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聽見門外的聲音,她的身子輕輕的一動,陳湛北自然感覺了,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脊,“我先出去,你不要亂跑,一會兒等我回來之後,我們一起回家。”


    他的話似乎再自然不過,溫柔就像燕兒輕點過早春的湖水,泛起了層層的漣漪。


    晨曦兀自瞞著頭,她慢慢感覺到他的離開,伴著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聲。


    陳湛北麵色清冷的望著陳湛南,語氣冷的幾乎失去了溫度,“姐,你想說什麽?”


    陳湛南看著弟弟,心裏是千頭萬緒湧過,她的憤怒,她的不滿,一下子就爆發了出來,“湛北,你是瘋了不成!你考慮過你們的身份嗎?”


    “這是我的事。”陳湛北薄唇輕啟,一字一字的說道,冷峻的輪廓沒有一絲柔和。


    陳湛南看著他如此堅決,忽而輕笑了一笑嘴角,“你還在為當年的事怨恨我是不是?”陳湛南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臉上的酸楚與無奈,一一的湧現出來,“湛北,我是為了你好。”


    陳湛北的眸光冷冷的一掃,“既然是為了我好,我的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他抿著嘴角,“隻要晨曦願意,我和她的事誰也不容插手。”


    “她不是別人,她和暖曦一樣是你的外甥女!”陳湛南幾乎是吼了出來,“你想過陳家的顏麵嗎?”


    陳湛南喘了一口氣,“你不能太自私了。”


    走廊的窗沒有關,晚風從外灌進來,發出澀澀的聲響。


    陳湛北的眸子忽而一轉,“你也知道晨曦和暖曦一樣,那這些年來,你們對她不聞不問,你又是怎麽做到的?”


    陳湛南如遭一擊,踉蹌的往後一退,整個人貼在牆壁上,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她知道她這個弟弟不再是以前的那個他了,他雙眸裏的堅定,那是一種無法改變的固執。


    陳湛南緩緩的扯了扯嘴角,“湛北,什麽時候我們之間變得這麽疏遠了?”


    陳湛北越過她,聲音輕輕的飄過來,“那該問你。”他轉過身來時,就看到前方的一抹姣好的身影,周婷脈脈的望著他,“伯母讓我上來叫你的,她有事找你。”


    陳湛北沒有什麽過多的表情,他淡淡的應了聲,“謝謝。”


    ***


    晨曦並沒有聽陳湛北的話乖乖的呆在房間裏,陳湛北走了沒多久,她就悄悄地出了門。陳家今晚來的客人不少,自然不會有人注意到她。


    等她出了陳家大門,走了一段路準備打車時,才發現,她今天這身裝束,根本就沒有口袋。


    月朗星稀,涼風陣陣。右手邊的牆壁上,一大片茂盛的爬山虎,蔥蔥鬱鬱的。


    晨曦茫然的望著前方。


    顧唯安的車不知道什麽時候就一直跟著她。她還是和以前一樣,走路喜歡垂著頭,步子慢的像隻蝸牛。


    暖曦一直哭鬧不停,房子裏能砸的幾乎都砸光了,甚至歇斯底裏的謾罵著。這樣的的徐暖曦是他完全不熟識的。


    最後,他默聲離開陳家。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他明明愛的是徐暖曦,為什麽在聽到陳湛北要娶晨曦時,他的心情突然之間就有些莫名的傷感呢?


    清幽的月色下,一車,一人,始終維持著一段距離。


    路走多了,她漸漸的感到腳下一片酸疼,索性彎腰把鞋子給脫了,就這麽提在手上。


    顧唯安不禁搖搖頭。


    路上不時有車經過,她這麽個形象,倒是讓人多了幾分聯想。不時有人吹著挑逗性的哨聲,而她卻渾然未覺。


    顧唯安不自覺的隴起了眉頭。


    他後方一輛奧迪跑車越過他,猛地又停了下來,從車上走下兩個男人,徑直的朝著晨曦走去。


    “美女,一個人?”


    晨曦側耳,淡淡地望了他們,下意識的望後靠了靠,“不好意思,你們找錯人了。”


    “這麽晚了,你住哪裏?要不要腋鏊撤緋擔頤撬湍鬩懷獺!蹦凶油潘劾鍶峁饉烈狻


    “不用麻煩了。”晨曦咬緊牙床,剛剛出來時,怎麽竟把手機給忘了。


    這兩個男人滿嘴的酒氣,一看就是嘴的不清了。


    男人見她這樣,索性不再言語,伸手拉她。


    晨曦如遭雷擊,“你幹什麽!我老公就在後麵,你們趕緊走,不然我報警了。”


    男子微微一怔,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眼,似乎在考量她的話,男人左右看看半天也沒見著人影,忽而嘴角一扯,“你糊我們吧。”說完,就扯著晨曦往車後座塞。


    晨曦哪裏敵得過兩個大男人的力氣,她死死的掙紮著,指甲死死的掐著對方的手,可是一切卻無事於補。


    男子推搡著她,她半個身子已經被推到車裏,晨曦慌了,那種恐懼如滅頂的海水滾滾而來,她睜著眼瞪著眼前的男子,滿臉的惡心。


    忽而她彎下腰,一口就咬上了那人的手腕,她恨極了,用足了力氣,似乎都要把男子的肉給要掉來了。


    令一名男子催促著,“快點。”


    男子疼的直抽氣,抬手就朝著晨曦呼了一巴掌。


    晨曦感到一陣眩暈,可還是沒有鬆口。


    “媽的——”男子爆粗口,正欲揮手。忽然之間,被人拉住了。顧唯安一個大力,猛地把他給推開了。


    晨曦驚恐的望著他,鬆脫了男子的禁錮,她慌亂的爬出車來。


    “你什麽人?不要管閑事。”男子惡狠狠的說道。


    顧唯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什麽人?還輪不到你來問。立馬給我滾,不然我立刻報警。”


    男子哼了一聲,啐了一口,灰溜溜的上了車。


    晨曦看著那輛車漸漸的消失在前方,她終於一點一點的平複下來。她心中滿是嘲諷,為著自己剛剛隨便扯得謊言。她沉默地轉過視線,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她現在狼狽急了,赤著腳,裙子皺巴巴的貼在身上。


    顧唯安沒有說話。


    晨曦亦然。


    晨曦感到肩上一暖,她的肩頭披上了一件白色的西裝,散發著她所熟悉的氣息。晨曦感到一陣恍然。她的手一緊,下意識的就要把衣服拿下來。可是顧唯安好像知道她會有這樣的反應似的,抬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先披著。”


    他的聲音有一絲低沉。


    晨曦一怔,微微瞥過眼,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他向來和她說一句都是不耐的,而今天打破了他一慣。


    顧唯安望著她清幽的臉色,慢慢的抽回來,“我送你回去吧。”


    晨曦的喉嚨就像被什麽卡主了一般,“不用了。”


    “你身上有錢打車回去?”顧唯安冷聲問道。


    晨曦默聲,過了半晌,她抬起頭,嘴角輕動,“既然都離了婚,我們之間就沒有關係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她頓了頓,眸光瞥了一眼不遠處的車,晨曦的眸色暗了暗,“其實你一直跟著我對不對?”他親眼看著她被那兩個男人糾纏,直到她被拖到車上,他才出現。


    “你可以不用下車的。”她緩緩的轉身。


    顧唯安臉色一白,忽而一聲冷笑從她身後傳來,“你還想再經曆當當那一幕?”


    晨曦的身子一僵,她努力地閉了閉眼,想揮去剛剛的那一幕,她緊緊的握緊了拳頭,就是顧唯安再不喜歡她,可還是抓住了她的弱點。


    她確實害怕,她也不想拿自己開玩笑。晨曦慢慢的轉身,直視著他的眼睛,“能不能接我一點錢?”


    顧唯安的雙眼一閃而逝的詫異,他的眉間緊緊的一擰,隨即回車上拿出自己的錢包。晨曦看著他的動作,心裏有些恍惚。


    顧唯安隨意的抽了幾張票子遞給她。晨曦有一瞬的凝滯,過了一瞬,她慢慢的抽了一張紅票子,“夠了。”她的聲音請輕呼呼的飄出來。


    她的之間輕輕的滑過他的手指,顧唯安一僵。


    那薄薄的票子捏在指尖沉沉的,晨曦往前走去。


    “晨曦,你和陳叔怎麽回事?”顧唯安突然啟口。大概這一晚,他真是昏了。你不是一直想要擺脫她的嗎?為什麽今晚又要和她有了牽扯?你不是一直恨她的嗎?恨不得她死?可是為什麽看到她被人欺辱,你又是那麽的不甘心?


    顧唯安迷惑了,可是震驚了一晚上的疑問,他還是克製不住的問出來了。


    晨曦呼了一口氣,她的嘴角淺淺的一動,幾乎沒有弧度,那種笑不到心底,“你是幫徐暖曦來問我的吧?”


    顧唯安沒有應聲。


    晨曦呼了一口氣,“顧唯安,離了婚我才明白,其實愛情太奢侈了。我爸爸媽媽,就是我親媽,雖然我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麽故事,可我知道他們也許有愛的,可還是沒在一起。我以前真的很愛你,愛到卑微的連我自己都不認識我自己了,好像被收了渾一樣,我隻剩下一個空殼。我現在是徹頭徹尾的醒了。”


    顧唯安聽著她的話,忽然覺得心口悶悶的,他的眼瞳直直的望著她,她的眼裏再也不是完完全全都是他了。以前晨曦看著他,是那種小心翼翼,羞澀中帶著愛意。可是現在那種情愫沒有了。


    “我想以後我會結婚的。”最後她定定的說道,隻是未來的那個人是誰,她也不知道。也許沒有了這一份深愛,她和將來的那個人會守著一份平淡的關懷默默的過完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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