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含笑地看向換好衣服出來的小姐,眼裏一萬分的滿意,傳統的直袖長裙,淡紅色的腰帶高高豎起,長裙下擺綴著絲絲紅結交織成一片火紅的牡丹,配上小姐美麗的容貌,淡淡的妝容,簡直比仙女還要漂亮。


    從小看著小姐長大的奶娘,今天見了也覺得小姐真是好看,輕吹可破的肌膚,明媚的眼睛,高貴的氣質,怎麽看啊怎麽喜歡。


    王雲雪從眾人的表情中已經看出她的美麗,平日不甚在意容貌的她,今天心裏不禁有絲羞澀的欣喜,都說男人見色起意,他也不能免俗吧。


    想到出嫁前母親說過的話和女夫子向她展示的畫麵,王雲雪心裏莫名的緊張,那天他一閃而逝的男性力量,此刻一瞬間在她心底放大,臉紅成一片,更添了少女羞澀多情的美麗。


    沒人敢叨擾新房內新娘子的嬌色可人。


    奇怪的是也沒人敢騷擾坐在那裏誰敬都喝的永平王,你說他高興吧,他自始至終個坐在那裏沒有動過,你說他不高興吧,好似也沒有證據。


    下臣們沒人敢上前,永壽王也不上前,身形毫不比大哥遜色的他亦是人中龍鳳,這時候他為何要為搶了他美人的大哥活躍氣氛,這件事傳入王家最好,讓王家知道,有些人,不適合合作就是不適合合作。


    酒足飯飽,夜幕西陲,就算是娶側妃也是納妾,賓客不可能鬧到多晚,加上跟永平王熟識的臣子不多,吃完散場順理成章。


    隻是有的臣子離開時,心中為主子隱隱含淚,主子終於娶了位像樣的側妃,希望主子從此以後再不用忍受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


    主子的榮耀就是他們的榮耀,主子今日在他們心目中才是真正的大婚,一場皇上的賜婚,一位足以與王爺相配的女人,這才是屬於他們主子的尊貴。


    元謹恂送完客人,院子裏已亮起燭燈,燭火籠罩在王府的每個角落,火紅如霞。


    元謹恂神色安靜的站在院子裏,寧靜的看著仆人快速收拾一地狼藉,目光飄忽到無神,如果不是玄衣墨邊的他震在那裏,非嚇死來往的仆人不可,


    紀道看看時辰,再看看明顯不知為何的王爺,想了想,隻能硬著頭皮上前:“王爺,時辰不早了,側妃娘娘還等著呢?”


    元謹恂聞言,深吸一口氣:“帶路。”


    ……


    “相爺,王家收到消息了。”


    回程的馬車上,一襲閑適的身影微醺的靠在馬車上,眼裏的神色不滅,他淡淡的去揮揮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


    “小姐,小姐!王爺來了。”水鴛趕緊捂住嘴調皮的吐吐舌頭,做作的福福身:“側妃娘娘。”


    奶娘點點她的額頭:“你呀,一邊去,趕緊收拾收拾,迎王爺。”


    元謹恂入內,心裏可謂把自己從頭笑到腳,從太陽出來到太陽落山他對自己今天的表現就沒有一點滿意!娶都娶了!他在抵觸什麽!她也好,今天來的賓客也好,看的不就是這個形式。


    如今這個形式完全完成,與他的態度好壞與否有什麽關係?


    元謹恂還是第一次辦如此矯情的事,並深惡痛絕。


    “王爺……”嬌滴滴的聲音帶著三分膽怯六分羞澀一分嚴肅在房內響起,一襲如蔥似花的身影微微福身,行了一禮:“妾身給王爺請安,王爺吃好了嗎?妾身讓廚房燉了……”


    不等王雲雪說完,年嫿帶著眾丫頭眾姑姑端著王爺一應俱全的洗涑用品和衣物出現在王爺身後。


    規矩的福身,冷傲冰霜的開口:“王爺,水已經備好了,奴婢等伺候王爺梳洗。”


    眾人福身:“奴婢伺候王爺梳洗。”人人嚴肅,分工細密。


    元謹恂習以為常,看也沒看王雲雪,轉身入偏房。


    王雲雪頓時傻眼。


    奶娘也傻眼,王家已經算聖都大族,平日出入也有十幾個丫頭前呼後擁,可也沒見過在後院洗涑也跟十多個丫頭在旁伺候的?


    可除了她們帶來的人,看著房內王府的下人不動聲色的臉,好似是她們少見多怪。


    奶娘當然不會在排場上落了下風,麵色立即恢複如常,改挑其它的理,不禁小聲嘀咕道:“像什麽話,主子還沒說完呢,就敢插話,王府也太沒有規矩了。”


    王雲雪站在原地,想到剛才他看也沒看她,不禁升起一股倔強,加上上次,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忽視她,她王雲雪長的有那麽讓人不堪入目嗎?


    剛才說話的丫頭就是年嫿是不是!好大的奴才臉麵,不就是生了個少爺,真以為沒人奈何她了,王妃不懂事不抬年嫿當姨娘,她可大方的很,回頭便找個機會抬了年嫿,入了後院,看她怎麽張狂。


    年嫿有條不紊的吩咐眾人伺候,絲毫沒有想過側妃娘娘會不會高興,她隻做她分內的事,王爺什麽時辰做什麽不都是固定的嗎?


    其實年嫿不否認,因為窺視了王爺對後院的態度,所以對王側妃便沒有多少懼色,王妃娘娘還在,側妃不還是側。


    而以王妃現在的性子,隻要不開罪王妃,別人高興與否算什麽!


    年嫿以前不懼後院,現在更不懼王側妃,一個毛都沒長齊的丫頭,也敢在王府後院紮刺,不怕王妃先讓她見識什麽是王府規矩深如海!


    方藝趁拿毛巾退下的空當暗暗看眼年嫿,對年嫿使用冷手段心裏一百個暢快,這個王側妃是什麽嘛!


    從她將要進門王爺就沒有一天痛快的,先給王側妃個下馬威,看她以後能不能擺正自己的位置。


    年嫿見方藝如此,微微搖搖頭,她也是仗著王妃敢行今天的做派。


    如果是以前她可不敢,希望王妃能看到她是站在王妃一邊的,若王妃能看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照顧下二少爺便是謝天謝地了。


    元謹恂出來。


    王雲雪幹脆坐在床邊,鼻觀煙眼觀鼻不動了,以不動對年嫿的動,她不信王爺看不出來。


    年嫿這麽多年都過來了,會在乎一個小丫頭的舉動,王側妃若如此抗議,她正好趁機服侍王爺;如果她是識時務,她一樣伺候王爺,有什麽不同嗎?


    元謹恂在年嫿等人的服侍下,喝了點粥,一樣味道不俗,卻總少一味調料:“下去吧。”


    “是,王爺。”


    水鴛看了奶娘一眼,奶娘沉思了一下,也帶著眾人下去。


    元謹恂坐在位置上品茶,神色與往常無異。


    靜默的氣氛在兩人間流轉,除了蠟燭燃燒的聲音,隻剩冬風吹過窗戶,發出僵硬的沙沙聲。


    王雲雪等了很久,見他遲遲不動,不禁抬起頭:“王爺……”


    元謹恂聞言順目望去,目光嚴肅平靜,古井無波,但在視線對上床邊姿容不俗的美人時候,腦海裏瞬間想起林逸衣的說辭,‘豔福不淺’‘蘿莉漂亮’。


    元謹恂看著她,竟然覺得什麽衝動都沒有。


    王雲雪見他看過來,心裏陡然一凸,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對上他淡漠的目光,險些潰不成軍。


    王雲雪快速移開目光,臉頰閃過一縷紅暈:“妾身王氏雲雪見過王爺。”


    “恩。”元謹恂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桌上的茶杯神色淡淡。


    王雲雪等了一會又不見他說話,心裏的旖旎頓時變成羞憤,她長的很難看嗎!還是見不得人,讓他看了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


    王雲雪再怎麽做心裏建設,這時候也是一位剛剛成婚等待相公憐憫的小姑娘,卻遲遲等不來老少配該有的憐惜,王雲雪終於忍不住落下了眼淚,眼淚越來越多,最後她想止都止不住。


    元謹恂巍然不動,哄?他今天很累,一動都不想動。


    王雲雪坐在床邊掉淚,從極度容忍讓自己不哭卻總是停不住,到小聲的委屈哽咽。


    元謹恂一直坐在位置上,仿佛房間裏沒有這個女人般慢悠悠的喝著茶。


    溫柔如果不喜歡被共享,冷漠呢?共享了冷漠是不是也覺得難以接受!矯情的女人!


    元謹恂冷冷的一笑,飲盡杯裏的茶,直到壺裏再倒不出一滴,元謹恂站起來,覺得他恐怕是被林逸衣洗腦的不輕,竟然還沒有清醒過來。


    王雲雪見王爺動了,嚇的頓時止住了哭聲。


    元謹恂冷漠的身影從明亮的燭台前走過,鎮定的開門,然後出去,直到天亮都沒有出現。


    王雲雪便一直坐著,誰勸都沒聽,翌日眼睛浮腫一片。


    葉奶娘和水鴛不斷的給側妃敷臉上妝,掩蓋她臉上憔悴的痕跡。


    水鴛看著小姐怎麽化也浮腫的眼睛,心裏頓時一酸,放下墨筆,趕緊出去,不像讓小姐看見自己哭。


    王雲雪冰冷麻木的臉,頓時漠然的一笑,他竟然晾了她一夜:“眼底塗些粉就行了。”


    奶娘聞言頓時喜極而泣:“娘娘,您終於肯說話了,奴婢打聽過了,王爺昨晚睡在書房,哪裏都沒去。”不過天一亮就出去了,不知去了哪裏。


    王雲雪嘴角冷漠的揚起,諷刺的一笑,她該為這個消息高興嗎?是不是該感恩戴德?五體投地?到底是她小看了他,那個敢把她扔在地上的男人,不是欲擒故縱,不是另有所圖,是真的對她不感興趣。


    她的美色她的才學她的年輕根本不足以吸引那個男人!


    王雲雪為這個認識挫敗不已羞憤不已,王妃嘲笑她的話猶如在耳邊不斷的回響,說她太澀、太小,太糠,就差沒說她沒長開,引不起男人的興趣,她醜嗎?


    王雲雪看著鏡子裏的容顏,就算哭了一夜也自然比某些過氣的女人好看,憑什麽被拋棄的是自己,可那個女人還有王爺每個月的憐愛,永平王的眼睛瞎了嗎!


    王雲雪緊緊地攥著手下的床單,氣的渾身僵硬,這口氣她絕對不會這麽算了!她要讓王爺知道,她王家不是好欺負的;更要讓王妃知道,她王雲雪才是永平王最該寵的女人!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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