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額每天都在想你,不,應該說是每分鍾都在想你。你害得額好苦啊!”


    聽到如此深情的“告白”,以及對方那“熾熱”的眼神,老白打了個哆嗦,趕緊繞到他的身後,“嘿,明明是你追我,怎麽成了我害你了?啊?”


    “額從小受的教育就是隻要能抓到賊,就不惜一切代價!”說到這,淩騰雲已經有些癲狂了,“那天,第一顆額先打她的左眼,你竟然接住了,一個賊,竟然能保護人質。而額一個捕快,竟然為了抓賊傷害人質,這難道不是一種諷刺嗎?”


    “我這也是下意識的本能反應。”


    “這就是差別!我家祖孫三代都是捕快,聲名顯赫,受人尊敬,可我咋也想不明白,在保護百姓這個層麵上,我們比你這個賊,強在哪裏?


    自從那次以後,額每次動手,都要好好想一想,這樣對不對,合不合適,如果是盜聖,他會怎麽做?於是額變的越來越猶豫,變得婆婆媽媽,拖拖拉拉,最終成為一個繡花大枕頭。”


    老白有些驕傲,笑道:“我覺得你能這麽想挺好的,真的。”


    “你閉嘴!你已經把額前半生毀了,額要找回額自己!”


    “但是你幹掉他就能變回你自己嗎?”


    聽到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淩騰雲嚇了一跳。眾人原來都沒有喝酒,一個個抬起頭來。


    “咋回事,你們咋醒了?”


    調皮的小郭先是給對方一個飛眼,然後笑眯眯地向淩騰雲揮了揮手,“嗬欠~~睡了一大覺,早看出你小子心裏有鬼了,姑奶奶的警惕性啊可沒你想得那麽差。”


    喜不自勝的小郭直接和老白擊掌相慶,不用問,又是早有預謀的。


    淩騰雲抱起酒壇子,一臉的不可置信,此刻他覺得自己就是一頭豬,被別人玩弄於股掌之間而不自知。


    “這到底是咋回事?”


    掌櫃的走到淩騰雲身邊,苦口婆心開始勸了起來:“淩捕頭,你受夠了以貌取人的苦,應該知道被人誤會是什麽感覺,展堂他並不是一個壞人呀。”


    可是淩騰雲早已經接近崩潰,又聽掌櫃的這般撩撥,隻覺得心中的某根弦直接崩斷,瞬間黑化。


    “好,他不是壞人,額是!”


    淩騰雲一掀桌子,一把將掌櫃的抓到身邊,反手抱住,並且鎖住了咽喉,一如當年老白的手段。


    “你放開我們掌櫃的。”


    “快放人,聽到沒有!”


    “你不要胡來啊,這可是違法的。”


    淩騰雲已經徹底走火入魔了,“我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以前額就是想的太多,所以才會被流放到這個鬼地方,以後絕不會再這樣了!白展堂,額數三聲,你自行把右手食指和中指掰斷,一、二……”


    這時楚南一揮手,破風聲響起,眼前的筷子就如離弦之箭,直奔掌櫃的左眼而去,其身後的淩騰雲下意識的接住筷子,掌櫃的也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時機,一矮身,溜掉了。


    “葵花點穴手。”


    電光火石之間,老白出手了,淩騰雲瞬間被點住。


    “剛才的那根筷子,打的還她是左眼,同樣的情況,你跟我做了同樣的選擇,這證明咱們倆之間根本沒有差別。你命中注定是個好人,認命吧。”


    看著對方略微搞笑的造型,眾人點了點頭。


    “葵花解穴手。”


    解穴之後,淩騰雲直接扭過頭去,他實在沒臉麵對眾人了。


    掌櫃的非但沒有怨恨他,反而又湊上去開導他:“淩捕頭,武功再高,計謀再妙,也未必能當一個好的捕快,人在江湖,啥都能少一顆仁心不能少,你明白嗎?”


    淩騰雲沒有答話,反而拉起一條板凳坐了下來,老白知道,他仍對自己盜聖的身份耿耿於懷。


    “這是我的免罪金牌,刑部頒發的。”


    淩騰雲搶過金牌仔細檢查一番,懊惱萬分:“你咋不早說呢?”


    “嗬嗬,如果這層窗戶紙不讓你自己捅破了,你這輩子能消停嗎?”


    這時大家都相繼圍了上來。


    “做朋友,我們熱烈歡迎。”


    “做敵人,排山倒海伺候之,自己選吧。”


    淩騰雲起身,鄭重行禮:“我淩騰雲,對不起大家。”


    大家也紛紛還禮,算是接受這小子的道歉。


    這時大嘴醒了,捂著脖子就叫喚上了:“咋的啦?我這落枕了?脖子咋這麽疼呢?”


    “......”


    。。。。。。。。


    離別的時刻到了,掌櫃的掏出一個包裹,“小六,小六,這個棉袍送給你啊,額親手縫的。”


    無雙聽後有些不高興,這其實是她一針一線縫起來的,可前兩天不是和小六慪氣嗎,就托掌櫃的轉交,沒想到掌櫃的直接來了個借花獻佛。


    小六雖然平時腦子不靈光,但關鍵時刻還是難得的聰明了一回。


    “他甭管誰縫的,小六會記她一輩子的。來,淩捕頭來來來。”


    淩騰雲一抱拳:“燕捕頭,還有啥吩咐?”


    “無雙就交給你了,對她好一點啊。”


    老白正愁自己師妹的歸宿呢,眼看一過年又長了一歲,這可真成了老姑娘了,於是笑道:“哪種好啊?”


    小六被整得挺不好意思的,慌忙轉移話題:“反正巡街要帶刀,進門三分笑.....”


    無雙早就聽煩了,於是催促道:“行了,行了,趕緊趕馬車,否則來不及了啦。”


    這時小米走了過來,張口就是:“你小子終於滾蛋啦。”


    小六伸手往腰間一摸,這才發現自己穿的是便服,官刀也轉交給了淩騰雲。


    還不待小六發火,小米直接掏出一個小包裹,“這兩天沒幹別的,光顧著給你湊盤纏了。六兒,回頭到了京城可別動不動就拔刀,人家城裏人,脾氣大。”


    聽到小米的肺腑之言,小六哪還有臉發脾氣,道謝還來不及呢。


    “謝謝,謝謝。那小六告辭了,各位保重啊。”


    “小六再見。”


    “再見。”


    看著眼前的一幕,淩騰雲感懷頗深:“為啥……為啥這裏風氣,跟額那兒不一樣呢?”


    一聽這話,掌櫃的與有榮焉:“哎呀,你再住一陣子就習慣了,這個江湖並沒有那麽險惡。”


    “哦,對了,你們幾個是咋聚到一塊的?”


    “那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從哪兒開始講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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