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賜目光微思的坐在蒲團上,扶著木琴的邊緣,仿佛沒聽到蕭索的話。


    蕭索見狀急忙收過去,蹲下身,杵在小姐麵前:“小姐,老爺怎麽能把夫人休了,這事如果讓人知道,豈不是對姨娘和小姐非常不利,再怎麽說老爺為了姨娘休妻原配,都不是好事!小姐,小姐,您快想想辦法啊!”


    林初賜的手搭在琴弦上,緊繃的琴弦顫了一下撐住主人柔荑的重量,林初賜突然道:“主院裏有人去向太子妃報信了嗎?”


    蕭索趕緊點點頭,臉色更加焦急:“奴婢聽香菱說雲姨剛才出去了,萬一……萬一讓太子妃知道,咱們……”


    林初賜突然起身,取來一旁的斷麵碎花披風:“走,我們去永平王府請罪。”


    “啊?小姐,小姐,您等等我!”


    ……


    夜色漸濃,王府裏依然一片忙碌,即便是收拾好了的姨娘們也再三讓下人們再清點一遍,無比不要落下自己的心愛之物。


    重樓院內依然安靜,用完晚膳的元謹恂和林逸衣縮在臥室裏享受著難得的安靜。


    林逸衣坐在榻上,手裏捏著繡真,查看著麵前的繡樣,然後在布上畫好的輪廓內,慢慢的繡著。


    元謹恂同樣坐在榻上,不過他麵前放了一張書案,上麵擺滿了今天的奏折,朱筆禦批,勤勉肅穆。


    元謹恂看完手裏的奏章,另拿起一本,看到上麵關於修繕國寺的安排,似乎想到什麽合上奏章看向身側的林逸衣:“跟你說個事。”


    林逸衣欣賞著繡的差不多的大眼睛:“說吧。”


    元謹恂揮揮手讓春香帶人下去。


    “我今天在太古寺見到你七妹了,她是太古住持今天請的主音,講經結束後,太古大師為我們介紹了一下,所以就見到了,沒說什麽話。”


    林逸衣聞言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又低下頭忙碌:“聽錢氏說了,覺得怎麽樣?是不是覺得比以前漂亮了?”


    “可能吧,平時也沒怎麽注意。”元謹恂看著她越加熟悉的手法,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想到今天太醫說過的話,眉頭皺了一下又散開。


    ‘恭喜殿下,是位小皇子’,不希望來什麽偏偏來什麽,如果是位小公主……“隻是不想你從別人口裏聽說這件事。”


    林逸衣一笑:“不好意思,還是從別人口裏聽說了。”


    元謹恂也笑了:“要不然怎麽說世事無常呢,錢氏?就是你七妹的生母?”


    “恩。”


    元謹恂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嘴角展開一抹諷刺的笑意,已經大概揣測出整個過程:“看來……偶然不可能存在……”


    林逸衣看他一眼又低下頭:“這話說的,好像每位你看到的美人都居心叵測一樣,就不允許人家初賜姑娘入了住持老爺爺的眼,他老人家再以分享的名義介紹給你!隻是一片好意罷了,草木皆兵。”


    元謹恂嗬嗬一笑,自嘲道:“大概吧,最近看誰都別有居心。”


    林逸衣頗為有趣的笑了:“那當然了,誰敢對你沒有居心,你以前溫順的像隻家犬,現在凶猛的像頭餓獅,那隻羊敢不衝你搖搖尾巴求你網開一麵。”


    “你這個比喻……”元謹恂放下奏章靠在軟榻的另一側看著她:“你是覺得……我以前像狗?”


    林逸衣瞬間看他一眼,又向四周看看見春香等人都出去了,瞪他一眼:“你自己說的。”


    元謹恂靠著軟榻一笑,隨便抽出一本奏章拋著玩。


    林逸衣縷好手裏的線:“我也跟你說個事。”


    “恩?”這個稀罕。


    “我把錢氏送廟裏了,但我估計這事不可能就這麽完了,就算我父親忍得下這口氣,別人也不見得會善罷甘休。”


    元謹恂若有所思,把玩著手裏的奏章點點頭:“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要不要再吃點東西,你晚膳用的不多。”


    林逸衣搖搖頭:“不知道怎麽了,吃了就不舒服。”


    元謹恂立即起身:“讓太醫給你看看?”


    “沒事,正常反應而已。”


    林逸衣滑落,春香敲了敲門,麵色拘謹的走進來,對太子福了福身,語氣緩慢的對娘娘道:“娘娘……林七小姐來了,現在正在院子裏跪著呢,說是……請罪。”


    林逸衣看了春香一眼。


    春香古怪的一笑,請罪從何談起。


    林逸衣還沒來得及開口,春思又急忙進來,對娘娘道:“娘娘,夫人身邊的雲姨來了,說有重要的事情稟告。”說完才向一旁的太子行禮,又急忙看向太子妃。


    林逸衣心思一動,手上的針瞬間紮了破了食指的指腹,林逸衣立即倒抽一口氣。


    元謹恂已經執起她的手,麵容責怪的看了她一眼,把她的手指塞到她嘴裏,語氣蠻橫:“吃進去,喝什麽補什麽。”


    林逸衣本緊張的心情,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再次看向春思時已經趨於平和,她怎麽會想到父親遷怒母親,敢對母親動手呢!除非林重陽傻瘋了。


    林逸衣抽回手下榻:“讓雲姨進來。”


    “是。”


    雲姨慌張的進來,見到太子在,嚇的急忙先行大禮:“奴婢參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奴婢見過太子妃娘娘,娘娘萬福。”


    “怎麽回事?夫人怎麽樣了?本宮走時不是好好。”


    雲姨急忙道:“娘娘,求娘娘為夫人做主,老爺不知為什麽要休了夫人,已經去請林大老爺開祠堂休夫人了,求娘娘為夫人做主。”


    林逸衣看向雲姑:“休妻?!雲姨你慢慢說,讓錢氏入廟是我的主意,發配林管家也是我的決定,夫人一向是柔和的性子老爺怎麽會休妻?”


    雲姨聞言謹慎的看眼旁邊的太子殿下,讓殿下知道這些家務事,好……好嗎?小姐甚至還口沒遮攔的承認是自己做的。


    林逸衣板正她的臉:“說,太子不是嚼舌根的人。”


    雲姨聞言震驚的看眼娘娘,這事不……不是嚼舌根不嚼舌根,這是會讓太子覺得娘娘不賢惠吧,而……而且把娘家的事攤在太子殿下麵前,怎麽算對娘娘都不好呀。


    “說!”


    雲姨身軀一陣:“事……事情……是這樣的……”雲姨小聲的把所有她聽到的話都說了一遍,最後忍不住道:“娘娘宅心仁厚,如不是那錢氏有意違逆,娘娘也不會出此下冊……”


    林逸衣聽完,臉色難看的就要向外麵衝去。


    元謹恂立即拉出去她:“別急,別急,林夫人不會有事,你爹既然還知道去請林重穹,就還沒有不顧一切,而林重穹不會跟他一起胡鬧,放心,說不定現在林重穹正訓斥你爹,你沒必要現在去阻止什麽。”


    林逸衣還是有些急:“我不是要阻止什麽,隻是不想林老爺誤會林夫人,這件事是我做的,他沒有資格踹則一忍再忍的林夫人。”


    想到林夫人這麽多年對錢氏一再妥協,對初賜的教育盡心盡力,到頭來林老爺竟然還覺得不夠,除了事就懷疑是林夫人的受益是林夫人在背後動的手腳,不禁有些為林夫人不值。


    林夫人這麽多年的作為,她不需要林老爺的什麽回頭,但必要的尊重和對林夫人人品的仍是都沒有嗎!未免太過傷人!


    元謹恂拉住林逸衣:“好了,冷靜一點,就算林重陽要做什麽,半夜三更的你去能怎麽樣,他既然敢這麽多就想到你會不高興,但他還是這麽多了,所以你去也沒用,反而會被她反咬一口,說你管的太寬,手伸向了父親的後院,有違做子女的孝道!”


    林逸衣眉頭皺起,那就看著他以孝壓人!林逸衣回頭想讓春香先回去看看,但當目光觸及到元謹恂身上時,突然停下,她有孝道的壓力,元謹恂可沒有?


    林逸衣突然拉住元謹恂,眼裏的目光十分熱切,林重陽!你不仁我不義:“元謹恂,你去!如果我爹執意要把我娘休了,你就把林重陽逐出林家,讓他跟錢氏和林初賜去過去,至於我娘,她沒有犯錯,如果離開夜不該是被離開的一個。”


    元謹恂看著林逸衣眼裏的熱情和全然的信賴,一瞬間心裏有種奇怪的自嘲感,真是難得,不過這種時候他的確比林逸衣本人好用的多。


    但被要求處理家長裏短,僅有的價值體現在她眼裏就是這些,元謹恂心裏忍不住諷刺道:“我一個女婿,管老丈人的家事,吃飽了撐的。”


    林逸衣聞言察覺到這是用元謹恂,的確有種讓老虎拉車的感覺:“抱歉,我剛才有點心急,你別放在心上,春香你——”


    元謹恂瞬間道:“算了,我正好很閑!去一圈當飯後散步。伺候好娘娘。”


    春思、春香立即躬身:“是,殿下。”


    元謹恂看了一旁瑟瑟發抖眼睛飄忽的什麽雲侍女:“你!還愣著幹什麽,帶路!”


    雲姨聞言立即點頭哈腰:“是,是,奴婢這就帶路……殿下請……”


    林逸衣站在門內,看著元謹恂披上外袍在文公公的服侍下離開,突然不知道給說些什麽。


    春思、春香看在一旁,看著娘娘若有所思的看著殿下消失的門口。


    春香忍了一會,小聲的開口道:“其實……太子殿下人不錯,以前就是冷情了,現在嘛……是真的很不錯。”


    春思也點點頭:“奴婢也是這麽覺得的。”


    林逸衣聞言淡淡一笑,撫撫微微動蕩的腹部,有這個小家夥在,再好他們之間也不會有最純的東西,但一起過日子,那些所謂的外物也沒什麽用,希望不是個兒子。


    林逸衣安撫的看兩人一眼,笑容可掬:“我也覺得不錯。”


    春香立即也跟著笑了:“是吧,娘娘心動了,我就知道像殿下這樣好的男人,隻要是女人都有心動的一天。”


    春思撇她一眼:“說的好像你也心動過似得。”


    春香聞言瞬間反擊:“我和娘娘說話,哪有你動嘴的地方,忘了夫人是怎麽教育我們的!”


    春思立即嘟嘟嘴:“剛才不知道誰先違規的……”


    “死丫頭你皮癢了。”


    兩個人頓時笑鬧在一起,林逸衣看眼她們,搖頭失笑。


    突然春思抵住春香在腰間的攻勢道:“等等,我們似乎忘了一個人,七小姐是不是還跪在外麵?”


    春香也想起這事:“對哦,奴婢去看看。”春香急忙出去。


    春思頗為不滿意的開口:“剛才太子殿下出去,不知看到她了沒有,若是讓殿下看到她可憐兮兮的跪在那裏,不定怎麽想咱們,可定覺得咱們是壞人,才讓嬌滴滴的小美人一直跪在外麵。”


    春香很快回來,麵色發黑:“娘娘,七小姐還在外麵跪著呢,不過奴婢剛才打聽過,剛才太子出去,七小姐除了給太子磕頭,沒有做什麽多餘的事,甚至沒有抬頭看殿下一眼。”


    春思聞言立即道:“她會放棄這麽好的機會?!錢氏不就仗著她見了殿下能飛上枝頭才如此陷害咱們夫人!”說著春思若有所思道:“可她竟然沒有主動接近自己的目標,這說明——”


    林逸衣和春思異口同聲道:“她所求更大。”


    春思掩著嘴,倒抽一口冷氣:“這可怎麽辦,殿下會不會覺得她是冤枉的,我們才是壞人!或者……覺得她沒有爬上位的心思,反而是咱們心裏齷齪!”


    林逸衣不禁笑了:“好了,就你想的多,去把她叫進來。”


    “這怎麽行,萬一她對娘娘不利……”


    “她為什麽要對我不利,她對自己的定位又不是個惡毒的女人,行了,別瞎操心,讓她進來。”


    春思嘟著嘴不高興的道:“是。”


    林初賜進來,眼睛一直盯著腳尖,謹慎小心不敢行差一步,身姿如柳,溫順懦弱卻不是樹木的堅定韌性,:“民女參見太子妃,娘娘萬福,娘娘福壽無疆。”


    林逸衣打量她一眼,心想,真是漂亮,是會讓人一見便覺得是難得美人的女子,加上氣質柔順透著一種韌勁,反而讓她的美更添了幾分韻味,讓人覺得越加不俗。


    林逸衣想到元謹恂今天在太古寺見了她,還能回來後如此心平氣和的說話,不禁對元謹恂的定力十分佩服,這樣的美人在香火繚繞的聖地看到,對心靈的禁欲衝擊隻會更勝。


    林逸衣想,元謹恂之所以能如此淡然,是不是因為以前美人見多了試過各種千嬌百媚的滋味後,對美人沒那麽迫切。


    林初賜雖然也是頂級的美人,但與那位春秋姑娘的美相差也不是太多,所以元謹恂的確沒必要急色的汙染自己的吃相,反而可以更加優雅一點,吃相優美一點。


    林逸衣道:“起來,這麽晚了見我,有事?”


    林初賜聞言恭敬的對林逸衣叩首,眼眶通紅卻沒有哭:“娘娘,民女是替錢姨娘向娘娘請罪的。”說著頭重重的磕下,毫不在意自己光潔的額頭上烏青一片。


    林初賜動情的開口:“娘娘,這麽多年來,民女與錢姨娘多虧了林夫人照顧才有今天,林夫人對我們母女一直謙讓有禮,可錢姨娘還不知足,竟然打起了讓民女給太子當侍妾的主意,還……冒犯娘娘,民女實在有愧,可……”


    林初賜眼裏掉下數顆眼淚:“錢氏是民女的生母,縱然錢氏有千般不是,也是為了民女,民女不能要求娘娘麵對錢氏的挑釁不反擊,更不敢妄想讓娘娘饒恕錢氏,但……”


    林初賜說著再次重重的磕下:“民女懇求娘娘,讓民女代替姨娘受過,請娘娘再給姨娘一次機會,民女自知愚鈍從沒有想過跟太子殿下有什麽,求娘娘明鑒,求娘娘開恩!”


    說著額頭一下下磕下,但每次抬起時又不忘露出自己絕色傾城,楚楚可憐時更加動人的容顏,她有意加上後麵一句,現在更不吝惜你展現自己的美,是想怒觸林逸衣,讓林逸衣對她動手,這樣把自己擺在弱者的一方,太子就是想不注意到她也難。


    林逸衣看著她與錢氏異曲同工高的姿態,有些哭笑不得:“你說的對,你們是母女,就憑額頭的姿勢都一樣委屈隱忍。”


    林初賜聞言麵色一僵,磕也不是,不磕也不是,但下一刻林初賜已經重新恢複柔弱無助的姿態:“娘……娘娘,可是初賜哪裏做的不對,觸怒了娘娘。”


    說完仿佛恍然大悟般,抬起頭,眼睛水漾漾的罪人:“娘娘可是為了今天民女在太古寺遇到太子的事?”就不信這件事你還不在意。


    林初賜不禁驚慌失措、手腳不知道該放在哪裏,仿佛做了什麽對不起嫡姐的事,不知道要怎麽掩飾,隻能急切的解釋:“娘娘聽民女解釋!民女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遇到殿下,民女見到太子時也很驚訝。


    但請娘娘相信,太子與民女根本沒什麽,不信……不信娘娘可以找太古住持作證,一直是住持在和殿下說話,民女不過隻是撫琴而已。”


    這句話透漏的消息很多,足以讓不明真相的人浮想聯翩。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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