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破舊的木門外,深呼吸……


    我真棒!經過這段時間的訓練我竟然不怕與陌生人一起待在密閉的空間裏麵了!真的!我在沒有它幫助的情況下獨自打車到了這裏!還靠自己在這小胡同裏找到了我要找的人。


    我真是太棒了!


    吱呀。


    在我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的過程中,木門打開,一盆水毫無征兆的潑出來。


    我靠著肌肉本能快速閃開。一口氣卡在喉嚨裏,差點沒把我嗆死。


    “啊!”


    我還沒有來得及叫出聲,朝我潑水的人反而被嚇了一跳。


    門口站著一個體型稍顯豐腴的女人,正心有餘悸的看著我。


    我放在兜裏的手,握緊衣裳。


    果然不能亂誇,一驕傲就容易出事。


    我一番努力的交流,表達了我的來意,最後蜂鳥的妹妹對她哥哥的狀態表示“關切”,很“樂意”幫助我。


    我默默在坐在有些搖搖欲墜的椅子上。


    想到剛剛我努力睜大眼睛想表示出誠意卻喜提碧螺春評價表示痛心疾首。


    雖然我看不清我的長相,但我認為多半是個清純高中生。結果那妹妹竟然告訴我那不是清純,而是茶裏茶氣。


    這個時候,它竟然還對我進行補刀,說什麽清純可不是楚楚可憐,睜大雙眼。是盡管不算強大卻依然無畏的倔強,是盡管笨拙生澀但不摻虛偽的真誠。倔強和真誠才是那鮮活起來的品質,而清純隻是這些品質延伸出來的氣質。除了清純,一無所有,目的性太強的清純就會給人心機的感覺。


    我深吸一口氣。盡管不算強大卻依然無畏的倔強,是盡管笨拙生澀但不摻虛偽的真誠。這說的不是我嗎?!


    見我氣了,它也開始哄我。“其實不是你演技差,主要是我們這張臉真的沒你想的那麽可愛。”


    我:“……”完了!更氣了。錯覺!一定是錯覺。我感覺我的臉型圓圓的,一定是那種可鹽可鹹的樣子。笑起來怎麽會不甜美?!


    接下來是我一個看不到自己臉的人和兩個能看到我臉的人辯論。這個過程有些無邏輯,為了我的形象這裏就不細致描述了。


    它:“……”我真的有形象嗎?


    總之那個醜妹妹和它都被我整無語了。


    最後在我被當神經病拒之門外前,它摸出一遝錢。


    看見錢剛剛那個醜妹妹眼睛頓時一亮。


    立刻丟掉手裏的盆,雙手來接。


    然後一邊數錢一邊對剛剛還不認識的哥哥表示關切。真是和諧友善的一家人啊。


    通過交流我也能理解。蜂鳥的妹妹為什麽在剛聽到蜂鳥的名字時的態度。我不確定她有沒有把那種在家裏不被人重視的感覺怪罪到她哥哥身上,不過隨著她的回憶,關於那段被navi刻意刪除的高中時期慢慢在我眼前展開。


    有一次,蜂鳥的妹妹在樓下與男友親熱被蜂鳥看到,就被蜂鳥狠狠的警告了一番,而蜂鳥隻是對哥哥的指責進行了反駁就招來了一陣毒打。


    對此蜂鳥的妹妹表示這是家常便飯,哥哥隻要一不如意,就會拿她當出氣包,而父母對此卻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一天,她忍不住將這件事情說了出來,結果換來的卻是父親開始和稀泥,母親也投來責備的目光,仿佛怪她不應該說出來。長此以往,她也越來越抗拒和家人交談。


    雖然蜂鳥的妹妹表現出很抗拒,但是她似乎在回憶這段童年時表現出了渴望,那種對關懷的渴望。


    在這個家她好像很缺乏安全感。


    比如說有一次她摸到自己的膝蓋兩邊似乎有些不對勁,就是感覺左膝蓋那裏突出了一塊,是多出了一塊骨頭嗎?


    她有些恐懼,很多慌亂的幻想衝刺著她的大腦。


    不過……她害怕給家裏人添麻煩,什麽也沒說。


    但眼看那塊骨頭越長越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一直在摸的原因……最後,她忍不住告訴了母親。母親對她並非漠不關心,但因為要看店,無法脫身,讓她自己去熟人開的診所看病。


    當蜂鳥的妹妹看到病曆上寫著骨關節骨腫瘤科時,她難免覺得一陣恐慌。所幸隻是股骨下方長了一個小小的瘤,而且這腫瘤是良性,於是做了一台小型切除手術之後也就沒把這當回事,該幹嘛幹嘛了。


    好像已經習慣了生活就該這樣。蜂鳥的妹妹繃著臉看不出任何情緒,顯得平靜而淡漠。她甚至沒有覺得這樣的生活有什麽問題,也不再打算跟我說些更多的。


    我效仿它的手段,可是即使加錢蜂鳥的妹妹也說不出什麽別的。這似乎很正常,她也不知道我需要知道什麽,我也不好直接說:“我懷疑你哥是連環殺人犯,說說他的動機。”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她繼續講講她的故事,或許從那些故事中我能得到一些靈感。


    不過有一個人某名奇妙的上門給你錢要聽你的故事,即使看在錢的麵子上你會說,但你會說多少呢?


    在一度沉默而窒息的氣氛中,它輕歎一聲。“空落落的怪異縈繞著複雜又無法言說的情緒,回憶起來很不舒服吧。”


    說到這,它按揉了一下微微發紅的眼角。“抱歉,我有些投入了。我也總是得不到重視,明明……我也很努力啊!明明我也是他們的孩子……”


    它突然停下了,指尖輕點著桌麵,伸出手,摸了摸心髒的位置,仿佛它對那段回憶抱有一種厭煩的態度。


    “後來呢?”


    聽到蜂鳥的妹妹的詢問,它臉色有些難看,沒有再說下去。


    這時我耳邊響起它的聲音。“我們不是警察,沒有什麽要遵守的規章。用錢撬開別人的嘴後,還想知道些更多卻別有明確尋找方向時,那就要讓別人講故事。人都喜歡講自己的故事,但要想聽到真誠的故事我們的相處模式要有點變化。”


    它麵色沉靜的坐在那裏,霧氣繚繞間眼神似染上了一層江南雨霧。它避開蜂鳥妹妹的視線。“我被偏愛的妹妹選擇離開,讓我更加孤獨罷了。”


    “抱歉……”蜂鳥妹妹眼底微妙的情緒一閃而逝,不動聲色的轉身取下一壇酒。“需要解憂嗎?”


    它薄唇輕抿,嗅了嗅麵前的酒,接著一口悶。


    兩人在沉默中喝了幾杯。


    這場金錢交易在不知不覺間上升至交心了。


    接下來兩人開始聊天,就像許久不見的好友間,先是慢慢熟絡起來,然後越聊越深。


    根據蜂鳥妹妹回憶,高中時期她的生活遭遇了一連串的變故。


    首先是舅舅突然去世了。不久前,他還來家裏看望過母親。舅舅一直對占據了蜂鳥母親上學的機會,卻沒有出人頭地而表示愧疚。盡管蜂鳥的母親因為失學額一直意難平,卻不會因此怪罪哥哥。他們似乎兄妹情深,對此蜂鳥妹妹表示有些羨慕。


    它雙手交疊在一起,眨了下眼睛。“是啊,挺難得的。”


    蜂鳥舅舅的去世也成了一根點燃的導火索。蜂鳥的父母之間爆發了一次激烈的爭吵。蜂鳥的父親,因為蜂鳥的妹妹徹夜未歸,指責母親管教無方。受到無理指責的母親,加上兄長離世本就心情低落,一時間竟忍無可忍。


    一向在家庭中占主導地位的父親對於自己的妻子敢違逆自己,一時感受到自己的權勢受到了挑釁,居然對母親拳腳相加。


    母親出於自保,將台燈砸向了父親。父親被台燈碎片劃得鮮血直流。而這一切,都當著孩子的麵……


    不過,所幸最後兩人都就此打住,沒有讓衝突進一步升級。


    蜂鳥妹妹神色中帶著不易察覺的彷徨。她當時本以為父母會就此開始分居,然而沒想到兩人床頭吵架床尾和。第二天,又一起樂嗬嗬地看起了電視,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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