼難道都不重要了嗎,那樣辛苦的一路走來,今天就為了……為了一位皇後……你們就要……”


    元謹恂驟然道:“我能怎麽樣!我退讓的就不夠多嗎!他還要這樣逼我!他這個樣子要幹什麽!抗旨拒婚?魚死網破!跟林逸衣永遠糾纏不清!還讓要朕殺了這對死都要在一起的男女!”


    元謹恂說著痛苦的抵住額頭:“奶奶,我做不到!做不到!求你了奶奶,你跟衡政說,讓他不要鬧了!他要什麽我都給他!唯獨這件事絕對不能傳入宮裏!絕對不能讓逸衣知道,奶奶我求你了,求你了!你想想辦法!孫兒什麽都依您,唯獨求你壓下這件事!”


    ------題外話------


    大家要這樣想,愛情嗎,不能參雜‘俗事’是不是,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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