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聽到朱一品叫停,柳若馨還以為他被嚇怕了,準備吐露點什麽東西。


    “怎麽,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不是,我是想問一下,可不可以摘下我的眼罩,讓我看這個世界最後一眼?”


    柳若馨收劍而立,冷然道:“這蠅營狗苟的爛攤子有什麽可看的?”


    朱一品摸索著坐了起來,“此言差矣,雖然這個世界有陰暗的一麵,但也有光明的一麵,正所謂一沙一世界,一木一天堂,就算是一株小小的野花,這個時候能看上一眼,也滿足了。”


    估計柳若馨也沒料到朱一品這麽能白話,不過女人總是感性的,就算殺人如麻的西廠特務,聽到這些經典雞湯文,也忍不住心尖一顫。


    雖然柳若馨對朱一品冷言冷語,但還是劃開了他手上的繩索,而朱一品也自己揭開了眼罩。而就在朱一品睜開眼的一瞬間,就此認出了柳若馨手裏的寶劍。


    “龍鯪決!”


    “什麽?”


    就在柳若馨想進一步詢問的時候,一位不速之客突破了西廠的封鎖。


    隻聽一道尖銳的破空聲響起,一隻發簪朝著老朱的後腦勺飛來。柳若馨眼疾手快,一把把老朱按倒在地,那簪子徑直劃破虛空,沒入石中一寸。


    而老朱看到簪子後,過了好大一會才想起了春三娘的信息。


    這也不怪他反應遲鈍,整個卷軸那麽多信息,要是他看一遍就能全部記下來,早就去考狀元了。而那些信息估計就在老朱的潛意識裏,隻要受到刺激,或者看到什麽線索,才能聯想起來。


    “春三娘,什麽殺手排行前十,擅長發簪殺人。”


    柳若馨聞言一瞪:“你還敢說你什麽都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就是...”


    就在這時,十數隻發簪齊齊飛來,打斷了老朱的哭訴,柳若馨擋下一波暗器,然後直接拉著老朱跳了河。


    。。。。。。


    第二天一大早,柳若馨跟著朱一品回到了客棧,而楚南仍在苦逼的打掃衛生。看到兩人回來,楚南趕緊丟下手裏的笤帚。


    “朱一品,你昨晚跑哪去了?安安找你都快找瘋了。還有,這位美女是誰?”


    “這位是西...”


    眼看就要被叫破身份,柳若馨暗中捏了老朱一把,然後接過話茬:


    “這位公子,奴家是西邊漁戶的女兒,昨天晚上朱大夫給我爹爹看急診,沒想我爹爹命薄,到底還是去了。”說到這裏,柳若馨竟然自然而然地哭了出來,就像真的是死了爹爹一樣。“小女子家境貧寒,支付不起藥費,隻好將自己賣給了朱大夫,也算是,賣身救父吧。”


    楚南再回頭一看,發現老朱早已是目瞪口呆,估計也被這特務的表演震住了。


    不過楚南對於柳若馨的這些說辭,連標點符號都不信。漁戶的女兒?家境貧寒?也不看看自己穿著打扮,整套衣服下來都夠楚南十年的工錢了。


    “那你這身打扮挺有意思的。”


    說完,楚南就進屋去告狀了:


    “安安,不好了,老朱帶了一個漂亮女人回來了!”


    柳若馨也是臨時起意,所以難免有紕漏,不過楚南能一眼看穿破綻還是讓她耿耿於懷。


    “這人是誰?”


    “你說楚南啊,他是我們店裏的夥計,平時可勤快了,一個人頂兩人...”


    柳若馨可不是聽老朱誇他的,“你知道他是哪的人嗎?”


    “他啊,好像是青州人士,聽說是家裏遭了災,也什麽親人了,也是個可憐人。”


    柳若馨冷笑一聲:“可憐人,我看未必吧!”


    “你什麽意思?”


    就在這時,河東獅吼登場了:


    “朱一品,你給我滾進來!”


    。。。。。


    醫館大堂內,陳安安坐在藤椅上,手持藤鞭,楚南和趙布祝則分站兩邊,扮演左右護法。


    陳安安看著堂下登對的兩人,氣就不打一處來,一拍桌子,吼道:“朱一品,你給我老實交代,你昨晚到哪去了?”


    “我不是說了嘛,出急診。”


    安安藤鞭一指,“那她是誰?”


    老朱隻能硬著頭皮把剛才的說辭再重複了一遍,而柳若馨則是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低眉順眼地站在老朱身後,真是我見猶憐,尤其是趙布祝這色狼,盯著人家的胸脯就不舍得眨眼,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


    不過楚南到想找點樂子,於是湊到安安耳邊說道:“大小姐,漁戶的女兒可不是這麽打扮吧,而且看她的衣服,比您的可貴多了。”


    問:讓一個女人在情敵和心上人麵前跌份會造成什麽後果?


    答:就像一連捅了99個馬蜂窩。


    “朱一品,你說,到狐狸精底是怎麽回事!別拿什麽漁戶的女兒來欺騙我,我不信!”


    柳若馨一看,要穿幫啊,於是也豁出去了。


    “昨夜小女子悲傷過度,不慎跌下漁船,幸虧朱大夫救得我上岸,還買了一身新衣贈與我,似此恩情,奴家唯有以身相報。”


    姐姐,在下服了,收了神通吧。


    不過陳安安哪能容得下她,這擺明了就是撬自己的牆腳啊,安安非要把她轟走,朱一品被西廠脅迫,隻能違心力勸,讓讓她留下,還說一個弱女子孤身在外不安全。


    不過陳安安也夠狠,直接開大招:


    “那就把她賣到青樓去吧,也算有個正當職業,還能還上診費。”


    柳若馨氣得差點背過氣去,胸口起伏兩下,還是硬生生地忍住了殺機,然後就開始抹眼淚:


    “既然如此,小女子也隻好認命了,奴家命苦,從小就失去了母親,父親也剛剛病逝,身旁連個兄弟姐妹都沒有,指望大小姐能把我賣到一個好去處,不要太受苦便罷。”


    陳安安也是父母剛剛離世,兩人也算同病相憐,就這把她賣了,也是於心不忍。


    最後老朱和趙布祝一起求情,尤其是老朱,從陳安安的弱點出發,一舉切中要害。


    “安安,你生氣歸生氣,別跟錢過不去對不對?咱這麽大個醫館隻有楚南一個打下手的,實在忙不過來,不如讓她留下來掃掃地,切切藥,就算是還藥錢了。”


    安安尋思了一下,點了點頭。“看她這樣,也不像是會幹活的,頂多也就是打打下手吧。”最後陳安安狡黠一笑:“不過每隔十年八年的,這份診金可還不上。”


    楚南也表現得很狗腿:“何止十年八年,都賣身葬父了,打一輩子工都是應該的,你還不快謝謝掌櫃的。”


    柳若馨眼見可以混入醫館,頓時鬆了一口氣,趕緊順勢行了一禮:“謝謝大小姐,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行了,行了,少來這些虛情假意的,藥房旁邊還有一間空房,你就住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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