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緊皺著眉頭,桃花眼微眯,沉著臉打量著她的神色。


    蘇青遙也大大方方任由他打量,表現得毫不心虛。


    靖王爺算是身居高位多年,如今蘇青遙表現得坦坦蕩蕩,他的懷疑也消了,煩躁的抹了一把臉。


    “本王也是太過冤屈憤怒,才會來問你,你也莫往心裏去。


    “好端端的突然被父皇叫去斥責了一番,出了事的還是本王給了你的那些侍衛,你也怪不得本王多心。”


    聽靖王語氣別扭得解釋,蘇青遙便知他不懷疑自己了,態度也緩和了幾分。


    “王爺說的是,您這麽一說,我便明白了,隻是那些侍衛到底是如何與齊老院使走在一處的?”


    “本王也是百思而不得其解。”靖王搖頭歎息,“虧得父皇並未誤會了本王,若是叫人認為是我的人害死了齊老院使,那可真是滿身是嘴都解釋不清了。”


    蘇青遙歎息著點點頭,隨後低聲打探:“齊老院使到底是怎麽了?我今兒聽宸王妃說起齊老院使去了的消息,一時間真是難以接受,齊老院使生前還想收我為徒的,沒想到他就這麽去了。”


    “我可聽說你不答應做他的徒弟,還與他鬥了一場呢。”靖王狐疑。


    蘇青遙表現得十分惋惜:“齊老院使那樣高身份的人要收我為徒,我當然願意了。我隻是不想表現得太過殷勤。”


    “欲擒故縱?”靖王狐疑。


    蘇青遙點頭,心下好笑。


    不愧是流連花叢搞得腎虛的年輕人,許是見多了各種把戲,連這都能幫她想到,也免去她要解釋的麻煩。


    靖王見她的表情,便覺得已參透一切,嗤笑了一聲:“你也算是偷雞不成了,原本你能繼承齊老院使的衣缽,便是不能得他親自教導,好歹能得他的一些醫術手劄,如今可好。”


    靖王嘲笑了一番,表情明顯放鬆了很多。


    蘇青遙幫他複診了一下腿傷,又叮囑了一番,靖王便放了蘇青遙下車。


    一看到蘇青遙好端端的離開靖王的馬車,流螢立即小跑過來,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了,扶住蘇青遙的手臂道:“小姐,您沒事吧?”


    “沒事。靖王殿下攔著我要複診而已。”


    蘇青遙借流螢的力爬上馬車,緊繃的心緒放鬆,立即疲憊得靠著引枕睡了過去。


    流螢坐在門口的位置,看著蘇青遙這般模樣,憂慮得蹙眉。


    小姐的身體好像變的特別虛弱。


    靖王也真是討厭,明知小姐是宸王府尚太醫局的人,還總是來找她,引的宸王妃的不喜,回頭宸王妃又要為難人了。


    流螢陪著蘇青遙回了鎮遠侯府,服侍她更衣睡下後,便悄悄去了一趟宸王府求見慕容錚。


    此時的慕容錚與白日裏見蘇青遙時候的不同,他剛吃過藥,長發披散著,麵色慘白如紙,眉頭皺著,渾身都在忍痛之中隱隱顫抖。


    “這可怎麽是好,蘇院判這次的方子好像不大管用啊,世子疼得這般厲害,屬下還是去鎮遠侯府請蘇院判來吧。”葉平焦急得嚷嚷。


    慕容錚斜睨了他一眼:“不必,”又看向跪在床榻邊的流螢,“怎麽了?可是她有事?”


    流螢本來是想求助,但慕容錚這般虛弱,她又有些擔憂,覺得讓世子操勞不大好。


    正猶豫著,慕容錚已經坐起來,聲音也多了幾分力氣:“鎮遠侯府有人欺負她?”


    流螢忙道:“不是不是。奴婢來,隻是想回世子爺,今日我們離開王府,就遇上了靖王,靖王又強行攔路,讓小姐給他瞧病。


    “奴婢就覺得,小姐身邊隻有一些行走,關鍵時刻都起不到作用,若是靖王真要對小姐不利,都沒人能幫忙,這才來回了世子。”


    慕容錚這才緩緩靠回引枕:“嗯。你做的很好,我知道了,會安排一些人暗中護著她。”


    事實上慕容錚已經吩咐葉平安排下去了,經曆過齊征那件事,他哪裏能放心讓蘇青遙獨自在外行走?


    隻不過他安排的人藏在暗處,不到威脅生命的危急時刻是不會出來的,今日靖王沒有惡意,他們自然不會隨意現身。


    流螢行了一禮道:“是。世子的情況,奴婢回去會告訴小姐,請小姐速來為您診治。”


    “不必,”慕容錚揉了揉眉心,“我看她氣色不好,已經很疲憊了,不必煩擾她,她若有辦法,早就用了。”


    “可是世子……”葉平也擔憂。


    “沒事。我中毒又不是一日兩日了,她已經在想辦法,別逼得她太緊,做不過多忍耐一些。”


    “忍耐,又是忍耐,世子都已忍耐了這麽多年了。”葉平眼圈紅了,“蘇院判就不能找個止痛的法子嗎,起碼讓世子不要如此痛苦。”


    “好了,都退下吧。”慕容錚眉頭緊鎖,眼珠逐漸泛起紅色,已是耐心告罄。


    葉平、流螢和高禮幾個見了都不敢再多忤逆半句,生怕慕容錚更加心煩,會勾起火引冰薪毒發。


    ……


    蘇青遙這廂睡了片刻,就感覺到有一隻小手在捏她的手,還扒她的眼皮。


    從疲憊之中掙紮出來,睜開眼,就看見糖糕捧著小臉,正趴在她床榻旁。


    蘇青遙禁不住笑,捏了小孩的臉蛋一下:“是糕糕啊,你吃了晚飯不曾?”


    “姐姐,我吃過啦。”糖糕見蘇青遙醒了,乖巧地笑起來,“老爺爺老奶奶給我吃了好多好吃的,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的事。”蘇青遙坐起來,摟著瘦弱的小孩坐上床榻,給他理了理亂掉的頭發,“姐姐就是有點累了。”


    “姐姐你還沒有吃晚飯呢,剛才老爺爺老奶奶那吃晚飯,伯伯見你沒有來,還叫人給你送了好吃的,現在都在桌上呢。”


    蘇青遙笑了笑:“姐姐待會兒吃。今日跟著老爺爺老奶奶過的怎麽樣?開心嗎?可有人欺負你?”


    “沒有人欺負我,老大媽被伯伯關起來啦,四叔叔還送給我一直小兔兔。”


    說著就溜下了床,蹬蹬瞪得跑到門口,從小木籠裏抱出一隻小白兔,又蹬蹬地跑回來。


    “姐姐給你!”糖糕獻寶似的,將小兔子捧給蘇青遙。


    蘇青遙渾身都在疼,被火引冰薪折磨得心裏像是長了草,但依舊耐著性子摸了摸小兔子的頭:“糕糕喜歡它就好。”


    “姐姐,兔兔給你呀。”


    “是四叔叔送給你的,讓它白天在家裏陪你玩吧,好嗎?”


    糖糕眨了眨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姐姐不喜歡小兔兔……對了,小姑姑教糖糕糕舞劍了,姐姐我舞給你看呀?”


    小孩丟下兔子,登了鞋,就爬上床榻上比劃起來。


    瘦弱的小孩憨態可掬,不過他體弱力氣不足,不過一會兒就自己把自己絆倒了,一頭摔進被子裏。


    蘇青遙好笑不已,將人一把撈出來:“好啦,我們糖糕糕最厲害了,乖,叫他們去給你洗漱,早點睡。”


    “嗷,姐姐你還累嗎?那你快吃晚飯,吃過了也快睡,糕糕不吵姐姐。”


    小孩站在蘇青遙麵前,懂事地叮囑,末了還學著蘇青遙的樣子,伸出小手摸了摸她的頭。


    蘇青遙莞爾,又哄了小孩一陣,看著他抱起牆角的小兔子,趿拉著鞋子跑了出去,才蹙眉躺下。


    看來今晚,又要重新再改一改方子,今日配製的解毒藥作用並不明顯。


    蘇青遙沒吃晚飯,閉著眼琢磨用藥,不知不覺睡了。


    攬月閣院中,三歲的小孩抱著小兔子蹲在牆角,像一顆小皮球。


    兩個大丫鬟、兩個二等丫鬟都是蘇張氏安排了來的,在攬月閣,蘇青遙貼身伺候的隻有流螢,她們到現在都還近不得主子的身。


    是以看到蘇青遙正在帶的小孩自己玩耍,他們也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靠近,就隻有由著糖糕一個人蹲在陰暗的角落裏吹冷風玩小兔子。


    可與婢女們想象的玩耍畫麵不同。


    糖糕麵無表情地蹲在地上,看著在腳邊正在吃草的小兔子,空洞的黑眼睛裏毫無喜愛的情緒,小臉上表情有些扭曲,嘴裏喃喃著:


    “沒用的東西,一點都不討姐姐的喜歡。”


    說著就對著小兔子伸出了雙手,狠狠掐住了兔子的脖子。


    小兔子瘋狂掙紮,毛茸茸的小爪亂抓亂蹬,可糖糕稚嫩的臉上毫無懼怕和退縮,露出了與他稚齡完全不相符的狠辣和瘋狂。


    眼看著小兔子終於癱軟身體不動了,糖糕的臉上露出個愉快的笑容,那張白淨的小臉一半隱在陰影中,黑漆漆的瞳仁和嫣紅的小嘴,都透出幾分陰冷氣。


    “小公子,你怎麽在這兒呢?”流螢回了攬月閣,一進院門就看到糖糕蹲在牆角,忙走了過來,“天暗了,這裏陰冷,你若是凍著了,小姐可是要心疼的,快跟奴婢回屋吧。”


    流螢笑容滿麵得走到跟前。


    就見糖糕抬起頭,可愛的小臉上掛著眼淚,露出個哭唧唧的表情:“流螢姐姐,兔兔,兔兔不動了。”


    流螢順著糖糕的小手看去,就看到白毛小兔子躺在地上,小腳蜷縮顯然是死了。


    流螢怕小孩傷心,忙一把將糖糕抱起來:“乖,小公子不用擔心,小兔子隻是睡著了,天色晚了,它吃飽了肚子自然是要睡覺的。小公子明兒一早再來找它玩,好不好?”


    “真的嗎?”糖糕小拳頭揉揉眼睛。


    “自然是真的。”流螢趕緊哄著糖糕去洗漱休息,暗中對著大丫鬟春蘭和香蘭比劃了一下。


    春蘭和香蘭立即會意地去處理小兔子屍體。


    流螢哄著糖糕睡下後,又急忙去後廚安排人再找一隻差不多大小的白兔帶了回來。


    蘇青遙對發生的一切全然不知,隻是睡到半夜時分,火引冰薪再次毒發,她忙爬起來點亮了燈,抖著手將感受記錄下來,隨後拿著手劄,跌跌撞撞往藥房去。


    上夜的是流螢,見蘇青遙如此,擔憂得追上去:“小姐,您做什麽?奴婢來幫您吧?”


    “不必了,你好好休息,我有事再叫你。”蘇青遙強忍著劇痛,將流螢關在了門外,深呼吸好幾次,才抖著手點燈,重新記錄下藥方,自己熬藥服用。


    折騰到了天色微亮,蘇青遙的毒性總算被暫時壓製了。


    這一次她發覺到劇痛減輕了一些,但狂躁比往日更多,她都仔細記了下來,斟酌著隨後如何再進行配伍。


    這時她筋疲力盡,但精神卻十分亢奮,根本就睡不著,索性將齊征的行醫手劄拿了出來,一點點翻看研讀起來。


    “小姐,該用早飯了。”流螢在門外輕聲道。


    蘇青遙放下手劄,仔細與《楚氏醫典》兩冊一起放入行醫箱裏提著,便出了門,去用早飯,之後又頂著黑眼圈去給老夫人和老太爺請了安,便去尚太醫局當差。


    而留在家裏的糖糕,看著好端端放在木籠子裏的小白兔,麵無表情,好半晌才“嗤”地一聲笑,低聲喃喃:“姐姐是好人,姐姐的人也是好人。”


    ……


    蘇青遙再去王府診治程氏時,程氏對待她比往日還要殷勤,但連續幾日都未見慕容桐再來嚼舌,讓她心緒平和了許多。


    這日散衙,陳寅卻等在了她回府的路上。


    “陳寅,你來了。”蘇青遙下了馬車,與陳寅並行,“陳叔可還好?我本想這些日去找你們的,隻是手上有事忙,給耽擱了。”


    蘇青遙本想做一些成藥和胭脂水粉的生意,心裏已有了一些想法,但這些日發生的事情太多,她又忙著試藥,便沒倒出空來去高升客棧找陳家父子。


    陳寅笑道:“知道你剛認祖歸宗,事忙的很,我和我爹都過的挺好,也不好來侯府找你,怕讓人背後說你閑話呢。不過有一件事,我覺得挺好,想著來問問你意見,就在你回家路上等你了。”


    蘇青遙笑道:“是什麽事?”


    “鑫源酒樓的杜老板,你還記得不?”


    “自然是記得的。”


    杜蘭芝經營了生意極好的鑫源酒樓,卻被夏子明那不要臉的謀奪了去,夏子明還利用此事,讓杜蘭芝來殺她,好在她恰好救過杜蘭芝一次,才免去了自己的殺身之禍。


    後來她在外界傳了個謠言,牽扯到錦衣衛林指揮使,逼得夏玉柔露出真麵目,夏子明一家對簿公堂,將產業還給了杜蘭芝。


    “杜老板怎麽了?”


    “杜老板要離開京城了,鑫源酒樓的買賣,想出兌給,得知小姐原來竟是鎮遠侯府的千金,就找到了我們爺倆,想將買賣出兌給你。


    “他說了,那買賣流水很好,給了別人有些舍不得,他自己在京城又住不下去,就想問問你的意思也算是結個善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後,黑化醫妃拿綠茶劇本虐渣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風光霽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風光霽月並收藏重生後,黑化醫妃拿綠茶劇本虐渣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