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沒有想過會走到離婚這一步。一場錯誤的開始,終於還是結束了。


    說完那一句,她默聲離開了家。一個人在街上毫不目的行走。


    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他們的婚姻是她親手要來的。現在一切都沒有了,在這短短的三個多月,她沒有感受到一絲快樂。


    霓虹燈影,在她眼裏不過是一片蕭條。


    她勾了勾嘴角,從今後,她和他都過去了。過去了,就再也回不來。她攪亂了顧唯安的生命,也毀了自己。


    手機響起的時候,她正在廣場看著一群學生在跳街舞。肆意張揚,她想起自己這麽多年,一直壓抑著活著,甚至連說喜歡一個人都不敢。


    她恍惚的摸了摸口袋,根本就沒有看屏幕就接了起來,“喂——”她的聲音帶著隱隱的顫音。


    那端似乎一默,沒有出聲。晨曦蹙起了眉,“是誰?”


    “是我。”陳湛北出聲,聲線低沉,“你在哪裏?”他聽到她那邊嘈雜的聲響,鬧哄哄的。這個時候,她竟然還在外麵。


    晨曦怔怔的望著前方,沒有回答他。夜晚的呼嘯的吹著,她的耳邊盡是瘋狂的咆哮聲,席卷著她滿是空曠的心底。


    陳湛北收緊拳頭,音量倏地拔高,“徐晨曦你現在在哪裏?”他又問了一遍。


    晨曦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在樓陽廣場。”


    “你現在就待在那別亂跑。”陳湛北快速的說道。他聽得出來晨曦現在情緒不穩,顧唯安回來,兩人之間肯定又發生什麽事,以晨曦在這場婚姻的被動,加上她這時候還在外麵,她肯定又受傷了。


    陳湛北換好衣服,拿著車鑰匙下樓時。陳母剛盛了一碗湯準備送給他,見他一臉的匆忙,“怎麽了?要出去?”


    “嗯。”陳湛北並不想多說什麽。“有些事情,我現在要去處理一下。”


    陳母也理解他的工作,“早點回來。”


    陳湛北找到晨曦時,她埋著頭蹲在地上,他慢慢的走進,才發現她的身子一聳一聳的,就像一隻受了傷的小獸,絕望又孤寂。


    他慢慢蹲在身子,堅毅的表情慢慢的柔軟了幾分,抬手輕柔地覆在她的發頂。


    感覺到他指尖的冰冷,晨曦的身子驀地一僵,她抽了抽鼻子,緩緩的抬起頭,一雙眼睛又紅又腫,滿臉的淚痕,狼狽不堪。


    他呼了一口氣,“起來吧。”他先站起來,斂去眼底的神色。


    晨曦咬了牙,身子隻是微微一動,卻還是蹲在那兒。


    陳湛北沒再說什麽,隻是蹲在身子,然後說道,“上來吧。”


    以後的時光,兩人再提到這一晚時,晨曦解釋她當時是腳麻,不然才不會讓陳湛北背呢。


    陳湛北也隻是寵溺的笑笑,不置口否。


    晨曦趴在他的肩頭,她努力的汲取著一絲溫暖,不管眼前的人是誰。


    陳湛北把她帶回了自己家,晨曦大抵是哭淚,躺在床上就睡了。陳湛北坐在床邊,臥室的光線明亮,他清晰的看到她臉頰處的指印,那雙眼冷冽的沒有一絲溫度。他的手在她的臉頰處輕輕的來回,心疼還有壓抑的怒意。


    好半晌,陳湛北才起身。


    晨曦在睡夢中感覺到臉頰處有一股清清涼涼的感覺,她很想睜開眼看看,隻是她太累。


    這一覺她睡得很不安穩,一夜夢靨,醒來的時候,頭昏欲裂,喉嚨又幹又澀,慢慢睜開眼,她才發現置身於完全陌生的環境裏,她的心頭一滯,她抱著沉重的頭,慢慢地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幕。


    她向顧唯安提出離婚,然後在廣場,陳湛北背著她走了。


    門口傳來幾下敲門聲,陳湛北的聲音穿透過門板,“醒了就下來,我們談談。”


    她定了定神,然後慢慢地走出房間。晨曦輕輕的走到客廳,餐桌上放著牛奶、雞蛋、麵包。


    “先吃早飯。”陳湛北看著她蒼白瘦削的臉龐,皺了皺眉。


    晨曦有些尷尬,甕聲說道,“我——我還沒有洗漱。”


    緊繃的氣氛倒是被她這句給打破了。


    “在洗手間。”他淡淡的說道。


    晨曦洗漱好之後,一個人在呆在洗手間,她有些納悶,每次自己倒黴的時候,怎麽總會遇到陳湛北呢?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哭了一晚上,眼睛也沒腫。


    出來的時候,陳湛北已經在吃早餐了,動作優雅帥氣。他穿著居家服,看上去完全和電視中的他是兩個人。


    晨曦坐在他對麵。陳湛北擰了擰眉,“先把這杯水喝了。”


    晨曦默聲喝了半杯水,拿起一個麵包。


    陳湛北放下手中的東西,靜靜的打量著她。


    晨曦吃了七八分飽擦了擦嘴,默默垂著臉,因為她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和陳湛北說說什麽。


    陳湛北見她吃好了,起身收拾。


    晨曦有些緊張,“我來。”


    陳湛北索性停下動作,“晨曦,你怕我?”


    晨曦一怔,抬眼望過去,目光停留下他的下巴處,“沒有。”


    “那討厭我?”陳湛北接著問道。


    晨曦搖了搖頭,討厭說不上,反正不是很喜歡吧。麵對陳湛北,她一直很矛盾。陳湛北對她好,可是晨曦不喜歡和徐陳兩家的人。


    陳湛北眯了眯眼,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既然不怕我,也不討厭我,那麽試著喜歡我吧。”


    晨曦的心猛地一陣抽搐,她有點嚇壞了,雙眼不自覺的瞪大,她完全找不出詞來描述這一刻的心情了。他在說什麽,他自己清楚嗎?


    “我很清楚我在說什麽。”


    晨曦啞口無言。過了好半晌,她一點一點找回自己的思路,她忽然覺得這一切太諷刺了。她努力淡漠清早發生的一切。


    陳湛北緊鎖著她的表情,微微抿了抿嘴角,聲音沉沉的,“我上午還有個會議,大概晚飯會回來。”


    他看著她呆呆的表情,心裏好笑又好氣。“這是鑰匙,你收好。”他把鑰匙放到她手裏,晨曦握著那串冰冷的金屬材質,指尖顫動。


    陳湛北離開不久,她就離開了。她給顧唯安打了一個電話,電話依舊是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接通。她聽著那段傳來的熟悉的音色,晨曦暗吸了一口氣,“是我。”


    “你今天有沒有時間,我們把離婚的手續辦了一下吧。”晨曦微眯著眼定定的說道。


    顧唯安一瞬的沉默。他終於如願了。離婚,這不是他心心念念想著嗎。


    “好,你把你的證件帶著。”顧唯安抿著唇清晰的說道。


    晨曦努力保持著平穩的聲線,即使心情再低落,她也要挺過去,“我的東西還在家裏,麻煩你幫我帶一下。”頓了頓,她怕他會找不到似的,又說了幾句。


    顧唯安蹙眉說道,“我知道,我已經找到了。”他已經很久沒有進這間房間了。素白的裝飾沒有一絲暖意。他在床頭櫃的第二層抽屜找到了她的證件。抽屜裏還有一個眼熟的盒子,顧唯安微微一頓,指尖在觸碰到盒子時,像被什麽燙到一般。


    晨曦來到和顧唯安約好的咖啡廳。午後的咖啡廳裏,耳邊流轉著曼妙的鋼琴聲,她縮在米色的沙發裏,目光怔怔的望著桌上那一朵盛開的玫瑰花。


    顧唯安來的時候,她已經喝了一杯咖啡。


    她淡漠了抬首看了他一眼,發現他身邊還有一個男人,拿著公文包。晨曦抿了抿嘴角,心想道這是律師吧。


    “這是張律師。”顧唯安解釋道。


    晨曦點點頭,“你好。”


    顧唯安蹙了蹙眉,“晨曦,你知道的當初我和你的婚姻,徐家給了顧氏一筆資金,關於這一點,我想有必要和你說清楚——”


    晨曦怔怔的望著他,“那些不是我的,隨你怎麽處理。”


    顧唯安麵色一沉,“張律師把協議給她。”


    晨曦接過那份協議,顧唯安對她也不薄,房子、車子、股票基金,給了她不少,她勾了勾嘴角,掩去心頭的那份刺痛,拿起筆嘩嘩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三個字似是用盡了力氣。


    簽好之後,她把那薄薄的紙張推到顧唯安麵前,她收回手,放在桌上,雙手緊緊的握著。她突然想起上一次,兩人辦結婚手續時,顧唯安沒簽一畫似乎都是那麽的沉重,而這一次,他幾乎沒有猶豫,大筆一揮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晨曦站起身,眼瞳異常的清亮,她的心疼的已經沒有了感覺,對著他扯了扯嘴角,“顧唯安,恭喜你自由了。祝你幸福。”


    很抱歉,我努力過了,可是我始終無法帶給你幸福。


    顧唯安望著她無法掩去痛楚的雙眼,他微微動了動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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