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希身上的溫度燙的嚇人,薑湮轉眼胳膊上就滿是水泡,既然已經說出口,她也不必再隱藏了。


    “白袍!創始者!!我後悔了,我不會沉默也不能沉默!你出來啊!!”薑湮帶著濃烈的哭腔朝上空怒吼著。


    下一刻,那熟悉的滑若絲綢的長袍出現在她眼前,那渾厚沙啞的聲音再次在她耳邊響起。


    “你真的想好了嗎?”白袍揚起一抹饒有趣味的笑。


    薑湮淚水浸泡的雙眼紅腫,喉嚨裏發出的聲音濃濃的鼻音,“我想好了,我真的後悔了,我不能用同伴的生命來換取自己的自由,我願意放棄離開的機會,創始者,你能救他們的對不對?”


    不知不覺中,薑湮的聲音裏已經帶上了幾分懇求。


    白袍沉沉道,“是嗎?可是……”


    他突然發出一陣玩味的笑,“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什麽意思?!


    還沒等薑湮的大腦做出反應,遠處飛來一群銜著樹枝的木靈,每一根樹枝上都帶著火苗!


    木靈們圍繞著秦希和歲歲旋轉,卻唯獨避開了兩人之間站著的薑湮。


    秦希身上本就帶著未滅的火,一經木靈引燃,火勢更是以燎原之勢愈燃愈旺,瞬間席卷了秦希全身,還包括在她懷中安靜無聲的李逵,兩人身軀掩埋於火焰之下,隻依稀分辨出個影子。


    清風拂過,火勢漸消,兩人隻剩下灰黑色的軀殼緊緊依偎在一起……


    另一邊,木靈們銜著火苗直衝歲歲而來,晏憬琛情急之下將歲歲護在懷中,那火苗盡數傾倒在他背上!


    “不!不要!!!”


    薑湮簡直不能相信這麽嘶啞刺耳的吼聲是自己發出的,她仿佛置身另一個世界,周遭的一切她都感知不到了,眼前隻留下秦希和李逵緊靠在一起的燒的灰黑的骨骼,還有晏憬琛淹沒在無邊的火光中遙遠的背影。


    “不要!!!”薑湮一聲淒厲的怒喝,從樹下坐起來,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麽了?做噩夢了麽?”晏憬琛溫柔的用袖口擦過薑湮濕透的額頭,“出了這麽多汗,什麽夢把你怕成這樣……”


    薑湮紅著眼看著眼前的一切,對了,剛剛在林中走太久,李逵提議休息一會兒,然後自己靠在了樹下昏睡過去了。


    太好了!是夢,那一切都不是真的!


    薑湮一把抱住晏憬琛,眼眶發紅,帶著哭腔的軟糯嗓音喃喃道,“太好了!琛琛,你們都沒事!太好了……”


    薑湮摟緊了晏憬琛的脖頸,似乎隻有這溫熱的溫度才能讓她有一絲真實感,她好怕一鬆手,晏憬琛就不見了,這一切又變成假象,她怕一睜眼,又回到那個眼淚流到頭痛的噩夢裏。


    “你不知道我做了什麽夢,我夢見你們都出事了,就剩下我一個,隻有我一個……”


    薑湮的神經由緊繃變得放鬆,哭得通紅的臉頰緊緊貼著晏憬琛的耳垂。


    “琛琛,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想征求你的意見……”


    晏憬琛似是早有預料,細長的手指輕輕揩去薑湮眼角的淚珠。


    “我的想法永遠和你的一致……”


    “誒呦……我的想法,永遠跟你的一致~”秦希捏著嗓子模仿著晏憬琛的樣子揶揄道。


    李逵憨厚的笑笑,“秦希你羨慕他們啊?我也可以幫你擦眼淚,可惜你不哭啊……”


    秦希不在意的搖搖頭,“我才不會哭呢,更不會為你哭!”


    “那好吧,不過我也可以為你擦點什麽……”李逵有些苦惱的思考著,“你眼睛上這是什麽?眼屎?”


    說著李逵伸手在秦希內眼角剮蹭了一下。


    “大塊頭!!”秦希頓時火冒三丈,“什麽眼屎?!老娘這是亮片眼影!!”


    眼看秦希撲到李逵身上抓撓擰掐,兩人活蹦亂跳的樣子,讓薑湮感到心底一陣踏實,他們這樣生機勃勃的樣子,真好啊……


    薑湮回過頭來,認真對晏憬琛道,“我要說的不是小事,這件事有關我們兩個人,但又不隻是我們兩個的事……”


    薑湮有一瞬間覺得難以啟齒,她為了自己的安心與踏實,必須要犧牲晏憬琛可能是唯一的一次離開機會,想到這裏,她握住晏憬琛的手掌一緊。


    晏憬琛感受到薑湮的不安,他似乎想到什麽,沉默著將薑湮的腦袋放在自己胸口,好聞的甘草味瞬間席卷薑湮的腦海。


    “湮湮!”


    “嗯?”


    “你聽到這裏的心跳了嗎?”晏憬琛磁性低沉的嗓音無比貼近她的耳蝸,仿佛聲音從胸腔裏發出沒有經過喉嚨便傳到了她的耳朵。


    薑湮仔細聽著,晏憬琛的心跳沉穩有力,如一聲聲戰鼓轟鳴,那每一秒的顫動,都牽動著她的心,仿佛他心髒的頻率也傳染到她身上,讓她的心跳也隨著他起伏跌宕。


    “湮湮,我這顆心髒是為你而跳動的……”


    晏憬琛緩緩撫摸薑湮的長發,溫柔的嗓音繾綣撩人。


    “所以……任何情況下,你都不用擔心我,隻要你陪伴著我,我就很滿足了……”


    “包括……你想放棄創始者給的離開機會。”晏憬琛的聲音平靜而堅定。


    “什麽?!”薑湮立刻從晏憬琛懷中坐起。


    “琛琛,你……知道了?”薑湮有些愧疚的看著他。


    “湮湮,沒關係,我說過了,你的選擇就是我的選擇。”晏憬琛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沉穩,仿佛放棄的不是影響他一生的機會,而是在談論今天天氣真好一樣。


    “而且……我早猜到你會這麽做!”晏憬琛眼尾露出一抹笑意。


    “怎麽會?!”薑湮萬分驚詫,就連她自己,不到這一刻也絕不敢確信自己一定會放棄那麽好的逃離一切紛擾的機會。


    晏憬琛眼中笑意更盛,他垂下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視薑湮。


    “湮湮,說不定,我比你想象中更加了解你,或者說,我可能比你更了解你自己……”


    怎麽可能呢,薑湮剛想下意識地否認,突然一陣耳鳴,腦海中仿佛有什麽碎片炸開了……


    “薑湮!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


    好像曾經有人,在她耳邊說過這番話,是誰呢?她怎麽記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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