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第四十六章


    追溯回萬年之前。


    彼時,翼州大陸還不似現在這般人才凋零,說是“玄尊高手多如狗”雖不至於,但大大小小的勢力如雨後春筍,屹立於大陸之上,倒也算是百花齊放,百家爭鳴。


    就有那麽一個氏族——預言師。


    沒錯,此族似乎受天道眷顧,每一個族人都是上天的寵兒。可想而知的,這樣的家族備受翼州追捧,時而久之,也愈發的不知進退了起來,隻要有錢,隻要拿得出高昂的銀子,他們便會以族人的生命為代價,給予祈求者預言未來!漸漸地,本該命絕之人躲過了生死危機,本該落末的勢力重新恢複生機……


    預言一族享受著掌控未來改變人生的能力,在接連打破了大陸上的平衡之後,甚至開始以“天道代言人”自居。


    ——這不叫找死叫什麽?


    ——天道不怒喬青都跟它姓!


    於是,天道怒了。


    天道一怒,天罰降世!


    天罰,顧名思義,天道的懲罰,堪比九品丹劫的紫霄神雷,一道也如小山那般粗壯,就這麽九九八十一道同時降臨了尚在受人追捧中沾沾自喜的預言一族!這幾乎可說是一個災難!天罰之後,整個預言一族如高樓傾塌,毀於一旦!


    唯有那麽一個方方出生的嬰孩兒,活了下來。


    而他,就是後來的三聖門開山祖師爺,風玉澤。


    這個嬰孩兒幾乎是天生天養的,預言一族的遺跡成為了一片荒蕪之地,空間亂流遍布,幾乎杳無人跡。他餓了,便以枯草果腹,渴了,便以泉水為飲。要不說,預言師乃是上天的寵兒,最為貼近天地,最易感悟天地——修煉一道,隻要他想,他就可以!


    風玉澤十六歲的時候,成為玄尊高級,離開了這片荒蕪之地。


    許是性格使然,也許是天生天養的生存環境,形成了他無拘無束瀟灑不羈的性子。他在大陸上遊蕩著,成為了一個散修,不加入任何的宗門勢力,可朋友卻是遍布天下,交遊廣闊——他結交了當時一個鑄造大師,學會了鑄造的皮毛;結交了一個煉藥高手,學會了煉藥的基礎;也在尋常百姓家結識了一名女子,娶妻生子,平靜百年。


    作為大陸上最後一個預言師,風玉澤自出生腦海中就印刻下了族人滅亡的一切,深知預言一術不可再用,也深知天道恩澤也許就是覆滅的根源。再加上那隨遇而安的性子,待到修為不高的妻子過世之時,他並未強求,而是選擇了任其自然生死。


    待到子嗣長成,他孤身離去……


    沒有人知道風玉澤去了哪裏,隻曉得又是一個百年,他再次出世,已成為了一名神階高手!同時,還是九品鑄造師,九品煉藥師!彼時,風玉澤三百餘歲,引得翼州嘩然,競相膜拜——古往今來,翼州數萬年的曆史上,此人,可稱史上第一人!


    而他,卻準備走了。


    翼州的玄氣濃度,已不足以讓他更進一步。


    風玉澤臨走之前,用了十年時間,在翼州搜尋了三個根骨奇佳的孩子,作為玄氣、鑄造、和煉藥的接班人。又用了兩百年,將一生所學傳於這三個孩子,助他們在大陸上發展了自己的勢力,一為武聖宗,一為煉聖宗,一為藥聖宗。


    ——也就是鳳無絕口中三聖門的前身,三大聖宗!


    當三大聖宗穩固於大陸,且愈加有了成為翼州頂級勢力的趨勢之後,風玉澤終於了卻了一樁心事,準備動身前往東大陸。


    然而就在這時!


    心中一抹不好的預感,倏然降臨!


    這是預言師的直覺,風玉澤明白。


    而相比於和他相處百年且誕下一子的妻子,實則這三個他傾囊相授的徒弟,在心中的分量要更重上一些——不妥協,隻不過妥協的背後沒有足夠的分量罷了——百般思慮,千般掙紮,風玉澤終於做出了選擇,拾起了他一生未動的預言術!


    這一次預言,讓他付出了極重的代價。


    可預言的結果,卻不盡人意。


    他甚至沒看到一個確切的結果——隻有血,鋪天蓋地的血彌漫在眼前,慘叫,呼號,痛哭,不甘,各種各樣的情緒猶如親臨其境,讓他一口血狂噴而出!而那個幾乎看不清麵容的人影,模糊中透出了一種讓他心悸的力量!——那是血脈中遊走的力量,既有讓他看不懂的,也有讓他心生臣服的。


    傲然於世的風玉澤,五百多年頭一次有了伏跪的衝動……


    他驚疑不定,霍然起身,當即喚來了遠在三大聖宗中的弟子。


    這三個弟子,以玄氣為大,鑄造為二,煉藥為三。待到他們躬身立於堂前,驚覺這麵貌上隻有二十餘歲的師尊竟是一夜之間老了十歲,麵色不由凝重了下來。


    風玉澤負手立於窗前,良久未言。


    半天,才一聲歎息:“為師昨夜施展了預言之術……”將預言的內容細細說了,感受到身後三人大驚失色,搖搖頭無奈道:“時運高低,興衰起落,本是常事。可為師到底執念了,不願我親手養大的三個孩子就此隕落。為師開辟了一處異空間,就在死亡之海上,你們三宗合一,以後也有個照應——還有那人出現的預兆,乃是大陸平衡打破,為師能做的,隻有這麽多了……”


    “師尊!”


    三人立刻跪地,也明白這師尊,是要離開了。


    風玉澤最煩這離愁別緒,當即躍出窗子,飄然而去,唯有一段鄭重叮囑遠遠傳來:“你等當知天道難違,卻也永存一線生機——不論那人何時出現,未來的時日裏,當以行善為本,萬萬不可再執著於權力欲望,更不可動輒傷人性命!尤其大陸平衡被破之時,你等當要謹記,或者積福萬世,天道有感,可於無形中化解那傾覆之危……”


    ……


    這一切,就是甬道中的左邊牆壁上繪製的全部。


    看到這裏,喬青嗤笑一聲:“還真有這樣的傻鳥?那風玉澤未免也太過天真!人性卑劣,若是沒達到過頂點還好,已經成為了三大聖宗的宗主,卻讓他們躲在那異空間裏行善積德?嘖嘖嘖,甘心的是傻子。”


    尤其是,風玉澤這番話,也不過是個猜測罷了。


    說不得他們真的依了,可後來依舊逃不過那傾覆的命運,白白行善了千萬年,算誰的?


    “若是真的聽從了,恐怕也就沒有後來的這些事兒了。”沈天衣淡淡一笑,喬青這話是糙,卻真真是說出了世間規律。他的目光長久地逗留在第一幅畫卷上——那上麵,風玉澤方出荒蕪之地,十六歲的年紀,發絲飄然,麻衣木屐,怎麽看怎麽瀟灑翩翩。


    然而最重要的是,他有一頭白發!


    幾乎三人的心中都存了一個猜測:這風玉澤生下一子,曆經萬年子女更替,會不會最終的血脈,就是沈天衣?同是預言師,同是白發,這可能性並不算小。


    這猜測一成形,喬青勾上沈天衣的脖子:“喂,我說,其實這些畫卷上說的人,是老子吧?”


    沈天衣點點頭:“早在見你第一麵,我便知道。”


    “唔,”預言師的直覺,真心沒的說,太逆天了!喬青一眼一眼斜著他:“要是你不願那人的一番心血就此傾覆,我隻殺了三聖門主和八大聖使為殘魂報仇,那些蝦兵蟹將留下,也算是給他們個名存實亡的結果……”


    不待喬青說完,沈天衣先笑了。


    他笑的極為開心,看著喬青的眼睛極亮極亮!


    這人,從來是個心狠手辣的主,也從來是個不留後患的性子。她說的勉強,說的肉疼,說的心不甘情不願,可眼中的認真他看見了!願意為他做到如此,得友如此,他還有什麽好失落的呢?沈天衣搖搖頭:“喬青,你可能不知道,我當初為何要偽裝七情六欲被封印,便是因為,我預言到了一個結果……”


    喬青眨眨眼,這她真不知道。


    沈天衣的麵色冷厲了下來,似乎想起他當日預言的一幕,如今還有著少許後怕:“就是白頭原上那一幕。我看見的,是三聖門主的神力,將你抹殺!”


    他為這一幕,一次性預言了足有千百次,直到身體千瘡百孔,幾乎要血流而亡,終於找到了一個翻盤的可能!是以他偽裝了五年,先以紅藥為餌,不經意地讓她以為,那傳承之地中有讓他康複的辦法。待喬青去往傳承之地,曆盡磨難,修為大增;他潛伏於門主之側,窺伺時機,一舉將他虛身毀滅!


    “你是說,那傳承之地裏,根本就沒有能救你的東西?”原來如此,她一直以為得到的那一枚珠子,就是可救他的玩意兒。卻沒想到,再見時已是白頭原上,而沈天衣也根本沒有被封印!


    “我是預言師,既然知道會有後來的一切,自然會想盡辦法躲過那封印。”


    沈天衣說的雲淡風輕,喬青卻覺得,欠他太多,太多了……


    沈天衣就著她勾住脖頸的手,拍了拍:“其實我也有私心,三聖門選少主的規矩,留香應該跟你說了吧,沈家便是其中的犧牲者!”


    甬道內的三人,全部沉默了。


    要不說世事無常,風玉澤恐怕死也想不到,他的血脈流傳萬年之後,那沈氏家族,卻是被他的徒子徒孫親手滅門!


    “成!既然這樣,我也沒什麽好顧忌了,滅了三聖門,給爹娘報仇,給殘魂報仇,也給你沈家報仇!他媽的,三聖門這些年到底做了多少孽……”喬青揮揮手,和沈天衣對視一眼,相視而笑。既然是朋友,就不說那些欠不欠的了,這些情義她記在心裏,用一輩子的友誼來還!


    這幅相親相愛的小畫麵,差點兒沒把太子爺給刺瞎了。


    某人的小醋意騰騰往上升,不著痕跡地走過去,把喬青勾著沈天衣的胳膊擼下來:“右邊還有一麵,唔,這些比起左邊的色澤新了不少,想來不是一個時期繪製的。”


    喬青和沈天衣一同扭頭。


    看見的,就是一臉心虛還指著右麵牆壁死死繃著的太子爺。


    兩人哈哈大笑,也不拆穿這醋壇子,順著他笑眯眯往下說:“恩,是新了不少,按理說那風玉澤離開了,後麵的這些他應該不知道才是……”


    後麵的,幾乎全部都是風玉澤離開後所發生的事了,就從他留下了那一段叮囑飄然遠去開始——


    三個徒弟,一開始倒的確是聽話,根據師尊的叮囑將三大聖宗集體搬去了異空間裏,就那麽在死亡之海裏呆了數年之久。可時日一久,三個徒弟卻各有心思了。性格不同,所走出的人生亦不相同。


    就如那以玄氣為主的大弟子,算是三人中最為爭強好勝者,也最為聰穎精明之人。以鑄造為業的二弟子,則是個憨直沉穩的漢子,沒有那更多的名利之心。至於鑽研煉藥的三弟子,那麵孔卻是讓喬青瞳孔一縮,搖頭失笑了起來。


    不錯,三弟子,正是墓穴之中的那位前輩高人!


    也可以算是她的煉藥師傅了。


    三弟子,乃是一個極為祥和溫潤之人,心有大義,性比海寬。他是最為遵守風玉澤吩咐的人,時常從異空間裏出去,在大陸上行善積德,祈望化解掉三大聖宗的危機。數年甚至十數年一回異空間,一切的一切也和他以為中的一樣,另外兩個師兄都如他一般,享受著這種歸隱的生活。


    可是漸漸地,三弟子發現了端倪!


    翼州大陸上,開始有人莫名死去,開始有人消失無蹤。


    而無一例外的,這些人盡是方出大陸天賦絕佳的未來高手!


    這一些,他初初隻認為是意外的巧合,或者說並不願意相信心中的那個推斷。直到一次意外,他親眼看見了那名為侍龍窟的組織獵殺一名天才,跟蹤著侍龍窟中人去了那劍峰之下,看見的,便是他一同長大一同生活了數百年熟悉到了骨子裏的一張麵容——大師兄!


    “大師兄,你瘋了!”三弟子當即衝了出去。


    大師兄回轉頭來,先是一愣,一揮手,讓侍龍窟人散了。待到那劍鋒之內,隻剩下了這兩兄弟,他微微一笑:“三師弟,你怎麽在這?”


    “我都看見了,我都聽見了!大師兄,你忘了師尊的……”


    “別跟我提師尊!既然知道咱們的危機,師尊卻拍拍屁股隻留下那一段似是而非的話就走了,他枉為師尊!”大師兄大怒出聲,開始的那些年,他是相信的,隻要行善積德,隱在異空間裏,就有解決的辦法。可是隨著日積月累,那般日子已經讓他幾欲瘋狂!對待風玉澤的感恩孺慕之情,也被數百年的歲月消磨殆盡。


    三弟子倒退一步,臉色慘白:“大師兄,你變了。”


    “師弟,回去吧,師尊不管咱們,你我三人卻是從小一起長大,數百年相依為命。師兄必不會不管你們。這些事兒,交給師兄來做,你和老二就安心鑄造煉藥,不管那人藏在天涯海角……”大弟子笑容可掬,可那笑中藏著深深的戾氣:“百年,千年,師兄總會把他找出來!”


    還能說什麽呢?


    看著這樣的大師兄,三弟子沉默離開了。


    他開始過上了一種醉生夢死的生活,不聽,不看,不去理會,便猶如沒看見大師兄的改變,也沒看見侍龍窟的殺戮。久而久之,他百年未回三大聖宗,隻在翼州大陸上遊蕩著……


    然而不聽,不看,就真的聽不見麽,就真的看不見麽。


    大弟子變本加厲,人才一個一個的凋零,高手一個一個的隕落,勢力一個一個的消失,整個翼州在他的殺戮之下,陷入了一片猶如地獄的絕望之中!


    三弟子霍然覺醒,重歸三大聖宗!


    他開始和大師兄作對了起來,既然武聖宗要殺,藥聖宗就救!如此爭鬥了足有近千年,可想而知的,大師兄對他出手了!三弟子負傷逃離,背上了一個三大聖宗的叛徒名號。又是接近千年的追殺,他終於抵擋不得,在一處地下洞穴裏養傷數載,含恨而死。


    ——這便是後來的柳宗由來了。


    而三大聖宗,在死了三弟子之後,一心埋頭鑄造的憨直漢子終於也發現了端倪。待到這愚蠢的二師弟修為被廢,關在天牢裏了卻殘生之後,整個三大聖宗便落入了大弟子的手中。


    好景不長——


    天道終於降下了天罰!


    三大聖宗,並未步上預言一族滅族的後塵,可依舊損失巨大——天罰的降臨,讓三大聖宗十不存一,甚至從此之後,隻有百年才可出那異空間一次。


    從此,三大聖宗整合為一,合稱三聖門。


    從此,侍龍窟成為了三聖門的爪牙,代為掌管控製一切大陸事宜。


    從此,沒有了三聖門明目張膽的獵殺的翼州大陸,七個勢力如雨後春筍破土而出,成為七大宗門。


    ……


    喬青看完了這一些,隻覺纏繞在心頭的那些謎團,終於解開了。


    怪不得,那七國比武大會的奪魁者,全部被侍龍窟秘密斬殺。


    怪不得,侍龍窟要維係七國平衡,生怕大陸的平衡被打破。


    怪不得,當日那墓穴之內的第三個問題如此古怪。恐怕那三弟子的願望,便是能誤打誤撞碰上三聖門的終結者吧?那已經變了味兒腐壞掉的勢力,在他的心裏還不如完全覆滅!根據風玉澤所說的預言內容,那血脈中共有兩種力量,讓他看不清的那一種,就是她來自異世的原因了。


    而風玉澤也想到了這一點,三個弟子亦然。


    對於三弟子來說,他並不知道另外一個世界,應是什麽模樣。於是那第三個問題,其實不論回答出什麽,隻要是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中所沒有的名字,便會獲得他的傳承吧?最起碼,能過得前麵兩關之人,本就已經是這大陸上驚才絕豔之人了……


    唔,這麽說,沈天衣一早已經知道,她的身世了?


    喬青悄悄瞄了白發男一眼:“嗯嗯?”


    沈天衣看她這模樣,再看看鳳無覺莫名其妙的反應,點點頭:“嗯嗯。”


    又眨眨眼——你不告訴他?


    喬青眨回來——以後再找機會說,唔,其實說不說也無所謂。


    沈天衣一愣,明白過來,笑了。是啊,那隻是一個過去,而她和鳳無絕所需要的是將來。喬青是哪裏人,又有什麽關係?難道說她是一抹異世之魂,就不是她了麽?世間女子盡是希望,能將自己的過去,現在,未來,通通對另一半知無不言,真正能如她這般豁達的,太少。


    他豎起拇指:“這是咱倆的秘密。”


    靠!自家媳婦和自己的情敵之間,當著他的麵兒打啞謎!還口口聲聲小秘密?太子爺一口老血湧上喉頭,差點兒沒把自己憋死!還有比這更操蛋的事兒麽?未免自己把喬青一巴掌拍牆上摳都摳不下來,更未免他忍不住一把捏死沈天衣,太子爺立刻命令自己轉移話題:“那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


    兩人的思緒被扯回來。


    不錯,問題又來了,這裏是什麽地方?


    還有,為何發生在風玉澤離開之後的事,他也知道了?


    甚至是,那風玉澤,才是最大的隱患!經過了萬年之久,他到底是死是活,如果他正在東大陸,以那樣一個天賦卓絕之人,恐怕那修為早已不可抵擋!她修煉,他也修煉,她晉階,他也晉階,若是那風玉澤對她心存怨恨……


    喬青眸子一閃:“老子貌似無形之中,給自己找了一個可怕的敵人!”


    鳳無絕和沈天衣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這也未必,若那風玉澤還是從前的性格,想必不會將此事賴在別人的頭上。歸根到底,還是三聖門咎由自取!”


    喬青聳聳肩:“但願吧。”


    反正到了東大陸,那個“神階高手遍地走,玄尊多如狗”的地方,她還是先夾起尾巴為妙。兩個人,一個孫耀山,一個風玉澤,她見之繞道。


    看著鳳無絕和沈天衣有些擔心的模樣,她哈哈一笑:“成了,不用為我擔心,蹦躂了這麽多年,還不是從小蝦米過來的。”


    喬青不是個一味狂傲的人,早在很久以前眾人就知道了,她這樣的性子,最易收斂,也不怕收斂,但凡斂下一時光芒,能給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和利益,她絕不是個為了麵子橫衝直撞的找死之人!一切的一切,屈辱也好,憋悶也好,她記在心裏——待到將來,鹿死誰手,一一還去!


    想通了這些,又見她真的沒什麽愁緒,鳳無絕和沈天衣對視一眼,紛紛搖頭笑了起來。


    ——這貨,還真用不著他們擔心。


    “走吧,估計這麽長時間,外麵的人也好醒過來了。”這甬道極長,三人一邊尋思著之前看到的那些,一邊往外慢悠悠地走著:“不知道另外六扇門裏,會有什麽。”


    喬青步子一頓:“我有一個猜測。”


    兩人跟著停了下來:“什麽?”


    “你們說,這地方最有可能是誰建的?”


    “風玉澤。”兩人異口同聲。


    “那你們想,那兩麵牆上的顏色不同,說明了繪製的年份一早一晚。會不會是風玉澤不放心翼州的一切,去了東大陸數年或者數百年數千年之後,又回來過一次。也可以說,這地宮建立很早,是在他離開之前。”


    “對。”


    “那麽……這偌大一個地宮,為的是什麽?”


    鳳無絕眸子一閃,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說,風玉澤在對三個弟子說完那番話之後,並沒有立即啟程去往東大陸,反倒先建立了這座地宮,並將之前的曆史繪製在了左麵的牆壁上?他必不會隻為了留下一段曆史,能為了三個弟子破例施展了預言術,恐怕還有給他們留下的後路……”


    沈天衣立即跟上:“不錯,他開始認為,三個弟子能以行善積德化解危難,若是先將後路說了,則怕他們不按他的囑咐行事。可他沒想到,後來回來之後,一切會往那樣一個方向拐去!”


    喬青打個響指:“於是這後路,他更不會再告知三聖門了!”


    三人對視一眼,幾乎在同一時間想到了什麽。


    如此說來,這是一個三聖門全然不知道的地方;這地方也極有可能,是為了讓三聖門中在覆滅後僥幸活下來的人,能東山再起的資本!


    也就是說……


    喬青嘴角一勾:“咱們也許撿了一個大便宜!”


    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雖然不知道是怎麽來的這地宮裏,可依照他們的分析,能讓一個宗門東山再起的資本,恐怕不是小數目。能讓風玉澤那樣的強人留下的,恐怕也不是凡品!想想看吧,一個萬年前的神階高手,一個九品鑄造師,一個九品煉藥師,他所留下的,將會是一筆怎麽樣的財富?!


    這想法,真正是越想越靠譜!


    幾乎是立刻的,馬上的,瞬間的,喬青加快了步子興衝衝地朝著玉石門走去。那速度,利箭一樣咻地就到了門口。自然了,喬爺也是有格調的人,總不能讓外麵那數萬個腦殘粉兒看低了她。壓下自己迫不及待的步子,活生生擺出了一副淡定姿態。


    她扭過頭,半倚著玉石大門,看著對麵的兩人,笑的眉眼彎彎如月牙:“啊,這世上最爽的是什麽?”


    鳳無絕:“用敵人的東西……”


    沈天衣:“玩兒死敵人!”


    三人哈哈大笑:“走,好東西一鍋兒端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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