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交談,我總覺得思林似乎認識它,甚至有很大可能將我當成了它。


    我不知道它是直接接觸過它,還是側麵從他人之口了解了它。


    總之,因為某些原因,我在他心中的形象與我的真實形象有極大的偏差。在他的認知中,我應該是一個值得忌憚的人。他對我是那種對瘋子的忌憚。


    既然如此,我就不應該打破那種偏差,讓他覺得可以貿然動手。這樣我需要提防隻有蜂鳥的設計,而不需要提防他那種毫無預測範圍的手段。雖然我真不擔心思林能設計出太厲害的陰謀,但他不一定按常理出牌。被亂拳打死老師傅不少,少一個危機也算是件好事。


    “……這麽無憂無慮,挺讓人羨慕的。”思林似感歎。


    “嗯。”我也不知道該回什麽,主要是剛剛沒聽他說話,所以我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的確,畢竟也不是誰都有一個大佬它。羨慕也沒用。


    不知道為什麽思林看著我的眼神隱隱帶著陰沉。


    隨著我們的交談,我也不敢多說什麽,生怕哪裏暴露了我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種危險人物。


    笑死,他如果真想不開出手,看他這個身形,如果真打起來,我著實不占優勢。


    不過可能我這裝的有些過了,略顯傲慢還是怎麽的,思林在幾句交談中不知道為什麽就被激怒了。


    “你既然好好活著,就不應該再出現……”


    這話說的……看來又是它的問題。我說難怪它如此反應,原來合著本來就是它的麻煩。


    大佬它瞬間變成麻煩精。


    我在桌子上輕敲。“你們可以戳瞎自己。”


    真的,明明都是聰明人,智商沒問題的話,那是有多瞎才會把我當成它?


    就這?


    沒有暗殺,沒有一排狙擊手……


    我等了怎麽久是真的餓了。我打算走了。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我看思林也挺難受的,這麽久了我滴水未進我也是難受,要不就這樣?


    見我轉身離開,思林眼底閃過一縷狠厲。“不遵守社會規則的人是會被反噬的。”


    我微微抬眸,認真又嚴肅的看著思林。這是個神經病吧?


    天,直接說你活不過今天不香嗎?


    我在你麵前做了將近一上午,你都沒把我怎麽樣,我都要走了,你還有什麽手段?


    不會我離開就擊斃吧。


    雖然知道不可能,但還是被自己的想象嚇了一跳。


    好在出了門就看到一輛出租車,我上車報了地址趕快撤離現場。


    車行出一段距離,什麽事也沒發生,我不由的放鬆了警惕。


    我靠在車椅上,這椅子坐上去軟綿綿的,非常舒服。淡淡的草藥香充斥在身旁。日落的暖光配上老式碟片低頻悠揚的音樂,讓人不由自主的放鬆。


    伴隨低沉的大提琴帶來的困意,繃緊的神經鬆弛下來,同時使我的思緒越飄越遠。


    話說說我看誰都是瘋子,不會我才是那個瘋子吧?


    在我專注思考到底是我瘋了,還是這世界瘋了的時候,它突然出聲:“看路!”


    我隨機立刻看向前方,意外發現後視鏡裏和司機師傅竟然閉著眼,垂直腦袋……這是睡著了?!


    我趕忙情急之下,大吼一聲。“快停車!”


    被我吼了一嗓子,司機徹徹底底精神過來,趕緊減速靠邊開,在避開車流以後,停在路邊。


    而就在車輪停止轉動的那一刻,卡碟裏吐出一個齒輪狀的碟片,而一輛貨車在我們前方發生了側翻。


    如果當時我們聽完了一點點那麽……我們會直接撞上那輛貨車,而它將正好側翻壓在我們上方。


    我看著落在我麵前的碟片,想起剛剛那低頻的聲調不由的想起在《影視動畫聲音製作教程》中提到過低頻給人的聽覺感受是危險感,經常用在預示危險來臨,大災難的場景。


    我剛剛居然還覺得這音樂舒心入眠……


    我抿了抿唇,日落餘暉穿過車窗灑在我身上。如果剛剛停的不及時這光穿過的可就是裂縫,哦,不對,那個貨車壓下來或許連縫隙也不會剩。


    這一段戲設計的可以啊。


    我看見風吹過樹枝,樹葉在空中飄落。


    想起碟片裏的聲音。


    曾經就有一個女士在坐火車回鄉時,遇到了下鋪的乘客給了她一個mp3,而她就在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有些音波可自帶催眠作用啊。


    想起那碟片的聲音,除了類似的音波,還有,對,還有音樂,我想不起具體的名字,但我認得這篇出自莫紮特的樂章。


    低沉而緩慢的吹奏,伴隨著陣陣平靜和諧樂。陰鬱的d小調,沉重的弦樂伴奏一段緩慢而憂傷的音調,仿佛是對不幸命運的哀歎。


    樂曲在突然充滿光明和無比歡樂的情緒,好像人獲得勝利後的狂歡,戛然而止。


    這未播完的樂章提醒著我這隻是一次警告。


    我知道後麵的樂曲是在雄偉壯麗的凱旋到來前,狂歡突然中斷,遠遠地又響起了命運的威嚇聲,比以往更加強勁,帶著不可一世的銳氣。


    最後幾經搏擊,人是否擺脫凶狠殘酷的命運的答案,在音流的對衝中沒了音訊。


    是蜂鳥的手筆。他狂傲的自稱為命運,向我宣稱無論過程如何,我都不能擺脫他設計的結尾。


    我的劫後餘生就像那勝利後的狂歡必將戛然而止,而等待我的將會最後的宿命—了無音信。


    我沉默了,確定來說是陷入了某種怔愣,一股寒氣從脊背直竄上來,帶起一片戰栗。


    他或許真能做到……或許,他的確可以比肩命運……


    “一位智者知道在某一時刻所有促使自然運動的力和組構自然的所有物體的位置,假若他也具有充分的智慧能夠對這些數據進行分析,則在宇宙裏,從最大的物體到最小的粒子,它們的運動都會包含在一條簡單公式裏。對於這位智者而言,沒有任何事物會是含糊的,並且未來隻會像過去般出現在他眼前。”—皮耶爾·西蒙·拉普拉斯。


    警惕一時容易,警惕一世呢?


    以他的能力……就算我死了,恐怕都沒人能懷疑到他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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