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來是有些憤怒,雖然表情平靜。


    她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站在這裏的,她確定她來的時候,他沒在。


    他有沒有聽到她說的話,那句他不喜歡她了,他聽到了嗎?夏一涵咬住了嘴唇,真後悔自己沒有睜著眼說話,沒有及時發現他走到身邊。


    他那麽多疑,會不會覺得她是故意借著小狗說事,想要對他訴衷情,或者是用手段想要再次吸引他的注意力?


    葉子墨無比無比的煩躁,他冷眼看著這個女人哭的楚楚可憐的模樣,又多想把她摟抱在懷裏好好安慰她。告訴她,這裏的一切可以姓葉,也可以全部給她,包括他的心。可她稀罕嗎?她要不到東西可能會難受,可是把所有都給她,她也未必有多高興。


    就像在噴泉那裏,他不就是像個初戀的傻瓜一樣去討好她,卻隻是看到她為了別的男人瘋了似的跑嗎?


    他不會再給她傷害他真心的機會,他不會讓她肆意踐踏他最驕傲的尊嚴。


    葉子墨緊抿著唇,伸手把她懷裏的絨絨拿起來。對待這麽弱小的小動物,他的動作倒是極溫柔的。


    “擦幹眼淚,跟我來!”


    他淡漠地說完,轉身就走了。


    他不能再看她一眼,再看,他就忍不住要去抱她,要去幫她擦幹淚水,要哄她開心了。


    夏一涵猜想,他可能沒有聽見她說了什麽,所以才會這麽平靜。


    現在她什麽都不想去多考慮,看樣子絨絨的饑餓問題是能解決了,這就夠了。


    她默默地擦幹淚,跟上他的腳步。


    他帶著她直接去廚房,走到門口時,夏一涵忽然想到了這人脾氣不好,她得先給那個彪悍的女人求個情。就像她說的,她多少也是因為職位的原因,才得罪她的吧。也許也有宋婉婷的授意,不過畢竟沒有多大的事,她不想葉子墨為此為難她。


    “葉先生,拿了牛奶我們就走行嗎?其實……其實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立場,在這裏工作的人都不容易的。”


    葉子墨不理她,手裏托著絨絨走進廚房,臉黑的難看。


    廚房裏三個女人見葉子墨來了,且還親自抱著那隻小狗,頓時都感到了大事不妙。尤其是彪悍女人,開始的囂張氣焰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肖小麗曾暗示過她,忠心於宋小姐,以後好處大大的有,搞不好將來會讓她當上管家的職位。


    再說廚房這樣的地方,葉先生是幾乎不會進來的,言下之意,夏一涵來了,讓她盡量冷嘲熱諷的對付她。


    誰能想到,她才第一次冷淡她,就被葉先生給知道了。


    “葉先生,您來了?哎呀,剛剛夏小姐來了,我對她說葉家是有規定的……”彪悍女人上前想要好好解釋,把過錯推到夏一涵身上。


    她話還隻是說到一半,葉子墨就極冷淡地打斷了她的話。


    “知道她是誰呢?”他目光掃視了一眼夏一涵。


    “知道知道,她是夏,夏小姐。”


    “她是我女人,你覺得我的女人連拿些牛奶的權利都沒有?”葉子墨聲音不大,不過每句話的震懾力都十足十,彪悍女人的雙腿開始打抖。


    “我錯了,我錯了,葉先生,我以後不敢再這麽跟夏小姐說話了。夏小姐,您千萬要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吧罵我也是沒辦法,廚房是有規定。不然我怎麽敢不拿給您呢?”這會兒彪悍女人倒是知道要求情了。


    夏一涵雖然不喜歡她的做法,卻還是不希望葉子墨為難了她。


    她剛想要開口再為她求情,葉子墨又發話了。


    “沒有下一次!管家回來,你就找他把這個月的工資結算清楚,還有你家男人,葉家永不雇傭。”


    “不,葉先生,我知道錯了,您要不就解雇我一個,這不關我家男人的事。”彪悍女人上前,噗通一聲跪下,就來扯葉子墨的胳膊。


    去年她家男人出了車禍,都是葉家花錢給醫治好的。


    離了這裏,到哪裏找這麽高工資的工作啊。她此時真是後悔萬分,奈何葉子墨根本就不再看她一眼。


    對她這麽處置,在他心裏已經算是最最輕微的了。


    “葉先生,不要這樣行嗎?她說的沒錯,是她犯錯,跟她家人無關,您這麽連帶是不是懲罰的太重了?”夏一涵仰頭看著他,低聲請求。


    “重麽?”葉子墨嘴邊泛起一抹冷笑。


    “我告訴你,這廚房裏的東西,從來她們都是隨便拿的。牛肉,麵粉,大米,她一個人在這裏工作,她婆家娘家都吃的葉家的東西。她可以拿那麽多,我的女人連一杯牛奶都拿不到。你不覺得在這麽下去,這裏就不姓葉了麽?”


    葉子墨管理一向是寬嚴相濟,下人們偷偷拿東西,他不是不知道,隻覺得都是些小錢,無所謂,他們要不是窮,誰願意去偷偷摸摸。


    不過這種風氣不好,由著人做壞事,就是在培養犯罪,今天這事讓他碰上了,勢必要整整家風了。


    再者,她再大膽恐怕也沒那個本事自己起主意為難他女人,這背後……哼,他隻是還用姓宋的在此牽製夏一涵罷了。


    夏一涵想這一家人一下子都失業了,他們家裏也一定有孩子,孩子不是很可憐嗎?


    她還想再勸,葉子墨卻問:“還要喂它嗎?”


    意思很明顯,叫她不用再說了,說也沒用。


    夏一涵心裏長長歎息了聲,心想,但願這個女人從此能吸取經驗教訓,不要再隨便讓人當槍使,如果能那樣,今天這事也就不是壞事了。


    夏一涵去冰箱裏拿了牛奶,真是怕下次再遇到這麽彪悍的女人,所以她一狠心,拿了一大盒。


    葉子墨好像看懂了她的小心思,輕聲說:“沒必要拿那麽多,就拿夠它這次吃的就行了。”


    “好。”她答了一聲,找了個小杯子倒了一些,放到微波爐裏麵加了熱。


    “你們記住了,以後凡是夏一涵要的東西,無論什麽,都要達到她滿意,我不想再聽到有人為難她。”葉子墨淡漠地說道,其他那兩個女人連連稱是。


    彪悍女人知道求也沒用了,心裏想著肖小麗可是跟她保證過,說要是她真得罪了夏一涵又得罪了葉先生,被趕走的話,宋小姐會給她很多錢安置。


    也會給她安排工作,比現在這個工作體麵多了,要沒有這麽誘人的條件,她怎麽會隨便答應呢。


    她想,等他們走了,她就去找宋婉婷,到時候離開她也就不怕了。


    夏一涵拿著牛奶跟在葉子墨的身後,心裏又一次湧起極複雜的情緒。


    好像又感激,也有小小的怨,但是同時好像也會有一絲絲的甜蜜不受控製的冒出來。夏一涵,你一定要這麽沒出息嗎?


    他或許隻是維護他自己的尊嚴,覺得她女人受這種待遇,是他沒麵子吧。


    她必須得這麽想,一定要這麽想,不然他對她的一點點好,就會讓她迷失自己,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要到哪裏去喂絨絨?”葉子墨涼涼地問。


    “嗯?”從他口中叫出絨絨兩個字,夏一涵感覺有些意外。tqr1


    他卻轉回身,淡淡地又問了句:“它不是叫絨絨嗎?”


    “是,它叫絨絨,沒想到您竟然記著。”夏一涵小聲說道。


    “我好像還沒到老年癡呆的年齡吧?”他不鹹不淡的話把夏一涵給噎住了,紅著臉好半天,不知道怎麽接他的話。


    其實他最喜歡看她局促不安的模樣,欺負她的時候心裏會有些輕微的快樂,就像此時。


    他表情雖然沒變,眼眸中是染上了淡淡的笑意的。


    夏一涵沒看他,她不想把跟他的關係又弄的像情侶一樣。


    “葉先生,您把絨絨給我吧,我抱回房間去喂它。”


    “為什麽抱回房間,你是要虐待它嗎?”葉子墨好像故意跟她過不去似的,莫名其妙的挑刺。夏一涵真有些不明白,在房間裏喂它,好像跟虐待什麽的不搭邊吧。


    “進食要有進食的環境,我看花園就不錯。”


    葉子墨涼涼地說完,不僅沒把絨絨給她,還大步往花園的方向走了。


    他這是……他很喜歡絨絨?夏一涵怔怔地看著他高大的背影,有些發怔。


    她當然不知道,他並不喜歡小動物,雖然手上的小東西看著很可愛,不過要不是因為它是姓夏的小東西養的,他最多也就是看一眼,絕對不可能親近的。


    今天集團沒有會,他就在家裏辦公,是不是想趁機看看某女人,也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當然,他連自己也是要騙的,明明隻是想多跟她相處一會兒,卻又弄的別別扭扭,她要能看出他的心意,恐怕是真有難度的。


    夏一涵隻好快速回了房間,拿了絨絨“吃飯”的專用小盤子,仔細洗了洗,才又帶著牛奶去了花園。


    她到花園的時候,見到葉子墨坐在長椅上跟絨絨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著,就像在對峙似的。


    小家夥偶爾發出嗚嗚的抗拒聲,似乎想從他手裏下去。


    不知道是他手太大,還是小家夥太小,反正看絨絨呆在他的大手上就覺得好可憐。


    “放這裏喂吧。”葉子墨淡淡地說。


    夏一涵把小盤子放在椅子上,倒好牛奶,他就把絨絨放下來了。


    小家夥聞到溫熱的純牛奶味道,自己就摸過去,伸出粉紅的小舌頭愉快地舔起來。


    它吃的真香,夏一涵心裏不由有些感慨,要不是正好她哭被葉子墨看見了,這小家夥說不定要挨餓了。現在它雖然有吃的了,卻因為它,開除了兩個人,她心裏是真的很難平靜的。


    葉子墨看得出她的心思,他注視著絨絨,緩緩地開口:“你太低估你自己了,雖然在我心裏你不算有多重要。對外人來說,你是我女人,除了宋婉婷,在這棟別墅裏就是你最有權利要東西了。以後想要什麽,就直接跟管家說,跟任何人說都行。再發生今天這樣的情況,你可以告訴他們,是我要你拿的。要是還有人敢為難你,你也可以告訴我。”當然,他也會交代管家,不會讓她再碰壁了。


    “謝謝!”夏一涵看著葉子墨,真誠地說。


    她忽然發現有時候把自己的地位想清楚了,也許還更容易高興起來。當把自己想成是他的戀人,就會渴望他對她全心付出,一旦他對她不好,她就會加倍的失望失落。


    要是把自己當成一個對他來說可有可無的人,那麽他給她的恩惠,哪怕是一點點,她也可以額外感激。


    聽得出她故意讓自己卑微,他有種淡淡的煩躁,微微皺皺眉,站起身。


    “不用客氣,以後服務做的再好些就行了。”他的話冷冷冰冰的飄向她,夏一涵的身體僵了僵,隨即苦澀地笑了笑。


    她會努力的吧,她應該努力。


    他離開了。


    本來剛剛是一副和諧的畫麵,他坐在她不遠的地方,跟她一起看著絨絨享用牛奶,很溫馨不是麽。


    假如她能再柔順些,這樣的溫馨估計就能維持很久,可她為什麽那麽清醒,知道維持再久都是假象。他寵一個人的時候,她是世上最幸福的人。隻是他高高在上,翻手雲覆手雨,轉瞬間她就能領略到黑夜降臨。


    注定是那樣,索性就不要假象吧。


    又為什麽在看到他背影越行越遠的時候,她的心越來越沉,就像是天空漸漸聚起了烏雲一樣。


    她這才知道她是多麽想念他,不管他怎麽對待她,他冷漠也好,他嚴厲也罷,他再喜怒無常,她都沒辦法對他無動於衷。


    絨絨剛吃完,夏一涵就聽到腳步聲,她看過去,是酒酒,朝她跑過來的。


    “一涵,我走以後你沒什麽事吧?”酒酒關切地問。


    夏一涵搖了搖頭,說:“沒有,我剛給絨絨喂完奶。你怎麽樣,照片呢?拍了?”


    夏一涵不說拿牛奶的事,酒酒這人嫉惡如仇的,她說了,她一定會生氣的。


    “拍了。”酒酒說,不過表情卻不見絲毫雀躍,真不像她的性格。


    “拍了你怎麽這麽不高興?拿來我看看吧。”


    酒酒又使勁兒踢了下腳旁邊的小石子,氣呼呼地說:“他真是個怪人,氣死我了!”


    “怎麽了?”


    “我去的時候,那家夥正在給員工培訓,我就偷偷拍了他幾張照片,拍的別提多完美了。誰知道他講解完,叫我過去,還要我把手機拿給他。你看看,我今天為了他買了條一千塊的裙子啊,我打扮的這麽漂亮。他跟我要手機,我肯定以為他是被我的樣子迷住了,哎,我太花癡了。他竟然是把我給他拍的照片給刪了!你不知道他臉有多臭,還警告我要是再偷偷拍他,被他看見,會把我手機給扔進下水道。”


    夏一涵從來都不是個八卦的人,不過這人這麽有個性,還真是讓她有些好奇了。


    她記得以前莫小軍也是這樣,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很討厭那些莫名其妙的女人追著他跑。他很直接的,拒絕總是幹淨利落,有時候會很傷人。


    唉!最終他不就是被這點給害了嗎?


    想到莫小軍,夏一涵更同情那個姓車的了,她看著酒酒,很謹慎地勸她:“算了吧,你這麽可愛又漂亮,隨便誰都會好好對待你,不會像他這麽不解風情的。你們之間也還沒有什麽,就放下吧,別去找他了。”


    “放下?”酒酒一雙大眼瞪視著夏一涵。


    “嗯!”夏一涵輕聲應道。


    “不行,我放不下了,我昨晚又夢見他。我跟你說,他身上有磁,我有鐵,一定是的。而且我覺得吧,他跟我們葉先生蠻像的。”


    “什麽像?哪方麵像?長相?他多高,多大年紀了,家裏人都在嗎?”夏一涵聽到酒酒說他像葉子墨,就忽然想起了葉子翰。雖說莫小軍各方麵特征都相符,可是在她心裏始終還是希望他弟弟活著吧。


    酒酒倒沒看出來車昊跟葉子墨長的有什麽相似之處,不過呢,她看夏一涵這麽激動,心裏就起了一個鬼主意。


    “我剛接觸,哪裏知道人家這麽多的事。要不這樣,你明天跟我去看看,了解一下他的情況,好不好?”酒酒試探地問。


    若是去幫葉子墨找弟弟,幫付鳳儀找兒子,夏一涵當然是願意的。


    就算最終那人跟葉子翰沒有一點兒關係,她也想去見見,酒酒算是她從小到大,除了小軍以外最好的朋友。


    酒酒性格衝動,夏一涵作為她的好朋友,當然應該幫她把握把握的。


    “一涵,好不好嘛?就跟我去吧!”


    “好,好是好,問題是我去不了,葉先生不會同意的。”


    “哎呀,你真笨,你去跟太子爺撒嬌啊。說,墨,人家想出去一趟,人家有婦科炎症了……”


    “去你的,你才有呢。”夏一涵紅著臉,嗔了她一句。


    她雖然是瞎說的,卻也啟發了夏一涵,她為什麽不可以試試呢,說不定他會同意。


    這麽想著,她就把絨絨交給酒酒說:“我去找找葉先生,跟她說說看。”


    “好,最愛你了!”酒酒的酒窩閃了閃,夏一涵微微笑了。


    敲響葉子墨的門,他沒有像以往一樣說:“進!”而是極冷地問了聲:“誰?”


    聽聲音,他不太高興,夏一涵不禁有些猶豫,不過還是揚聲答道:“葉先生,我是夏一涵。”


    “進!”


    為什麽隻要一想見他,她心裏就不能平靜,哪怕隻是打開他的門,似乎她都特別的緊張。


    下意識地暗暗深吸一口氣,夏一涵才扭開門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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