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依6歲那年,原本的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一場變故傷了所有她愛的人的心,也就是從那時候起,她的性子慢慢變了。


    “你先睡一會兒,還有三個小時才能到n市。”江紹南看著她雙眼下方隱約可見的青色,還有一臉的倦容,他把空調的溫度稍稍降低。


    陸依閉著眼睛,睡的不是很深,她的腦子裏亂極了,有太多的人物不停的轉動,胸口悶悶的。這麽多年來,記憶中她騎在那人的肩膀上,那人對她也是極盡寵愛。可是等她長大之後每次想到那一幕幕竟覺得無比的諷刺。


    江紹南不時透過後視鏡打量著她,沒一會兒發現她竟然睡著了。她的眉頭一直是緊蹙的,眉眼散發著抹不去的憂愁。一時間他竟覺得有些恍惚。


    陸依是被肚子的絞痛給疼醒的,她探手往裙子後方一摸,指尖潮濕,心裏暗叫遭了,臉色頓時僵下來,這次親戚竟然提前了一周。


    “怎麽了?”江紹南察覺到她的異常問道。


    陸依臉色有些紅暈,她掃了一眼四周,隻看到後座放著一個墊子,“這個借我用一下。”說完往屁股上一塞。


    江紹南微微一愣,目光從墊子移到她的臉上,她的鼻尖上竟是汗珠。


    車停了下來。前麵可能出了事故。


    陸依一看,心裏哀歎,原本上還打算讓他在服務站停一下,這不知道又要磨嘰到什麽時候。


    “肚子疼?”他輕聲問道,聲音低沉。


    陸依懶懶的倚在背椅上,瞥過眼,沒理他。她聽說吃避孕藥會導致經期紊亂,果然不假,想到此對他更沒好臉色。她現在對江紹南就是一副破罐子破摔,你能拿我怎麽樣的態度。如果說那年江紹南的演講讓她對他也有過崇拜,那麽從那天早上開始她對他除了厭惡就是厭惡。加上這次江紹南又充當了譚家的使者,在她眼裏江紹南的出現那就是一個大錯誤。


    江紹南也不計較,雙手握著方向盤,目光定在前方。沉默了片刻,他才開口,“陸依,那天――是我衝動了。”他向來自製,那一天喝了不少酒,酒後亂性,他私以為她是故意的,隻是為了讚助費。到底是他的錯了。


    陸依抿了抿嘴角,心裏隱隱的疼痛著,其實對她來說,他道不道歉她已經無所謂了。隻不過她心理上一時接受不了那天的荒謬。


    “我已經忘了。”她坐直身子,眼睛看著前方的長龍,“如果不是你,也會是別人。”


    江紹南眉頭驀地一皺,她輕輕扯動嘴角。


    “幸好隻是一個大叔,還不是一個糟老頭。”陸依寬慰自己道,“存在已經存在了,既然無法改變,又何必糾結。江紹南,那天你說過的話,都忘了吧,你不適合我。我媽把我帶出那個圈子,就是希望我不要再陷進去。”


    江紹南一時無言,他沒想到陸依這個年紀竟然看的如此透徹。


    這時,前方已經通車了。車內又陷入沉默中。


    陸依側著臉看著窗外,如果她和江紹南沒有發生那件事,他們現在會是怎樣的?她依舊會崇拜著這個男人吧。她驀地嘲諷的扯扯嘴角。


    途徑收費站,江紹南歪過頭,“你去吧。”


    陸依驚奇的看著他,這人會讀心術嗎。可她裙子已經弄髒了,這麽下去……她猶豫地看了看外麵,咬咬牙紅著臉,推門下車。


    江紹南一直以為她是內急,這會兒看著她拿著個墊子下去,再看她的動作,頓時了然了。


    他立馬下車,大步流星的追過去,拉住她,“你上車。”


    “啊――”陸依被陽光刺得眼睛有些發暈。


    “我去。”江紹南蹙眉說道。


    陸依低著頭,聲音有些嗡嗡的,“那就麻煩了。”說完,就捂著墊子奔到車上。


    她坐在車上,那短短的十來分鍾,人生就像經曆了漫長的一個世紀。直到江紹南拎著一個劣質的黑色塑料袋大步走過來,這畫麵怎麽那麽粗糙,可就是這一抹記憶後來一直存在她心裏某個角落。


    他上了車,把袋子遞給她。


    “謝謝。”她嗡嗡的說道,簡直要咬舌頭了。


    “洗手間在東邊。”江紹南還抬手指了指。


    陸依宓暮薏壞米杲叵鋁耍讕勺プ諾孀櫻洳浣鷗章淶兀吞澆苣係廝檔潰暗孀踴故潛鵡昧耍翟謔譴說匚摶倭健!


    陸依愕然,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連忙把墊子放,一溜煙的奔了。


    江紹南目光一直追隨著她飛奔的身影,搖搖頭,嘴角不由得上揚。


    經曆了這個小插曲,陸依一路上都沒有再和他說話。


    兩個多小時之後,他們終於到了n市。


    算一算陸依已經有13年沒有回來了。江紹南沒有直接把她帶到醫院,而是帶她去了一住處。陸依看著周圍一圈環境設施,別墅環繞,還有一個十來畝的人工湖,湖裏鋪滿了荷葉,空氣中都是清新的荷葉香。


    江紹南走在前方,她跟在後麵。


    “先進去休息一下。”江紹南轉頭說道,陸依一直盯著他,他這麽突然的轉身,一時間她的目光還來不及移開。


    “什麽時候帶我去見我爺爺?”她撇開眼。


    “你不是說你沒爺爺的嗎?”


    這男人也挺小氣的,她在心裏哼了一聲沒說話。


    江紹南扯扯嘴角,“先進去吧,你要是樂意這個樣子去見老爺子,我也沒意見。”


    陸依看著他冷硬的線條微微的抽動著,那隱忍著笑意,她不由得撇撇嘴。


    “放心,怎麽說你也喊了我那多聲叔叔,不會把你賣了的。”江紹南瞅著她的臉色,心裏一陣好笑。


    陸依已經在江紹南麵前丟光了臉,索性就直接進了門。裙子上那抹幹涸的紅跡就這麽落入江紹南的眼裏,江紹南微怔了一下。


    陸依不著痕跡的打量著這裏,裝潢都是一流的,看著的出來這個男人品位還是不錯。她悻悻的撇撇嘴,奸商才能賺到錢,再有格調也遮不了他滿身的銅臭。


    江紹南換了衣服從樓上下來,就看到陸依瞅著魚缸裏幾條魚,不時揮揮手指。那魚是朋友送的,品種稀有,長得漂亮,也嬌養的很,每天都有專人過來照料。


    陸依聽見後方的腳步聲,快速的轉頭,嘴邊的笑容立馬散去。江紹南換上了白色的休閑裝,倒是沒有了那種壓迫感。


    “我們可以出發了嗎?”她細聲問道。


    “等一會兒。”江紹南坐在一邊,打開電視,他平時很少看電視,這會兒開電視完全是為了轉移這丫頭的注意力。


    陸依靜坐在那兒,心裏有些煩躁,她愣愣的盯著電視。省台在播放新聞,耳邊的是主持人曼妙的聲音,她的目光卻是一動不動,心驀地一痛。c市和n市雖然緊鄰,卻不是一個省的,因而,她從來沒有在電視上看過那個人的身影,又或者是她和陸然一直選擇逃避。


    江紹南眸光微微一愣,倒是沒想到會這麽巧。


    插播廣告時,陸依慢慢地回過神,“你帶我來就是讓我看新聞?”她轉過臉看著他,剛剛那份嫻靜瞬然消失殆盡。


    江紹南搖搖頭,“陸依,他是你父親――”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陸依立馬就打斷了。


    “我父親?”她突然笑了出來,“你了解多少?”江紹南剛想說什麽,門鈴就響了,他看了一眼陸依,起身去開門。


    “江總,您要的衣服。”


    “麻煩你了,徐秘書。”


    “不客氣。”徐秘書輕笑著,好奇地看了眼坐在那裏的陸依,“江總,那我先回去了。”


    江紹南把袋子遞給陸依,“去換上。”


    陸依很快的平複下心情,拿過衣服,她心裏一陣訝然,輕聲說道,“謝謝。”


    陸依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深色的短褲很合身,她默聲歎口氣,有時候男人的眼光比女人還要毒。


    ***


    陸依準備好之後,江紹南就驅車去了軍區總院。她的心情一路上都很沉重。她不喜歡來醫院。小時候生病,陸然要送她來醫院,每一次她都要大哭大鬧。


    “進去吧。”不知不覺就到了病房。


    陸依腿有些不受控製,一時間失了勇氣推開那扇門。


    江紹南靜靜地站在一旁。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陸依終於提起勇氣,手剛剛觸碰到那扇門時,突然門從裏邊拉開了。


    一位溫婉的女人站在她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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