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謹恂神情閑適的飲著米酒,俊雅尊貴的身姿斜靠在椅子上,長發垂於腰側,目光淡淡,氣度斐然。


    隨意地飲了幾杯後便起身告辭:“你們再坐會,我先走了。”


    夜衡政不鹹不淡的揮揮手讓他快走。


    駱詳秋恭敬的起身,憨厚的臉龐正氣淩然的望著永平王跪下:“屬下視死如歸。”


    永平王看了他一眼,目光深邃:“本王寧願你活著。”


    永平王離開後,駱詳秋緊繃的情緒才徹底放開。


    雖然永平王待人溫和但駱詳秋就是怕他,那個戰場上冷血無情的煞將,可瞬間翻手*的戰神,怎能不讓他敬畏恐懼,永平王就是笑著,他也不敢肯定永平王是不是心情不錯。


    “瞧你那點出息!”


    駱詳秋擦擦額頭上的汗,不以為意:“靠!你是文臣,你跟永平王上戰場試試,保證你這輩子都不想對他用兵。”


    夜衡政聞言笑容詭異的看駱詳秋一眼,突然道:“背後非議主子!死罪!”


    脾氣暴躁的駱詳秋立即不幹了:“夜狐狸!你敢對俺下套!”


    ……


    夜燈初上,湖光粼粼,永平王府的夜色沉醉在月色下分外安靜。


    元謹恂帶著香醉的氣息直接回府。


    年嫿帶著眾仆從恭敬的上前伺候。


    元謹恂目光目光淡淡的從年嫿低垂的臉上滑過,神色如常的洗涑、更衣然後用膳,仿若沒看到年嫿臉上的痕跡:“擺膳。”


    方藝見王爺沒有問年姐姐,目光裏有些失望,都腫成那樣了,王爺沒有看見嗎?方藝為年姐姐委屈,年姐姐自從為王爺生下二少爺後,盡心盡力的伺候王爺,一日三餐、飲食起居事無巨細,可後院的王妃姨娘一點也不理解年姐姐的苦心,總是找她麻煩。


    這次更是還打了無辜的年姐姐,王爺為何不為年姐姐做主,年姐姐這麽可憐王爺看不到嗎!


    方藝不敢問,可她不敢年姐姐總該吱聲啊,平白被王妃打了,怎麽能不讓王爺做主。


    方藝恨鐵不成剛的看像年嫿。


    年嫿什麽都沒說,命人布膳。


    飯菜剛剛上桌,紀道便恭敬小心的來報:“王爺,宋嬤嬤求見。”說完頭也不敢抬的垂著。


    元謹恂眉頭一皺,廳內的氣氛頓時冷了一息,但立即又回複如常:“讓她進來。”


    “王爺要為沈姨娘做主啊。”宋嬤嬤立即跪下,哭的老淚縱橫。


    方藝聞言頓時翻個白眼,王爺反感護院的事情鬧到前院,這個老不死的是不是不長腦子。


    年嫿也眉頭一皺,有種不好預感。


    宋嬤嬤全然不知,隻覺得王爺那麽寵愛沈姨娘怎麽會不為姨娘做主,便把沈姨娘的委屈添油加醋的哭了一遍:“王爺一定要為姨娘做主,姨娘的臉腫的都不成樣子了,對著鏡子嚇暈好幾次,求王爺為姨娘做主!”


    年嫿不動聲色的垂著頭,臉上的傷痕觸目驚心,除了那二十巴掌,她塗了一層蠟油,若論觸目驚心,沈氏跟她比,還不夠看,但她沒有說話沈氏卻開口了……


    年嫿靜靜的垂著頭,不知這次,她能不能為自己挽回點損失。


    元謹恂看了地上的老嬤嬤一眼,突然起身:“走,去看看她。”


    眾人聞言頓愣,今天不是王爺寵愛後院的日子?王爺竟然要去後院!王爺向來自律,從未在休息的日子去過後院,這個沈姨娘好本事!


    但永平王隻在沈千夢那裏待了一會,直接去了重樓殿。


    統統把目光放在王爺身上的後院女人們,頓時絞碎了幾方手帕,王爺竟然會為姓沈的做主!


    “王妃娘娘不好了!不好了!王爺來了!”


    林逸衣平靜的放下書,掃春香一眼。


    春香立即心虛的垂下頭,細如蚊聲的道:“王……王爺來了……”


    “來就來了,大驚小怪的做什麽。”林逸衣起身。


    元謹恂已然入內,入目便是一襲晚裝的女子起身,長發垂落,粉衣飄綴,瑩白色的膚色在燭光下透著虛弱的柔軟,身姿雖然纖細,但氣質卓絕,明明是一副較小瘦弱的樣子,但她站在那裏卻透著說不出的尊貴和淡然。


    元謹恂卻不詫異,仿佛他就應該看到這樣的她,這些日子來她向來如此,好似真的出家為侶,把心供給了佛祖。


    元謹恂本無意興師問罪,隻是突然想以此為借口來看看她,看看她在做什麽,是不是如每月他來時一樣,手握一本書,不聞窗外事:“還沒睡?”


    林逸衣點點頭:“王爺怎麽過來了,天寒露重,王爺應保重身體。你們怎麽伺候的,這麽晚王爺出來,也不說帶件披風。”


    方藝等人還在傻眼中,立即恭身道:“奴婢該死!”


    林逸衣拉了元謹恂入座,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當真是三分鍾冒出一句,半小時問不完今天的天氣如何。


    兩個都不喜歡用語言交流的人之間,氣氛冷淡的可以。


    最後是林逸衣提醒永平王天氣不早了,早些回去睡。說著,已經起身,讓春思拿了永平王平日留在這裏的披風,不容分說的給他穿上,賢惠的跟他拜拜。


    元謹恂鬼使神差的握了王妃手一下離開,口吻冷淡:“不用送了。”


    林逸衣立即站住:“王爺慢走。”


    林逸衣目送他離開後,立即回身入內廳,皺著眉看向剛才起就鬼鬼祟祟的春思:“怎麽了?”


    春思苦著臉道:“剛才有人來報……夜……夜相在酒樓等您。”這都什麽事!


    林逸衣聞言頷首:“更衣。”她留有自己的侍衛在酒樓方便聯係,想不到這麽快就用到了。


    春思驚愕的嘴巴裏能塞進鹹鴨蛋:“王妃!已經這麽晚了!”


    林逸衣語氣堅定的重複:“更衣。”常來酒樓以後能不能讓這位大權在握的相爺心甘情願的庇護,此舉至關重要。


    在聖都做生意,誰家背後沒有背景,永平王的背景不能用罷了,所謂皇家子弟,牽一發動全身,誰知道他的奪位政敵會不會遷怒‘常來’。


    ……


    “相爺,想吃什麽?”林逸衣口吻清淡,態度陳懇。


    夜衡政一身銀白長袍,站在大廳內看著正中的一副畫,畫中鳥語花香、蝶戀群飛,與周圍甚是格格不入。


    幾日不來,這裏已經變了樣子,雖然裝修的工具亂糟糟的擺放著,但已經可以看出既定的輪廓,不同於他去過的所有酒樓,這裏的椅背加高,四人一位的居多,仿佛每一個餐桌都是一個獨立空間,看著非常舒服,卻不顯得特立獨行。


    夜衡政聞言,回頭看眼低眉順目的女子,她垂著頭,身子纖細,垂下的弧度,讓人看不到她的容顏,夜衡政突然道:“抬起頭來。”


    林逸衣從不拒絕,仰起頭又問了一遍:“相爺想吃什麽?”


    夜衡政對上她的目光,突然覺得自己的要求很有病:“就中午的吧。”


    “是。”


    林逸衣退下,給香菇焯水、剪絲、去水、打澱粉,澱粉是她親自配的玉米澱粉,比生粉酥脆、味佳。


    很快一盤脆鱔出爐。


    林逸衣服侍在一旁,


    夜衡政坐在臨時為他準備的座位上,低頭用膳,吃掉了一碗米飯,一盤菜,喝了一杯茶,最後從座位上起身,看了她一眼:“不錯。”既肯定她的服務也肯定她的裝修。


    林逸衣嘴角一勾:“謝相爺。”


    夜衡政淡淡一笑,本欲離開的腳步,突然回頭道:“你用的什麽香料?”


    林逸衣晚宴突然笑了皎潔的道:“相爺是不是聞到了廚房的味道。”


    夜衡政也笑了,搖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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