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群的臉色沒有一絲不自然,趁著紅燈的間隙,他側過身,慢慢的靠近她,一手抓緊了她的手腕,他依舊維持著剛剛的表情,“小西,聽說最近銀行的人一直在找你父親?”


    冷西的心口好像被什麽揪了一下,她幹幹的抿著嘴角。他能對她說出最動人的情話,誠然也能說出最絕情的威脅。


    高子群不愧是一個成功的商人,他總能輕易的看到別人的弱點,然後掐住,讓對方沒有一絲回旋的餘地。


    冷西用足了力氣掐住掌心,整個人陷入一怔荒蕪世界之中。她在心裏反反複複地告訴自己,不用怕,不用怕。可是她真的有點後怕了。


    *****


    晨曦和冷西分手後,因為冷西的事她的心情一直很低落。不知不覺間她就走了d大。傍晚時分,這時候校園往來都是學生的身影。秋風吹過,法國梧桐葉隨風翩翩起舞。她不自覺的攏了攏風衣。


    在d大生活了四年,四年掐指一瞬,當初誰也想不到會是今天的情景吧。


    她繞著湖走了一圈,陰翳的心情似乎也淡去了一些,最後又繞回大門。大門口車輛穿行,她一步一步的走過去。隱隱約約間好像,人叫住她的名字,“徐晨曦——”


    晨曦默然轉頭就看到有一名男子朝著他大步走來,“嘿,徐晨曦,我剛看有點兒像你,沒想到真是你,你怎麽回校了?”


    晨曦抬著頭,看著他臉角掛著笑容,像陽光一般。


    大學裏,她隻報了三個社團,有兩個社團都是因為顧唯安的關係。麵前的男子叫朱遠正是她在社團認識的,顧唯安的同學兼舍友。


    晨曦朝著他扯了扯笑,“好久不見。”


    朱遠彎了彎嘴角,“我就知道,隻要顧唯安在,你就會在。”他大大咧咧的說道,當初徐晨曦對顧唯安有意,他們一個宿舍的人都知道。


    晨曦蹙了蹙眉,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他的後方。暮色中,一輛熟悉的車輛漸漸的朝著他們的放下駛來,速度緩慢。


    “今天碰巧我們宿舍聚會,顧唯安也會來。”朱遠似乎在強調什麽。


    晨曦抿了抿嘴角,“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走了。”


    “別啊,我們在惠明軒定了位置,一起去吧。”朱遠熱情的說道。


    這時候顧唯安已經泊好車走了過來,他穿著黑色的西裝,暮色中表情不明,走進了,他淡淡的瞥了一眼晨曦,並沒有打招呼的意思。


    “呦,顧總,您總算來了。瞧瞧,我剛碰到誰了。”朱遠笑說道。“晨曦,走吧,想當初社團我可沒少指派你做事的,今天就當我還你的。”


    “我真的有事——”她一字一字定定的說道。顧唯安的目光再次轉到她的身上,一閃而過。


    “我們過去吧。”他冷冷說道。


    朱遠向來熱情,也不顧晨曦的意願,上前就拉過晨曦的手臂,“走吧走吧。”


    晨曦一怔,心底歎了口氣,也不好再拂了他的麵子。


    顧唯安看向她,微微眯了眯眼。


    朱遠一路和顧唯安說著話。朱遠當初是留校讀研的,他說著校園的事。晨曦緊繃的神經莫名的鬆懈下來。


    他們到的時候,包廂裏已經有三個人了。晨曦微微的掃過去。那幾人喝著茶水,看著她的目光帶著淺淺的笑意。


    朱遠笑說道,“徐晨曦,你們都認識的,剛在校門口遇到。”


    那三人朝著她點了點頭。


    顧唯安落座後,晨曦不找痕跡的想要做到他對麵的位置,可偏偏沒有隨她的願,她坐在顧唯安的右側。


    顧唯安一直很少說話,大都是的時候都是那幾人再說。


    晨曦僵硬的坐在那兒,她清晰的聞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淡淡的氣息。


    “對了,唯安,前陣子有消息說你結婚了,真的假的?我想結婚這麽大的事,你不可能不通知我們的。”


    顧唯安端著酒杯,嘴角抿成一條線,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領了證,婚禮等到下個月才辦。”


    晨曦靜靜的望著麵前的菜色,出奇的平靜。


    “就是嗎,這消息還是徐暖曦的同學放出來的了。我就覺得不假。”


    顧唯安不置口否。


    晨曦隨意的夾了一筷子的菜,吃到嘴角,嚼了兩下,劇烈的咳了起來。嘴裏又麻又辣,她呼呼的抽著氣。手邊驀地多了一杯水,她想也沒有想就接了過來。


    等喝光了水,她後知後覺地轉過頭,嘴裏的“謝謝。”卡在哪兒,原來那杯水竟是顧唯安遞過來的。一時間飯桌的氣氛氣流暗湧。


    顧唯安的眼神閃了閃。


    晨曦的手機這時候響了起來,她沒有一絲猶豫,拿出電話,“我去接個電話。”說完就匆匆走出了包廂。


    是陳湛北的電話。


    “在哪呢?”陳湛北剛開完會,聲音慢慢的疲憊。


    “d大。”晨曦靠在走廊上淺淺的說道。


    秦州倒了一杯水,把藥盒放到他的手邊。陳湛北順手拿在手裏,眯了眯眼,“別亂吃東西,早點回去。知道嗎?”


    晨曦驀地彎起了嘴角,“嗯,你早點回來。”掛了電話,她望著夜空,心情莫名的舒暢。她靜靜的帶了一會兒,剛轉身就看到她的身後,顧唯安不知道何時站在那兒。放眼望去,她看著他高大的背影,隱隱透著幾分悲傷。


    晨曦一時間愣愣地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直到周圍傳來腳步聲,她才暗吸呼了一口氣,徑直的打算從他身邊經過。


    顧唯安的目光隻是淡淡的凝視著她。自從和暖曦結婚後,他不知道怎麽回事,總會想到以前的事,比如,他和晨曦荒謬的婚姻,還有那個孩子。


    連帶著他母親也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晨曦——”他咽了咽喉嚨突然開口喊道她的名字。


    晨曦微微怔住了腳步。


    “媽媽最近又生病了,她——”顧唯安眼裏閃過幾分煩躁,“我說,我媽,你有時間去看看她吧?”他知道母親喜歡晨曦。


    晨曦眨了眨眼,心裏忽然湧起幾分悲哀,猶豫了一下,嘴角淡淡的扯了扯笑,若有若無,“好。”


    “謝謝。”顧唯安幾乎有些艱難的吐了兩個字。


    “不用。”她亦是有幾分艱難,隻是目光平靜如水,“我先回去了,替我和他們說一下。”


    他的目光微微一變,“我送你回去。”


    “不用。”晨曦清冷的說道,“你進去吧。”她微微垂下頭,“你不用覺得有什麽,我去看顧媽媽,也隻是因為她對我好。”


    不是因為你。


    “我明白的。”顧唯安麵無表情。


    出了惠明軒,晨曦攔了一輛車。顧唯安站在二樓的走廊上,一直看著她。朱遠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


    “走了啊?”朱遠語氣中有幾分暗淡。他剛剛喝了酒,雙頰通紅,“唯安,你在看她嗎?”


    顧唯安微微凜起了眉。


    朱遠笑了笑,“沒想到最後,徐晨曦還是沒能等到你。”他搓了搓臉,“大四冬天,連著一個星期零下□□度,你那會生病,又要忙著畢業設計。那一個星期的早餐都是她送來的——”


    顧唯安的身子瞬間僵住了。


    朱遠歎了口氣,喃喃道,“就沒見過那麽傻的女孩。”


    顧唯安回到家的時候,暖曦正在練瑜伽,見他回來,她慢慢收回動作,輕盈的跑過來,“你回來了啊。”


    顧唯安扯了扯領結,胸口窒悶。


    “臉色怎麽這麽差?”暖曦的手撫在他的額角,她吸了一口氣,“你喝酒了?”


    顧唯安歎了一口氣,“喝了一點。”


    暖曦目光怔怔的留在他的臉上,“唯安,你有心事?”她慢慢的貼近他。


    顧唯安蹙了蹙眉心,“我先去洗澡。”他輕輕的推開暖曦,暖曦目光探究的望著他,直覺的一室清冷。


    顧唯安洗完澡並沒有回房,他一個人留在書房,麵前擺放著一個精致的絲絨盒子。燈影下,他恍惚的看著,過了一會兒,終於打開盒子。盒子裏零散的擺放著幾樣東西。當初他給暖曦買的戒指,還有顧母送給晨曦的首飾,以及幾個晶瑩剔透的玻璃球。


    顧唯安伸手拿過那枚戒指,腦子突然浮現出那晚他把戒指丟給晨曦時她滿臉的無助,當時的他一點都沒有在乎,對她的恨意,幾乎遮掩了一切。他慢慢放下戒指,又撚起一枚玻璃球。


    門哢嚓一聲輕輕打開。暖曦穿著紫色的綢緞睡衣盈盈的走進來。


    “唯安——”她和往常一般圈住他的脖子,“在看什麽?”暖曦的目光下意識的落到盒子上。


    “原來戒指被你撿去了,怪不得當初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咦——”她的聲音微微上揚,“怎麽還有幾個玻璃球?挺特別的。”


    顧唯安手裏那顆玻璃球瞬間落地,他的唇線繃得緊緊的,就像拉滿的弓弦。他沒有說話,室內霎時陷入一片安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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