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話音未落,夏青遙就已經“滾”了進來。


    美眸掃視一周,三名太醫額頭貼著地麵,個個不敢起身。


    靖王坐在拔步床上,長發淩亂,中衣半敞露出結實的胸口,臉色蒼白,桃花眼裏都似點燃了兩團憤怒的火,腿放平在床上,上頭蓋著薄毯,看不出真實情況


    但看他神色,顯然是疼痛難忍之下暴躁得正在遷怒旁人。


    “見過靖王殿下。”夏青遙神色淡然屈膝行了一禮。


    聽見柔婉的女聲,三位太醫都齊齊抬頭看來,眼神亮的仿佛見了救星。


    靖王瞪著夏青遙,鼻子裏哼出一聲:“你還真敢來,怎麽,不怕本王懲治你?”


    夏青遙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神色:“皇上口諭,吩咐微臣來與太醫局的諸位太醫為王爺會診,微臣不敢不從。”


    言下之意,若不是皇上的吩咐,你當我願意來?


    靖王怒極,他很想當麵質問,六月十九那日的火到底與她有沒有關係,她又是怎麽離開王府的。


    可他強行控製住了。


    “還請王爺讓微臣看看傷勢如何,也好與三位太醫會診。”夏青遙垂首行了一禮,便接過流螢手中的行醫箱,繞過三位跪地的太醫走到床畔。


    靖王沉著臉,一言不發。


    跪地的三位太醫七嘴八舌道:“靖王殿下,聽聞夏院判妙手回春,有枯骨生肉之能,此番有夏院判在,殿下很快就不疼了。”


    “正是,有夏院判在,殿下的腿也一定能恢複如初。”


    這三人剛才靖王跟前施展了半晌,依舊沒能讓靖王的疼痛稍有緩解,此時見了夏青遙,卻極盡奉承之能事。


    夏青遙何等聰明,這時哪裏會不明白?看來靖王的腿傷給諸位太醫造成了極大的困擾,這些人都急著推她來頂缸呢。


    所以尚太醫局的人才會讓了她出來會診,否則以仇院使、李院判和鄭院判的性子,怎麽會再給她表現的機會?


    夏青遙揉了揉眉心,昨夜沒睡,今日又勞累,此時她更加困倦煩躁了,手上的動作也加快了。


    靖王額頭上都是冷汗,疼痛難忍之下已是煩躁至極,想起夏青遙竟不告而別,他王府那場大火還可能與她有關,便越加憤怒,待到夏青遙走到身邊,便低聲質問:


    “你倒是好本事,本王當日也是給了你臉,好心留你在府中,你卻恩將仇報。”


    “王爺息怒,”夏青遙笑了笑,也同樣壓低聲音。


    “王爺現在傷著,太過激動隻會影響傷情,再說您這話吵嚷開,叫人知道堂堂靖王殿下竟會為了與宸王府別苗頭,而將我這個小女子綁去王府,別人會怎麽想?”


    “狡辯!”靖王嗤了一聲,“不裝了?在人前不是還會做出柔弱模樣來?”


    “靖王殿下需要的是個能治好你的醫者,可不是個柔弱女子吧?”夏青遙並不退讓。


    打開行醫箱,從裏頭拿出布卷一抖,亮出一排銀針放在一旁,隨即掀開毯子。


    靖王隻穿了褻褲,他雙腿平放,左腿正常,右腿小腿處卻紅腫異常,


    夏青遙仔細診看一番,輕聲道:“是腓骨骨裂了。”


    聽她這樣說,靖王眼中燃起了一些希望:“你能醫?”


    見靖王眼神期許,那三位跪地的太醫立即道:“夏院判應該會有辦法。”


    “是啊,夏家可是有《楚氏醫典》傳承的,《楚氏醫典》上的方子能活死人肉白骨,想來王爺的腿傷,在夏院判眼中都是小事。”


    “如此一來,王爺便有救了。”


    夏青遙回頭看了那三人一眼,從進屋起,她就隻見他們三人額頭貼著地麵撅在地上。如今一看,三人都是四五十歲年紀,看穿著,應該是一位院使兩位院判。


    “三位太過嚴重了,自古醫者,誰又能拍著胸口向病患保證一定能治愈呢?”夏青遙給了他們個軟釘子,“三位如此捧我,若我不能治好,王爺又要如何懲治我呢?”


    三人驚訝,麵麵相覷之下,臉色都不大好看。他們都想不到夏青遙會當麵如此直白的將他們的心思說出來。


    夏青遙已斷定他們是讓她來背黑鍋的。可她又哪裏會讓他們如意?


    抽出銀針,夏青遙也不多解釋,便在靖王的大腿,小腿,腹部下了幾針。


    隨著指尖撚動,銀針震顫,發出幽幽鳴音。


    三人大驚,齊聲道:“鳳鳴針法?”


    夏青遙並不回答,幾針之後,用指尖點觸傷處,抬眸問靖王,“傷處可感覺疼?”


    靖王此時已是震驚的無以複加,“本王……本王感覺不到右腿存在了,甚至想動一下都不行。”


    “嗯,感覺不到就好。”


    夏青遙確定他感覺不到,手上動作在不猶豫,因她沒有《楚氏醫典》中記載的那些儀器和武林高手強悍的內力,無法探查斷骨情況,便隻能保守些的法子。


    以銀針止痛消腫,檢查斷骨對合情況,從行醫箱最底層找出一個扁平的白瓷盒子,用竹片去了裏頭墨綠色的藥膏塗在靖王腿上,包紮後又再吩咐人預備了夾板固定。


    期間,銀針鳳鳴聲一直不曾間斷,夏青遙正骨、用藥、固定的動作也不見手重多少,可靖王竟然根本不曾喊痛,看臉色,他也是真的沒感到疼痛。


    跪在地上的三人再度麵麵相覷,一時隻覺顏麵無光。


    他們本因無法給靖王止痛,不想被遷怒,才想法子找個替死鬼來的。


    不承想,他們找來的替死鬼竟如此厲害,反過來將他們三人襯托的一無是處。


    甩鍋不成反被裝,三人的臉色都極其難看。


    夏青遙將靖王的腿固定妥當,便將手中那扁平的盒子遞給了靖王。


    “這藥接骨止痛,最好不過的。”


    靖王結果藥盒,看著夏青遙,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夏青遙也不多看他,一麵拔針,一麵解釋道:


    “王爺的腿骨沒斷,也沒錯位,隻是腓骨有了骨裂,我仔細檢查過,這已是斷腿中最好的情況了。”


    “腓骨?”


    夏青遙抬眸,見靖王疑惑,便用手憑空畫了個圖,點指著虛空的一點,“這個就是腓骨。”


    靖王看懂了,點點頭道:“如此看來,本王還真是幸運?”


    “是很幸運。”夏青遙認真道,“不論是開放性骨折還是閉合性骨折,眼下能用的辦法不多,有許多人節骨接的不好,會落下病根,變天就腿疼,跛足都算是輕的,還有染上腿毒身亡的。”


    靖王聽得打了個寒顫,原本滿肚子怒火想發泄,現在卻怒氣全消,心裏嗖嗖的冒涼氣。


    “如王爺這般遭遇重擊後,隻腓骨麵上產生了裂紋,與先前我說的那些相比較,不是幸運好似什麽?王爺的腿就先這般固定著,不要著力,用不了多久就可恢複如初了。”


    夏青遙慢條斯理地說罷,就轉身去開方子。


    看她走到桌旁,一直跪地的三人都已是心癢難耐,他們的確是想甩鍋給夏青遙。可聽了她所言,再看靖王止痛後好轉不少的臉色,他們對夏青遙會如何用藥便已產生了強烈的好奇。


    偏生靖王沒點頭允許他們起身,他們便不能起身。


    夏青遙一麵斟酌著用藥,一麵將為靖王解毒的藥方也合並在其中。


    這藥用個幾日,她下給靖王的毒便徹底解了。


    如此一來,二哥也能安全一些?


    畢竟,這世上嗅覺敏銳之人很多,若是真遇上一個,能聞到二哥沾染了靖王以及他身邊之人才有的藥味,那豈不是麻煩?


    沉思片刻,將藥方寫妥,謹慎起見,夏青遙又重新為靖王診脈,隨後又精心調整了兩味藥的藥量。隨後將藥方給了一直站在落地罩旁的王府長史。


    “去熬藥吧,此藥每日兩次,要在飯後用。”


    “是,多謝夏院判。”王府長史雙手捧著藥方子,像是捧著個大金元寶,恭恭敬敬退了下去。


    夏青遙回到靖王身邊抽回了最後兩根銀針。


    靖王立即感覺到腿疼。


    但這種疼法,倒也不是抓心撓肝那般的難以忍受。


    “你……”靖王抬眸看著夏青遙,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再次直觀感受到她的醫術,靖王再度生出了將她據為己有的念頭。


    若是她成了他的人,那麽便會與他同心同德,再不會去幫助宸王府了吧?


    靖王正這麽想著,夏青遙卻道:“對了,靖王殿下,那日府上高側妃給了我的食盒,我叫人給您送去了,您可收到了?”


    靖王一愣,立即沉下了臉。


    夏青遙一看靖王的臉色如此難看,心情好了不少,笑道:“那食盒,吃一次女子便半年難以有身孕,想來王爺若是用心些。不讓那位國色天香的齊側妃吃到這樣的食盒,齊側妃的身子很快便能不藥而愈了。”


    “本王代齊側妃謝你了。”靖王沉聲道。


    “王爺不必道謝,這也是我答應了齊側妃的。”


    不多時,王府長史端了藥來,靖王服下後,腿上的疼痛又減輕了不少,夏青遙就不再多留,起身告辭。


    夏青遙出門時,那三名太醫還跪在原地。


    靖王的行事,著實囂張了些。


    不過他如何行事,夏青遙一點也不在意。


    離開靖王府,便乘上王府長史特意安排的馬車,與流螢一起回了夏家。


    夏青遙並不知道,她離開後,靖王立即將長史叫到了身邊,低聲吩咐道:“你去看個良辰吉日,本王要再抬個侍妾進門,這次的妾室身份不一般,你將院子預備妥,禮也要預備足。”


    長史低聲問:“王爺看上了哪一家的閨秀?”


    靖王輕聲一笑:“剛走的那位不就是麽。”


    接下來幾日,夏青遙除了去宸王府便是去靖王府,夏星淺依舊昏迷,但情況已經穩定下來,隨時都能夠蘇醒。


    二十八日清早。


    “老太太,宸王妃身邊的嬤嬤來了,帶了好多的箱籠來。”


    夏青遙正給夏老太太問安,外頭便有婢女興高采烈的來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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