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娘娘。”


    元謹恂沉默的用膳,不時能聽到林逸衣安撫沈千夢的聲音,依如他想象中溫柔,帶著平時沒有的寬容大度。


    此時的一切都是元謹恂腦中想過無數次的生活,主母賢惠,家中和諧。


    但卻了什麽,心裏的煩躁絲毫沒有消退,反而更讓他心浮氣躁。


    元謹恂緩慢的擦擦嘴,平和的站起來:“吃飽了,你們慢用。”


    紀道趕緊放下碗筷告別娘娘跟出去。


    元謹恂一個人站咋院外,看了眼外麵站著的丫頭婆子,什麽也沒說,抬步離開。


    沈千夢垂著頭眼裏含著淚啪啦啪啦的往下掉眼淚。


    林逸衣放在筷子,聲音淡淡的:“你有身子情緒化是肯定的,這跟你邀不邀寵沒有關係,但你現在除了是王爺的女人,還將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將來他的一切都需要你費盡心力,你這樣哭想過他未來的處境嗎,年嫿為了孩子不入後院,韓氏那樣嬌弱的人,依然有過身孕,如果像你這樣哭,大小姐是不是不用活了。


    千夢,後院的母親很多,讓孩子快樂的不少,你呢,想這樣哭下去,讓你的孩子將來也如你一般,不知為何的掉淚?”


    “我……”


    “吃飯吧,你要知道孩子比王爺更需要你,王爺如果看你的次數是有限的,那麽孩子可無時無刻不跟著你,你忍心讓他因為等待,哭了?”


    沈千夢搖搖頭。


    “人為母則剛,這時候你的心該在誰身上可要想好,王側妃進門是既定的事實,她可還沒有孩子,你怕什麽。”


    沈千夢垂下頭,捂著肚子。


    “吃飯,把孩子喂得壯壯的。”


    宋嬤嬤看著王妃娘娘,一時間有些恍惚,自從她隨姨娘進入王府,王妃對下麵的妾氏從沒做過一件出格的事,唯一就是對王爺很古怪。


    但不管怎麽說,她感激王妃今日對姨娘開導,姨娘自從有孕一直藏著心事,她們這些做下人的有些話不方便說。


    宋嬤嬤緩緩對王妃行了一禮。


    林逸衣沒有說話,把後麵的菜送去了前院。


    ……


    天晴有風,微微的氣流悠閑的卷起地上的枯葉打個轉又放開,等再積攢會力氣,又去調皮的擺弄那些葉子。


    元謹恂忙碌的審閱各方遞上來的文書,恭賀的帖子沾了一大部分,不管他娶王氏能不能讓王家妥協,這一刻錦上添花的人都不少。


    元謹恂合上又一份可有可無的賀詞,心如明鏡,又倍感無趣,從賜婚的旨意到現在他沒有與王家接觸,王家仿佛也無意先伸出刺探的觸角。


    元謹恂冷冷的一笑,說透了不就是等著他先沉不住氣向王家伸手,現在的局麵看來他是最需要勢力穩住現在有力局麵的一方。


    元謹恂沒有心思這麽做,更沉得住氣與皇上周旋,即便真走到與永壽王兵戎交接的一步也無所謂,所以王家在他眼裏也無所謂,王家大可以握著他們手裏所謂的‘助力’,等著他低頭。


    元謹恂剛要繼續,腦海裏不禁閃現出她今天高興的樣子,笑容並不肆意,一點點的從眼角舒展開,眼睛慢慢的也亮了起來,但依然是理智的謹慎的。


    元謹恂不禁覺得心情也不錯,摸索著他三天前換的新印,心情更不錯,慢慢的來吧,怎麽也跑不了。


    另一邊,林逸衣整理好東西帶著重樓院的人即刻去莊子上養病。


    整個過程中春香一直跟在王妃身後不說話,她覺得王妃一定不會乖乖的住在莊子上,但也沒料到娘娘會這樣看著她:“娘娘……”


    林逸衣把她扶上車,自己也跟著上去。


    “娘娘……”春香驟然惶恐,感覺馬車動了。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跟去莊子裏的都是我的陪嫁,今姑姑和馬姑姑你是知道的,從來不多話,春草一直在房外伺候,不會進內房,出了永平王府,知道我的是王妃的隻有貼身伺候的五個人,這還包括你,我們都不熟的隻有一個白姑姑,她兒子上工的時候受傷了,我準備給她一筆錢讓她回去看看,從下馬的那一刻起,你的做派就端好了。”


    “娘娘……”


    “你別擔。”林逸衣愧疚的看著她:“聽我說完,也不要害怕,王爺知道了有我呢。”


    “奴婢不是擔心這些,奴婢是擔心娘娘,娘娘一個人……”


    林逸衣聞言心裏也酸酸的,這些仆人對她怎麽樣,她心裏有數,雖然與主仆身份有關,但也又更多的關心,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讓她們可以不問緣由的為她赴湯蹈火。


    兩位年長的姑姑更是把她帶孩子帶,對她睜隻眼閉隻眼,她亦心中動容。


    林逸衣看著春香,突然想說些什麽:“我和相爺的事你是知道的。”


    春香點點頭。


    林逸衣想了想拿出懷裏的和離書:“給你看……除了你我誰也沒給過,我和王爺現在就是耗日子,耗過這段敏感時期一切都好。”


    春香呆呆的看著手中的鬼畫符,除了頂頭的三個字,認的模模糊糊,其它的認不全,但那三個模糊的字,已經足以讓她震驚。


    林逸衣找來放在馬車裏的衣服:“你現在病著,待會為了不讓你招風,我給你擋上,今姑姑和我扶著你進去,另外,前些天我買了丫頭,以後在莊子裏她叫春香,伺候你飲食起居。”


    春香不意外王妃的話,這樣的事,最近她做過不少,隻是盯著手裏的和離書,想想王爺那日的舉動,心裏微微發寒,王爺和王妃之間一定有哪裏錯了。


    但這話她又沒有證據,這是一種直覺:“娘娘……王爺……王爺是好說話的人嗎?”


    “他看起來挺好的……”林逸衣也不是好欺負的:“大不了就是把假死成真死,別擔心!”


    春香垂下頭,把文書折起來還給娘娘,在王爺沒有處死娘娘之前,娘娘好好玩吧,以後一起死的時候也開心點,她也就當臨死享福了。


    “娘娘如果覺得離開王爺更開心,我和春思都站在娘娘這一邊。”


    林逸衣心裏突然有些不好受,以後回去等死時,都讓她們各自嫁了吧:“有事……就去那裏通知我。”


    春香含淚的點點頭:“娘娘,我以後可以吃豬爪嗎?”


    林逸衣看著她忍著哭還不忘吃的樣子,敲敲她的腦袋:“一周隻能吃一次,我親自做了讓人給你送過來。”


    春香看著娘娘,立即笑了:“娘娘最好了。”恍惚中有些明白王爺的意思,現在的王妃好溫柔好體貼,她見了都忍不住想靠靠,王爺又怎麽會不要王妃呢?


    如果是以前春香一定會驕傲王妃終於得以吸引王爺的目光,但現在,她覺得那是最沒必要的事。王爺與王妃之間,早在王妃一次次等王爺的時候就結束了,王妃不是那種大度的會做麵子功夫的人,這樣的娘娘,還不如……離開……


    元謹恂從政務中抬頭,不掩飾的皺著眉:走的這麽早?


    紀道垂著頭,不敢說話。


    “把馬木叫來。”若是被皇上知道少不得她苦頭吃,就算皇上礙於麵子不能真把林逸衣怎麽樣,進宮時給林逸衣穿小鞋也夠她受一壺,還是讓應公公說說情為好。


    ……


    王雲雪被賜婚後,已經出宮回府待嫁。


    此時夜幕低垂,王雲雪身著一身俏皮的荷葉袖粉色衣衫,在閣樓下的秋千蕩來蕩去,銀鈴般的笑聲,讓旁邊伺候的丫頭婆子,無一不看了開心。


    “再高一點,水鴛再高一點。”


    旁邊伺候的姑姑們掩嘴偷笑,眼裏盛滿寵溺:“小姐都要嫁人還這麽愛玩,小心姑爺知道了被姑爺笑話。”。


    “就是,就是,快點下來,好好學學規矩,討姑爺高興。”


    王雲雪聞言臉色羞紅,神色嬌嗔:“我用的著討他開心,就你們胡說。”想到那日相遇他把自己仍在地上,現在胳膊還疼呢,哼!看她到時候不找他算賬。


    “呦,小姐臉紅了,真是女大不中留。”


    王雲雪羞憤的從秋千上下來,追著奶娘就跑:“你還說,你還說,羞死了。”


    奶娘隻是小退兩步,下一刻就讓心中疼愛的至寶追上,握著小拳頭垂了兩下:“可舒服死了老奴了,以後不知誰有這樣的福氣看咱們小姐臉紅、讓我們小姐捶背。”


    “奶娘——”王雲雪臉色緋紅的跺跺腳:“不跟你們玩了,盡笑話我,水鴛我們走,找我娘去,給你們告狀。”


    奶娘笑著,心裏一百分的高興:“小姐慢走,奴婢就不跟著了,老奴還要給小姐繡嫁妝呢。”


    院子裏頓時又傳來一陣笑聲。


    奶娘心裏妥帖的高興,雖然不是正妻,但永平王的娘子有跟沒有有什麽區別,聽說今天更過分,小姐還沒進去就去莊子上養病了,養著吧,永遠別回府才對,以為他們小姐怕嗎。她可打聽清楚了,王爺還得靠他們王家。


    王雲雪走在去正房的路上,臉上的紅暈還沒有完全消退,正想著回頭怎麽收拾永平王那一下,突然想到一張不樂見的臉,還把她比喻成黃瓜和怨婦,就心裏不舒服。


    王雲雪立即沉下臉,屬於少女的青澀羞怯退去後,便是世家大族之女的泱泱氣度,這場明擺著戰鬥,她一定不會輸,即便永平王妃占著妃位又如何,同為皇上賜婚,所謂的妻妾界限,就沒那麽清楚。


    如果以後她老老實實的,這個妻位她便坐著,有什麽事她繼續鬧,王爺不納妾對她也沒有什麽損失,但如果她還對她張狂,她也不是好欺負的。


    “娘,你找女兒有什麽事。”王雲雪規規矩矩的行個禮,盡顯大家閨秀氣度。


    隻是最在主位上的夫人看起來更加高貴,更加處變不驚:“不要成婚了,與些事有些課程,你也該學學了,嫁給王爺不比嫁給氏族大家,你那女兒性子,該收一收還是要收一收。”


    王雲雪有些不明所以,但麵對母親不敢造次:“娘……”


    王夫人看眼女兒:“從明天起每天來我這裏兩個時辰,手裏那些不重要的課程先放下,我給你請了位幾位女夫子……”


    王夫人花落,房間裏陸陸續續進來幾位各色各樣的女子,大多有了年歲,但又不太大,隻有兩位看起來六十有七。


    王夫人眉毛一皺:“還不見過夫子。”


    進來幾位女子不管氣質如何,此刻聽了王夫人的話依然安靜的站著,不敢多說一句。


    王雲雪心裏不禁也多了絲凝重,站起身拜見幾位夫子。


    幾人此時急忙回禮,依然沒有說話。


    王雲雪心中好奇,尤其幾個夫子一看便不是正經人家的女子,她們雖然不說話,但眉眼間濃重的魅氣掩都掩不住!可母親不明說,她便不明問。


    “下去吧,明天記得過來。”


    “是,母親。”


    ……


    林逸衣重新搬回船山路的房子,因為《龍功天下》餘熱消散,常來目前有位能抓事的真寡婦。


    林逸衣便開始恢複正常的外出工作,決定在聖都外城區開第三家常來分館,主營麵食,配方共享。


    林逸衣早已想好這一步,常來的廚師也好,配料也好,同行間的不滿一年後絕對會暴露出來,層出不窮的問題會讓常來應接不暇,與其那樣,不如配料共享,堵住同行間的悠悠眾口,把常來推向另一個高度。


    這便是林逸衣一直強調服務、強調自我企業隱含價值的原因,當配料共享,常來才將麵臨真正的競爭。


    林逸衣這些天為此一直忙到深夜,卻不恐懼驚慌,未來的競爭才是穩定的競爭,是林逸衣熟悉的競爭,共享一部分常來的配方,才能不至於讓常來木秀於林,走的更加長遠。


    麵對即將到來的商業戰場,林逸衣已在做好萬全準備,一份份可能的風險評估都已經送到三位執行經理手裏。


    林逸衣相信他們應對風險的能力,更相信他們能運作好常來這次共享原料的無私決定,能讓常來在業界成神,不再接受任何一方的挑釁而是尊敬。


    林逸衣揉揉有些發酸的脖子,看眼燃了一半的蠟燭,準備休息。


    夜衡政半披著衣服過來眼睛還沒有完全睜開:“怎麽又起來了。”


    “忙完了,馬上休息。”


    夜衡政從後麵圈住她,軟軟的撒嬌:“以後別這麽晚了,我看著心疼。”


    林逸衣拍拍他的手,靠在他懷裏:“知道了,去睡吧,還要早起。”


    林逸衣雖然無法避免元謹恂有天會知道夜衡政,但想盡力做到影響最小。


    而林逸衣目前唯一能給元謹恂刷好感就是在他的路上幫他,讓他盡量往前妻嫁給屬下也不過如此的路上想,盡量不要影響夜衡政的政途。


    而她平日又甚少參加婦人間的活動,知道她是永平王妃的等元謹恂大權在握時恐怕能死絕,多為烈日帝的老婆。


    到時候日子再盡量避免入宮見到永平王的妻妾,應該能把影響降到最低,元謹恂也不至於沒有麵子。


    林逸衣這樣想,便要加快常來的企業轉型,不能偏居一隅,亦不能一家獨大,所以林逸衣最近有些忙,忙著為未來努力。


    她覺得這對元謹恂來說應該不是太難接受,頂多不服氣,懶得看見自己把夜衡政外調。


    夜衡政抱著她回房,這些天來不禁心疼她的忙碌,自從般回來她明顯心情好了,知道一個女人撐起這麽大的事業不容易,但也沒想到她這樣忙碌,可看她忙的開心,夜衡政沒說讓她放棄的話。


    搬回來那天,他問過她關於那個男人需不需要他幫忙,她微微一笑,明媚自信的告訴自己,她自己能處理的很好。


    夜衡政便沒有插手,不是不想暗查,但最後還是選擇相信她,她不說,便是不想他知道,或許那個過去讓她不堪、或者她心有顧忌,等他覺得他適合知道的那天一定會告訴他,他也不懼那個男人直接找他談。


    但見看她這幾天心情好,大概是處理的很合心意。


    一個有妾的男人,夜衡政懶得放在心上,林逸衣如果會看他第二眼,就不是會獨立在聖都生活,衣衣如果沒有經過深思熟慮,便不會一人走入相府競選甜點師傅,她做事有很強的目的性和排它性,不會輕易對自己的決策說不。


    夜衡政抱著她蓋上被子,沒有鬧她:“睡吧。”


    林逸衣靠在他懷裏享受著此刻的溫暖。


    ……


    一大早,林逸衣剛踏入常來的後門,就聽見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道:“果然是貴人了,十天半個月也見不到你一次,怎麽,攀上高枝了,我們這些人不屑於看第二眼了?”


    春思看眼來人,忍不住想笑,垂著頭,盡量不讓自己笑出聲。


    林逸衣看著他永遠最出彩的衣服,就想走在動感藝術的接頭,亮的最具審美價值。


    林逸衣職業化的微笑:“魏公子說笑話,魏公子能來我們常來坐坐,常來歡迎之至。”


    魏南子不悅的瞪她一眼,這個女人明明是他先看中的,長的隻能說略有姿色,廚藝是沒的說,但大哥又不是餓大的,竟然真能跟一個寡婦有一腿:“你不是有個孩子。”


    “恩,帶了兩天終覺不妥,還給了夫家。”她有讓元謹恂安排元自冥,他的孩子,他自不會讓孩子受了委屈。


    魏南子心裏搗鼓句惡毒的女人,想到這兩天跟蹤相爺的結果,真的見相爺夜裏出入她的宅子,魏南子就渾身不自在,他大哥是多麽挑剔的人,他一直認為就是公主們低頭,他哥也不懈看一眼,怎麽就……怎麽就跟一個寡婦……


    魏南子自己沒吃著是有些心酸,但也沒有發現夜相跟這個寡婦有一腿讓他難受,就猶如大哥那塊裴鈺被寡婦豬給拱了。


    大哥那樣挑剔的人定時這個寡婦為了上位,不知廉恥的勾引大哥。


    魏南子想想都可恨,你勾引我啊!我官位也不低!你那風騷的勁衝我使,我抗的住!想不到這小寡婦眼界這麽高,一直把目光盯在大哥身上!


    林逸衣見他眼神越來越放肆,越來越詭異,最終笑笑道你:“魏公子如果沒事,我就先……”


    “等著!”魏南子覺得林小寡婦認清現實離開大哥,他還是能讓她靠一下的,大哥用過的又不是別人用的:“我知道你的事了。”


    春思一驚,但又立即恢複如常。


    林逸衣依然笑著:“敢問魏大人什麽意思。”


    魏南子的眼神不羈中首次帶著不悅:“夜相這幾天沒有回府。”


    林逸衣聞言,耐心的等著魏南子繼續,神色平靜,謙和有禮。


    魏南子最不喜歡她這個樣子,看著就讓人心癢癢,明明是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偏偏讓人覺得高貴的安靜,非常讓人想戳一下她那張和平的臉:“你不覺得你該解釋什麽?”


    “林氏不懂魏公子的意思?”


    “你少裝蒜,你是不是勾引我大哥。”


    春思立即四下看一起,站出來衝她叫:“什麽勾引,魏公子說話放幹淨點!有本事讓你大哥別來!”


    “你還有理了?”


    春思才不怕他,一個花裏胡哨的男人、地痞流氓有什麽好怕的:“總比你坦胸露背、遮遮掩掩的參加‘開漁賽’來的光明正大!”


    魏南子驟然一縮,小眼神周圍一掃,頓時心虛三分:“你——”看見了?


    “怎麽!敢做不敢當,那天你叫的歡實著呢!”


    “我叫——”他精彩的表演什麽能是‘叫’,他又不是狗:“你看見了!你怎麽看見了,你看見我露哪了,不害臊!”


    春思連噌的紅了:“你亂露就害臊了。”


    林逸衣見他們完全偏離了主題,拍拍春思:“上去了。”


    魏南子剛想追上去,但想想自己那天玩的太過,影響不好,想了想,縮縮脖子,先撤,反正那小娘們一看帶勁,大哥也不吃虧。


    春思想想就生氣:“回去我就告訴王爺。”


    林逸衣失笑:“你想什麽呢,魏公子沒有惡意,他就是憤不過,過幾天就好了。”


    “可他說話真難聽。”


    “從你認識他到現在,他什麽時候說話好聽了。”


    春思想想還是不甘心:“他那樣說你,總之他給我等著,一定讓他好看。”


    林逸衣敲敲她的腦袋,寵溺道:“別惹他,他穿官袍與他穿這身一樣。”


    春思驚訝不已:“他有官身?”這什麽世道。


    ……


    林重陽這次不是氣的是直接嚇的誠惶誠恐,手腳都忘了擺放到哪裏,連罵林夫人的力氣都沒有。


    還是林重山親自把堂弟送回來的。


    林夫人軟軟的性子立即嚇的不知所措:“這是怎麽了,他哥這是怎麽了?”說著拉著老爺的胳膊,眼淚留下:“老爺,這是怎麽了?”


    年長的林重穹負手而入,眼裏帶著三分不滿,六分同樣的慌張:“能怎麽樣,你的好女人退居莊子,皇上好好‘問了問’我們,你說能怎樣!”這個禍害。


    林夫人聞言,心裏頓時有數,麵上依舊膽小怯弱的哭著,也不接話,她接什麽話,王家小姐嫁入王府,逸衣以後還有什麽好日子過。


    林夫人想到這裏,哭的便有幾分真心實意。


    林重穹的心現在還跳著,這本是女眷的事,皇上沒有找太後和淑妃敲打林夫人竟親自把他們叫過去問話,可見對侄女已經相當不滿:“弟妹,你現在就去莊子裏,讓她回王府!”


    林夫人抬頭淚眼婆娑的容顏,豁出去道:“然後呢?”然後再跟王爺鬧,鬧大了直接讓永平王休了她女兒,那還不如一直這樣,在莊子裏養病。


    雖然林夫人不知道王爺和女兒發生了什麽,但那天王爺疼逸衣的好她看在眼裏,她不認為王爺對女兒無動於衷,既然如此,她借入隻會讓女兒更不好做。


    “什麽然後,當然是好好跟王爺過日子,當初我說讓找個自己人嫁過去,你們不聽,現在好了!自己看著辦吧!”林重穹到底介懷當時的事,甩袖就走。


    林重山也沒有久留。


    林夫人見人都走了,擦擦眼淚象征性的抽泣了兩聲,讓人扶老爺回去躺著。


    林重陽被扶著還不忘大喊:“把那個不孝女給我抓回來,抓回來!”


    林夫人心想,抓回來能怎麽樣,你能打她還是罵她:“扶老爺下去休息。”過了一會不放心道:“去打聽打聽怎麽回事,好好的又鬧什麽。”


    ……


    轉眼一個月而逝,大雪紛飛,銀裝素裹,全場飄白,聖都沉寂在初冬的第一場大雪裏,人們歡快的笑鬧的稀罕著。


    元謹恂看眼即將送入莊子裏的過冬物資,拿起筆又添了幾樣新鮮的,加了一些毛皮、吃食還有今年秋獵時他打的麅子:“娘娘還是沒有派人傳話。”


    “沒有。”


    元謹恂放下筆:“拿著照著準備。”婚期越近,元謹恂心裏越沒有當初的淡定,不過娶一個女人而已,這次甚至不用他親自出迎,不用行正妻大禮,為何如此卻讓他如此煩躁。


    “恭喜王爺,她長的很漂亮,就是……蘿莉……”


    她溫暖的笑容不參雜任何一絲嫉妒,可她卻也沒從莊子裏再帶一句話回來,因為他又要有一個女人,她以後便打算再不回頭!


    這個認識讓元謹恂不悅,就如這些日子她沒有給他任何信息一樣,她就甘願在莊子裏住著,甘願把所有屬於她的拱手讓人!


    元謹恂突然道:“車馬走了嗎?”


    紀道道:“沒有,這在清點王爺新加的東西,馬上就要走了。”


    “我親自送過去。”


    紀道啊了一聲,趕緊低下頭:“是。”


    ……


    京郊的莊子要比聖都內城好玩的多,大雪蓋山,孩子們、婆子們都要在這難得的打獵天,獵些小動武加菜。


    林逸衣穿著寬大的鬥篷,帽子把臉護的嚴嚴實實的,帶著棉手套,和春思在半山腰觀雪景。


    春香坐在一旁,雖然這片桃木山穀不在獵狩的範疇,但為了怕人發現,她一直在落滿積雪的桃樹下站著。


    不遠處,小春香,春思、林逸衣正搖樹上的雪,跑的不亦樂乎。


    林逸衣在此住了兩天了,除了看春香,便是來取一批冬料,常來的共享大會將來半個月後開始,食材便是她下一步經營的重點。


    春思見低著頭咯吱咯吱的踩腳下的雪玩,心思一動,悄悄對小春香噓了一聲,快速跑過去撞到了距離林逸衣最近的樹上,頓時雪花漫天,淋了林逸衣一脖子。


    林逸衣頓時翻身追她:“好你個丫頭連我也敢算計。”


    春香在一旁笑著。


    幾個人圍著她鬧在一起,雪球越扔越散,最後來不及握就揚了出去,收獲的笑聲和玩耍的逾越在山上交織出一道道篇章。


    元謹恂道的時候,莊子的大總管嚇一跳,驚了一會才跪在地上,大雪紛紛灑下,落在元謹恂黑色的鬥篷上,瞬間滾落:“王妃呢?”


    大總管不禁有些舌頭打結,前一刻還歡樂的表情此刻僵硬的扯不出一點笑意,畢恭畢敬的磕頭:“回王爺……王……王妃去山上了。”大總管說完,咬死自己的心都有,王妃病者呢,他怎麽就看著她們進山了。


    元謹恂的臉色果然變的難看。


    大總管下麵的話讓他的臉色更難看。


    “難得大雪,大家都去山上玩了,娘娘便也去了。”


    元謹恂冷笑,去玩了,她不單很閑還很有雅興,自己過的很高興嘛!還有工夫玩呢。


    “王爺等等,奴才立即派人去請。”


    “不用了,我們親自上去。”


    大總管立即召集人準備上山的器具,轉身回來時,卻已經沒人了:“還愣著幹什麽快!追!”


    “是。”


    ……


    人世間有百媚千眸。


    我獨愛愛你那一種


    傷心處別時路有誰不同


    多少年恩愛匆匆葬送


    林逸衣在冰上帶著春思緩慢旋轉,滑出天鵝飛天的浴火,突然胳膊展開,帶著她淩霄直上。


    我心中你最忠


    悲歡共生死同


    你用柔情刻骨換我豪情天縱


    我心中……


    “該我了,該我了。”小春香歡呼的呼喚衣衣,好好玩,衣衣滑冰真棒。


    林逸衣把春思送回岸邊,拉上小香滑入舞池。


    春思、春香在外麵奮力喝彩,裏麵的人也玩的十分開心。


    林逸衣擅冰,猶如每個富家子女一樣她的興趣也涵蓋了騎馬、高爾夫,興趣便是冰上舞。


    春思開心望著冰上的兩個人,開心的叫著:“衣衣,衣衣,我還要滑。”


    元謹恂突然出現在岸邊。


    春思揮臂的動作刹那僵硬,瞬間跪下:“奴婢參見王爺,王爺金安。”


    春香臉色雪白,也急忙跪下:“奴婢參見王爺。”


    元謹恂看也沒看地上的人一眼,死死地盯著六米外的冰湖上往回滑的身影。


    元謹恂就這麽看著她,外麵看不出絲毫情緒,心裏卻已翻山倒海,這種地方能這樣玩!玩丟了自己的小命看她怎麽哭!


    小香驚嚇的被帶回來,不解這是怎麽了?為什麽‘王妃’跪著,這個人是誰?


    春香暗自瞪了沒眼色的小香一眼,小香嚇的立即跪下。


    林逸衣穿著冰靴含笑的滑回來:“怎麽有空過來了。”


    元謹恂伸出手。


    林逸衣看了近在眼前的手掌一眼,扶住她從冰上出來,坐在一旁的石麵上準備脫靴子。


    春思趕緊想上前。


    元謹恂已不動聲色的蹲下來。


    春思、春香嚇的互看一眼,眼中閃過相同的震驚。


    林逸衣在背後偷偷的向春思、春香照收。


    春思見狀哪還管什麽王爺,立即拉著小香去趕人,王爺來了莊子裏等著給王爺舔腳的人會少。


    林逸衣見春思去了,才看向蹲下的元謹恂:“不用了,讓春香來吧。”


    春香立即上前,幾乎是哄搶般把王妃的兩隻腳搶自己手裏,不由分說的開始解帶子。


    元謹恂死死的瞪眼春香。


    春香當接收不到。


    沒眼色的東西!元謹恂負氣的站起身,別提多憋屈了。


    紀道就差沒指著春香的鼻子罵春香作死了,王爺擺明了想跟王妃親近親近,你上趕著搶什麽,難怪你們主子占著王爺喜歡的優勢都不得寵,就是你們這些沒眼色的奴才糟的。


    春香哪管得了那麽多,趕緊給主子換好靴子扶主子起身。


    林逸衣站起身跺跺腳,臉上的紅暈還沒有散去:“這麽冷的天,怎麽過來了?”


    元謹恂本來想說給你送東西,但看著她越活越滋潤、越活越高興的樣子,除了覺得心裏憋的火氣越來越旺盛,想不出一句甜言蜜語!若不是他習慣了隱忍,他都想問問她,心肝長哪了:“有事,路過。”


    林逸衣點點頭,整理下身上的衣服,不在意元謹恂的冷漠,自顧自的道:“是不是成婚在即添置些東西,可惜這裏梅花,回頭你去西城的莊子摘些放在新房裏,她看了肯定喜歡。”


    元謹恂目光犀利的看著她:“桃花是死劫你不知道嗎。”


    “啊!?我考慮不周。”林逸衣接過春香手裏毛巾擦擦手:“王爺要下山嗎?”


    元謹恂看著她的臉,越看越有一股無名火燒的旺盛,她比來時又健康了三分,所謂心寬體胖,她住的道是高興,就不想想被她扔下的自己:“這裏的冰麵很薄,又是初冬,你不知道嗎!”本來關心的話,因為三分不悅,變成了質疑。


    林逸衣看著他冷漠的樣子,若不是聽到了,很難相信這些話是他說的:“我知道了。”這裏的水麵很淺,他不知道嗎:“王爺走不走!”


    走!走!走!這麽一回問他三次了,元謹恂麵色又陰寒幾分:“待會。”


    林逸衣看著他不想溝通的樣子,便不再開口,自己卻沒有現在下山的意思,她正捉摸著如果元謹恂今晚不走,她就在山上的別莊裏住,可不能下去露餡。


    元謹恂就這麽在大雪紛飛的山間站著,不遠處是光禿禿的桃林,身後是結冰的水麵,周圍是一望無際的樹木雪花,好在是冬天,本沒什麽景色的景色也多了幾分白茫茫的美麗。


    元謹恂等了很久,見林逸衣在一旁跟春香說話也不理他,鼻子和臉完全不在一個橫檔上了:“林逸衣!”


    “恩?”林逸衣回頭。


    “陪本王上去走走。”


    “幹嗎?”林逸衣疑惑道。


    元謹恂的答案很簡單,你不讓我痛快,我也不讓你痛快:“本王想起山頂的地窖裏又一壺女兒紅,去取出來。”女兒紅為女子嫁人喝的酒,男人也有,不過不叫這個名字,但元謹恂覺得以林逸衣的智商說了她也不懂,不如就用她懂的名字。


    他如此說就是讓她知道,他對王家女的重視。


    林逸衣沒什麽感覺:“好。”


    元謹恂更氣了,不問?不生氣!


    林逸衣見他總是看她,但是想來想去沒覺得自己哪裏不對、哪裏得罪了他,不禁沒話找話道:“你對王小姐不錯嗎,親自取自己的珍釀。”


    元謹恂瞬間服帖了:“恩。”


    林逸衣見他回話,想著是自己多心了,便不再開口。


    元謹恂見她不問了,手掌緊緊的握住又鬆開,最終高冷的開口:“你不生氣?”


    “不啊。”林逸衣大概想到他是問什麽道,莞爾一笑:“以前小難免不懂事,讓王爺費心了。”


    “現在長大了?”


    林逸衣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隻能點頭。


    元謹恂的拳頭還沒鬆開又握緊:“我想問問你為什麽不想跟我過了,你也看到了,我並不覺得自己看起來讓人厭惡?”


    林逸衣看向他,認真的重申:“我不喜歡我的男人三妻四妾,把給過我的溫柔和情誼轉身給另一個女人,覺得很廉價,屬於我的,在感情上,我希望獨一無。”我們感激我們沒有孩子。


    “自冥還好嗎?”原主對他可不大方,你孩子現在稍微好一些,所以她推薦冷氏教養他,冷氏這人是真的脾氣很好。


    元謹恂沉寂在林逸衣的話裏,點點頭,獨一無二嗎?看來她真要嫁一個鄉野村夫了,不禁諷刺道:“找到你的獨一無二了嗎?”


    林逸衣覺得是不是要探探他,想了想後開口:“快了,等有消息請你喝茶。”


    元謹恂周身的寒氣頓時暴漲,但又快速壓製:“這麽說來你還有目標了?莊子裏的夥計?”元謹恂的聲音無不諷刺。就這裏的男人哪個比他好,


    春香和紀道在後麵慢慢、慢慢的跟著,說有多慢就又多慢,恨不得不要聽到他們的談話。


    “不算。”


    還敢接話:“比本王優秀。”


    “不必。”林逸衣見他沒生氣,大方的誇道:“比你優秀的男人不多,但對我來說一份踏實的情誼就夠了。”


    元謹恂諷刺道:“求的還真廉價。”


    兩人慢慢的走著,遇到難走的地方,元謹恂伸出手會拉她一把,盡管她看起來不需要,但他堅持:“這點風度我還是有的,還是你想跟我講男女授受不親。”


    最後一句林逸衣聽的都諷刺,但也甚少扶他。


    唯幾的幾次讓元謹恂一直在回憶手裏的感覺,柔軟的,舒適的,搭在手裏的時候讓他驟然有些心跳加速,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充斥全身還有幾分從未有過的小心謹慎。


    “你不生氣?”


    元謹恂還沒有回過神:“什麽?”


    “剛才的話。”


    遠遠的碰到幾夥人在追兔子,但在遠處看到他們便跪下繞行,沒有緊身。


    林逸衣回頭看看元謹恂的一身裝扮便釋然了。


    “本王會為了家裏跑了的耗子打翻了別人家的醋壇子生氣。”


    林逸衣噗嗤一聲笑了,這個比喻……雖然帶有侮辱性的色彩,林逸衣心裏卻前所未有的開心,這個比喻太貼切了,她對永平王來說可不就是壞了滿鍋肉的那個老鼠的‘痕跡’,離開了,元謹恂做夢都能笑醒。


    元謹恂看著她笑,雪花落在她肩上也掩蓋不住她通身的開心,眼睛亮亮的,眉眼彎彎,讓人忍不住想捧在手裏,寵溺的看著她的笑臉。


    可此刻卻因為自己說她是老鼠,她才此如此開心,這樣元謹恂不悅,她是覺得自己不重視她、放棄她,所以她高興的找不到北了!忘恩負義,但本王依然給你回頭的機會:“本王其實自始至終不討厭你。”


    “我也不討厭你,你人很好。”


    元謹恂瞬間被堵的啞口無言,隱含的怒火險些破戒而出,她到底是蠢還是傻,各種意思聽不出來!


    “但我真的不能想象你抱了我之後回頭抱別人,所以即便你能給我榮華富貴、前程似錦、光明大道,我也不忍受,因為這些我不缺。”


    你所擁有的東西誘惑不了的愛情,因為我一直讓自己足夠優秀,抵禦任何我不需要的東西,並讓自己有能力說‘不’,這是她父母賦予她的的生活本錢,並握在自己手裏,她為何要辜負這番愛,讓自己不痛快。


    “你有的我不求,我有的你不需要,所以我們分道揚鑣,並不是彼此不夠好,而是不合適。”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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