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推開,漆黑的氣息瞬間從酒吧中折射出來。


    “這個點基本沒什麽人,希望你不會覺得不適。”伊莉莎白?巴托利靠在角落,像極了一個黑暗之中魅惑人心的暗夜精靈。


    它輕笑一聲,步伐輕而緩,優雅從容的坐在伊莉莎白?巴托利對麵。


    伊莉莎白?巴托利伸手招來服務生,伸出一根手指,點在我的麵前。


    “給這位小朋友上一杯果汁,我真想來杯血腥瑪麗。”她眼神一轉,嬌聲對我說。“和小朋友坐一起,我都不敢喝酒了。”


    “喝酒傷身,小姐還是悠著點比較好。”它微微抬眸,懶洋洋道。那樣的神情,似乎不曾把一切放在心上,時間不過一場遊戲。“麻煩給這位小姐一杯覆盆子西瓜雞尾酒。”


    “來酒吧不喝酒?”伊莉莎白?巴托利眯了眯眸,神情神秘莫測,嗓音透著凜冽的寒意。“小孩子喝的東西。你還興致啊。”


    我想她大概是認出它來了。


    “我相信比起血腥瑪麗,小姐應該更喜歡覆盆子和西瓜這種小孩子的東西。”它唇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嗓音透著意味深長。


    伊莉莎白?巴托利應該聽出了它的話外之音。“我的老鄰居告訴你的?”


    “你的老鄰居還沒這麽了解你。”它薇笑道。“隻是替小朋友試探一番,順便證明自己的猜測。”


    伊莉莎白?巴托利抬起清冷眉眼,一雙墨黑如夜的清冷眼眸給人以無聲無息間的壓力。“你會像小朋友一樣相信身不由己嗎?”


    “那小姐相信宿命嗎?”它薄唇噙著的那抹懶散的笑意沁出了許些涼意。


    宿命論?我知道它曾經是宿命論堅定的擁躉者,但不知道經曆了什麽它現在很厭惡宿命論。


    “人難免會身不由己,說宿命也不是不行,對嗎?”伊莉莎白?巴托利挑了挑眉,意識到它情緒的起伏。


    “既然做這些事情,會讓你如此不快,為什麽還要做這些事情?”它神情微頓,一雙墨黑如夜的眼眸微抬。


    “有時沒有選擇不是嗎?”伊莉莎白?巴托利抿唇一笑。


    它眼眸的黑霧越發深邃,顯得幽涼而危險。


    “其實我並不喜歡傷害別人。我那麽做,不過是因為我必須那麽做,別無選擇。這是一個殘酷又精心設計的騙局。是由弱者操縱的製造恐懼的工具……”伊莉莎白?巴托利立刻用宿命論作為切入口。


    看到它握著杯子的手指收緊,我不知道說什麽合適,但我知道如果不說點什麽事態可能會有點嚴重。


    於是我本能的選擇我擅長的事,反駁伊莉莎白?巴托利的宿命論。


    “別再搬出宿命論那一套。你知道你有很多別選擇。之所以做出一個選擇是因為值得,又因為在接受範圍內沒必要改變。


    大多數人不喜歡工作,但是依舊有選擇不遺餘力工作的員工。很多學生不喜歡考試,但是他們依舊會為了考試全力以赴。很多自由職業者天天在抱怨甲方,但是他們依舊接了甲方的單子。


    他們完全可以選擇不辭職,不考,推掉這個甲方。他們有選擇的,但他們依舊選擇了現在這個方案。因為甲方開出了他們想要的價格。


    因為他們知道他們會得到的值得他們付出的東西。


    有時選擇是因為物質上的桎梏。他們可以選擇不這麽做,但不這麽做所產生的後果比這麽做產生的後果要糟。所以選擇這麽做。


    當然,如果你要說總有別的選擇,而且結果不一定會更糟。的確,可是為未知賭上已知不值得。


    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說,改變的風險是未知的,有些結果是無法承受的,因此我們不喜歡改變,這是刻在基因裏的。如果在忍耐範圍內,人對改變是充滿惰性的。就好比古代,民眾也隻有被逼的無可奈何了,才會去造反。如果能忍,雖然日子苦,但總會想忍忍就過去了。


    對於那些物質上沒有桎梏的,想改變隨時能改變,且能承受糟糕結果的人,精神上的枷鎖也是障礙。如果不做這件事情,會有什麽後果?哪怕沒有什麽實際的傷害,但是不做這件事情了,還能做什麽?你總不可能什麽都不幹。畢竟什麽都不幹,也是在幹一件事啊。而且……相信巴托利小姐也認為這是件很無聊的事情。


    因此,雖然我對這件事中的一個部分有諸多抱怨,但是在別的方麵,這件事情使我願意忍受這一處不足。巴托利小姐認為呢?”


    伊莉莎白?巴托利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該抱怨,因為我選擇?”


    我思考了一下。“我不清楚你究竟做了什麽,但你表現出了對現在自己所作所為對厭惡。我並不認為你抱怨的是你所行之事本身。你抱怨它並不是因為這件事本身怎麽樣,而是因為你感受到了很多的怨氣。你這些怨氣需要一個媒件來承載,而這件事恰好可以用來承載我所有的憤怒。”


    伊莉莎白?巴托利:“那你在不清楚我訴求的情況下,就擅自評價我的行為。你覺得會造成怎樣的結果呢?”


    “你有訴求,所以你是主動做出這樣的選擇。那就別怪什麽宿命,選擇了就要能承擔後果。”我眉心微跳,麵對明顯的危險我還是選擇說道。


    “原來是小朋友啊。”伊莉莎白?巴托利從喉嚨裏溢出來一聲病態的輕笑。“小朋友知道什麽是因,什麽是果嗎?”


    我覺得伊莉莎白?巴托利根本沒有掩飾她做過很糟糕的事。如果我猜測的是正確的話,阿韋拉就是她殺的。她有一切的理由去動手。我之前沒有否認殺人的事實而是一直在洗白她的動機。


    伊莉莎白?巴托利現在的意思好像是她不需要付出代價,因為代價已經付出過了。


    “警惕一時容易,警惕一世就難了。”它察覺到了自己情緒激動,也調整回了該有的狀態。


    “或許我從來沒想過掩飾。或許我累了。”伊莉莎白?巴托利語氣裏故意帶上了點嘲諷。“我認為你應該理解的。”


    真是大事不妙……


    這話聽著像是把選擇權交到別人手上,本質和無法做選擇而用硬幣來選擇。


    這狀態就好像知道繼續怎麽做不合適,但沒有那個魄力停下來或不想停,所以繼續堅持這件事,直到有外力阻止。為了讓外力介入,故意賣了個破綻。這意味著對方打定主意繼續盡全力堅守,至於在不改變任何其他因素的情況下,外力介入是否成功,就和拋硬幣一樣。


    我想到了,它也想到了。


    伊莉莎白?巴托利已經達成了某個目標,現在或許是想停下來的,但是她做不了選擇。


    如果這次無法阻止她,她便可以jusitifiedthemean,選擇繼續,甚至變本加厲。


    它問:“掌控他人生死的能力讓你產生了審判者的錯覺嗎?”


    “你知道的,理智上我也知道的。”伊莉莎白?巴托利淡冷的眸色,掠過了一絲幽深詭譎的光芒。“但是權利是會讓慢慢上癮的,這無關性別和年齡。我已經盡力了~”


    “我們都不是什麽好人,也都做過恐怖的可怕的事。”它垂下眼眸,嗓音莫名。“盡力是指現在我們有機會正當合理的去做那些事?”


    “我盡力了,但我缺乏魄力。我需要一個信號,證明腐敗墮落會讓正確顯得錯誤……”她沒說下去。


    它輕抿著淡粉色的唇瓣,開口便是諷刺。“一些童年的破事是讓你停留在了那個年齡了?”


    伊莉莎白?巴托利肉眼可見的頓了一下。


    它說了些什麽,伊莉莎白?巴托利臉上越來越暗。


    看她眼角似乎有些泛紅,我伸出一隻手,輕輕覆在她的手上,希望能讓她好受一些。


    我有點後悔了。我可能不應該讓它這樣試探伊莉莎白?巴托利,尤其是在阿婆已經將伊莉莎白?巴托利家發生的事告訴我的情況下。它隻是為了求證,就讓伊莉莎白?巴托利回憶起了這些傷疤,實在有些殘忍。


    伊莉莎白?巴托利表情似乎動了真感情……


    畢竟,她光是聽阿婆說那些事,都覺得有些毛骨悚然,更不要說伊莉莎白?巴托利親身經曆過一次。


    當我的手覆在伊莉莎白?巴托利的手背上時,伊莉莎白?巴托利抬起了眼睛。


    她看見了我臉上還沒來得及掩飾的愧疚。


    我知道我暴露了了


    她隻是說了幾句模棱兩可的話,為什麽我會覺得愧疚?


    除非,我知道她沒說出口的話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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