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眯起眸子,一抿唇,露出一個可愛的微笑,幹淨,純潔,天真,就和最初見麵一樣。


    我知道,明奈被我說服了,或者說,被他曾經自己的答案說服了。


    那是他最後的憂慮,害怕這次和我合作了,我又中途跳車,把所有的責任交給他承擔。


    不過很明顯,現在他已經沒有退路了;他曾經的那種熱血,或者說重新找回曾經的熱血,不會讓他退了,並讓他願意賭一把,博一把。


    既然達成聯盟,那就是朋友,是朋友那就保持他應該認識我的那個姿態。


    “你倒是害得我挺慘。”見我有意要裝友善,明奈道很樂意保持和我平時相處的態度,因為那樣他可以表麵上明踩我。


    他這話一出,也的確讓我嘴角的笑容一僵,身體有些僵硬。


    好吧,雖然目前的結果我們雙方看起來還是比較滿意的,但過程他的確被害得挺慘。的女朋友沒了,事業出了一點點小小的問題,然後現在還要跟他的死敵一起共事,這麽一想是挺慘的。


    不過賣慘的話……


    我刻意地望望四周,神色有些凝重。“彼此彼此。本來我已經天地之大任我遊了,現在……”


    此話不說大家也知道是什麽情況。


    我們友善的進行了一下虛偽的寒暄。


    不過,很明顯是明奈道單方麵打擊報複。他大有一副就算跟我合作了,也不會讓我好受的狀態。


    不過我都樂意讓他出一下氣,畢竟和它的共事經驗告訴我結盟就要結而無隙,開始前讓隊友不用帶著怨氣,挺好。


    另外,對於明奈態度我表示已經習慣了,那個部門裏麵要是有正常人……拿navi就把他的錢全捐了。


    當然理解是一回事,接受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接受了從身到心到全方麵打擊後,我是接受到明奈合作的真誠了。


    真的,我懷疑明奈是根本沒打算抑製,連裝都不打算裝了,直接把他對我對幾多年的怨念一次性全爆發出來了。


    和他對不起來我的誠意到顯得格外真誠。


    我提示他,人不能時刻防備,時刻提心吊膽。所以建議當他陷入兩難之間時,定要三思“我在做什麽”……


    “這一想決定了你是自己還是棋子。”


    這話可以說是在明確不過了。我幾乎是明著告訴他接下來雖然我們是盟友,我對他的手段也絕不會放水。


    從這鍾樓下去後,有的是人盯著,所以我能做的也隻有不遺餘力。


    明奈對此有一次發揮了他的毒舌。


    不過著實是沒法反駁,誰叫我這個首領的權力包含了宗教意味呢?


    “直到這個時候,你還不願意安慰我一句嗎?”我眼神滄桑憂鬱,甚至想要點一根煙。


    “你需要安慰嗎?”明奈冷笑一聲。“我給不了你想要的安慰,不過總有一天我會親自送你上路。你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吧。”


    我肩膀微微放鬆。“我希望那天早點到來。”


    我希望一切回到最開始的樣子,我回到位置上。我希望你也能回到你當初的位置上,不惜一切地追求真相。相信我,這次擺在我們眼前都會是真相。


    我這次不再逃避了。既然有我開始,那就由我終結吧。


    明奈注視著我,將我臉上每一絲表情都收入眼底,輕笑一聲。像是知道什麽,但卻什麽也沒說,微微揮手。“再見了。”


    我看著他頭也不回的離去的背影,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慘淡的笑意。


    我回頭望向浩瀚無垠的星空,整個世界慢慢分崩離析,一切色彩變得蒼白。


    我依舊分不清這個世界的真偽。


    但這一次,即使一切是假的,是我的幻想,我依舊願意為其竭盡全力。因為我感覺,是的,我感覺到了那股在心中湧動的情緒。


    即使情緒來得很快,來得很強烈,同樣也消失的很訊速,可當我再一次回憶時,我依舊能感覺到我的心髒為其跳動。


    真的,我有的時候分不清究竟是幻覺還是真實。


    但我真的需要把幻覺和真實分開嗎?


    幻覺,或者說幻想,幾乎每時每刻都存在,已經變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我就像生活在水裏的魚,因為太熟悉水兒,沒有覺得水有什麽問題。或者水真的存在嗎?


    這一切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當我從這鍾樓下去時,我還有時間在這悲春傷秋嗎?


    恍惚間,我在寒冷的夜風中我又一次看見了它。


    我似乎還在這個世界裏,然而又不在這個世界裏。


    我看到了什麽新事物,又或許隻是屬於它的回憶。一切都給我一種模糊的錯亂感覺,所有的畫麵都是由熟悉事物構成,可它們卻是那麽的陌生,令人心煩意亂。


    我明明是個怕麻煩又愛逃避的人……


    “這次是真的沒有退路了……”我眯著眼,語氣有些微弱,聽起來很是疲倦。


    “希望這次不會迷失。不會被生活的獠牙撕裂,也不會被泥沼的事物拖拽著下沉。”它抱住了我。


    我愣住了,幾乎本能的反手抱住它。


    很用力,很用力,竭盡全力的吸取它身上的溫暖。因為我知道這是最後一次了,最後一次我以我的身份出現,它以它的姿態存在……今夜之後,隻有藏紅仙。


    我淡淡地閉上眼晴,額頭抵在它的肩膀有些哽咽。“藏紅仙,藏紅仙!你為什麽要創造如此卑賤的玩意。”


    “卑賤嗎?”它盡量表現出隨意,像平時那樣試著笑的無所謂,可是她眼底似乎反射著什麽別的東西。“藏紅花可是世界上單位重量最貴的香料。精製後的香料本體產量稀少,每朵花且必須在日出前以人工完成采摘,避免花枯萎額失去價值,采收後還要再經過適當幹燥脫水才能分級出售……”


    它在說話,可我聽到的卻自己的聲音……


    我眸色深了些,指尖微用了許些力道,扣住了它的肩膀,可是一切摸起來卻是虛無。


    我知道快沒有時間了。我馬上我這如夢一般,教會我重新去觀察這個世界的經曆就要結束了。我終將重新回到屬於我的征途上,揚帆起航。期盼這一次能駛向正確的方向。


    可是我真的不想,真的不願,甚至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得好。


    它感受到我的顫抖,以我們最熟悉的方式開始了最後一次對話,隻不過這次它上提問者。“你覺得我為什麽喜歡邏輯?”


    我目光詭異而複雜的往向虛空。“就是覺得像你這麽充滿秩序感的人,應該做點這些事情,而且你那麽聰明,肯定能做好。”


    “提出一個理論聰明就夠了嗎?”


    我聽著這提出問題的方式,掌心微微收縮,咬住舌頭,製止喉嚨口的梗咽。“可是你做的很好啊!”


    “可是我沒有自己的風格。隻能說不斷的重複前人的偉大思想。是一個模仿者,而模仿者永遠是可悲的,不是嗎?”


    我風光霽月,清冷脫俗的身影,知道這肯能是它最後與我的對話,我沒有提出任何我的想法,而是等著它表達。


    這或許是第一次我給予它表達的機會,也可能是最後一次。


    “喜歡一個東西,不一定是喜歡那樣東西本身。”它歎了一聲。“我喜歡邏輯理論,是因為不管我提出什麽,我都可以在一定的時間內,因為我自己所付出的努力,獲得一個切切實實存在的理論。這會讓我很有成就感。


    我這麽做的本身,不過是因為我缺乏安全感,希望我能為我的努力能做到切切實實的收獲。


    可是這世間太多不確定性了,我無法確保我每一行動都能收獲一個結果,我也看不到事件進展的進度條。


    所以,我隻是選擇做一個讓我有安全感,能讓我知道確實收入的事情。


    至於我喜歡邏輯,我喜歡的是邏輯本身還是其他什麽重要嗎?在別人眼裏,就是做到了。這不就是邏輯嗎?哪怕隻是聽聽那些玄妙的理論,你也能感受到浮現鮮麗色彩。或許當你看向世界時,感受不到那洋溢的熱情,隻餘陰鬱,這些新穎的思考方式也能給你一個全新的視角,一種我們可能自身沒有能力觀測到的視角。


    無論別人做這件事情本身是什麽意思,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意思。反正你也無法揣摩別人這個行為真正的意思,為什麽不能解讀成讓自己開心點的意思呢……”


    聽著它的聲音越來越小,身影越來越渺茫,我扯了扯嘴角,眼睛裏似乎湧出了什麽東西,好苦。


    這是最後一節課……一節沒有什麽直接實際效益,除了自我安慰的心理技巧。


    一切障礙都會在接受外部信息的過程中,對客觀世界進行一再的主觀扭曲中,變成助力的階梯。綜合和反題完全一致,唯一的差異是轉折,借助這轉折。片刻之前被視為障礙的事物片,刻之後被證明是積極的條件。


    我抱著膝蓋望著晨霞,最後一夜結束了……


    晨光依舊漂亮的驚人,絲毫沒有因為我的頹廢與萎靡染上其他的色彩。


    過了一會兒,我微撐著欄杆起身,借著陽光投落下的陰影,按了按微微發紅的眉角,在抬頭時,身上的憂鬱萎靡被運籌帷幄代替……


    成為一個想成為的人和成為一個更適合生存的人,那個更切實際?


    是時候去麵對這個世界了。


    希望以後還有機會來吧。


    我和它再一次一起離開了這個鍾樓……


    隻是這一次它跳了下來,而我走了下來。


    一句“再見啊……”伴隨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落灑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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