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之上,一峰雖沒有廣玄峰高,卻筆直挺拔,隱有冷冽幽光閃爍,如一柄出鞘利劍淩厲逼人。


    這便是從革峰。


    杜決和柳依白橫渡雲海飄然而至,在山門登了記,由輪值弟子領著飛進峰中。


    要按杜決的想法,自然是潛入從革峰,向趙元問清是誰陷害他後,找著人一頓胖揍便了事。


    柳依白卻斷然否決——他畢竟是地頭蛇,對門中的了解怎是杜決可比?


    打人固然能出一口氣,但有理也成了無理,而且上門打人性質惡劣,少不得又要去拔罪峰住上幾月。


    “此前師長不知,是沒關注。但你在擂台上一通吼,門中師長隻怕現下就知道了,自然要肅整門風,如此關頭,可不能做了出頭鳥。咱們先去問問趙元事情經過,再作計較不遲。”


    要不是柳依白一番建議,杜決怎會如此老實在山門登記?


    在輪值弟子的帶領下,很快便飛到峰底一處大大的院落外,恰在雲海之旁,那弟子拱手一禮:“兩位師叔,凝氣下境弟子就住在那處,兩位自去便是,師侄告辭。”


    柳依白微微一笑:“辛苦你帶路了,這裏有些精元丹,還請收下。”


    見柳依白翻手托出一個小小瓷瓶,那弟子推辭幾番後美滋滋地收下,連連道謝。


    見那弟子千恩萬謝後離去,杜決笑道:“精元丹什麽時候這麽寶貝了?”


    杜決知道,精元丹並不能直接增進修為,放在乾坤戒中從未動過。


    柳依白搖頭一笑:“你是真人弟子,一拜師便收了無數的禮,身家豐厚,怎知普通弟子的不易?”


    玄一門雖底蘊深厚,卻不會無端給弟子各種靈丹妙藥,而是看弟子修為進境配額發放,歲考名次也是發放多少的參考之一,所以各脈弟子對歲考都看得極為重要。


    當然,還有一個途徑可得丹藥,便是完成各峰發布的雜務,不過這些雜務多是收集藥草礦產,既瑣碎又費時,就算完成了,得來的丹藥之力也不比苦修強多少。


    所以,尋常弟子領得丹藥自己都舍不得服用,又怎可能送人?


    而精元丹雖對修為沒有直接的好處,但一粒服下,可數日無眠,也無需進食,而且精神充沛,對那些想要潛修的弟子來說比仙丹都實用。


    修為修為,畢竟還是自己修來的更好,藥石之力雖能迅速增進真元,卻還需提純凝練。


    聽柳依白一說,杜決恍然,又嘿嘿一笑:“依白兄,你好生大方,帶個路都送人一瓶,恰才我讓你不戰而勝,你該如何謝我?”


    柳依白佯怒:“你還缺丹藥?哼,不用你讓我,咱們回去從頭打過!”


    “別!我可不想被你揍得鼻青臉腫……趙元,趙元,小爺看你來了!”杜決飛身竄向院子,一陣高喊。


    “誰在大喊大叫,不怕打擾他人苦修嗎?”


    杜決話音未落,隻聽一聲怒喝,“吱呀”聲中數扇房門大開,呼啦啦湧出一群人來,但看見杜決不由一愣,當場便有數人縮回了房中。


    不過還有幾個人對視一眼,齊齊走到杜決前方,一人看了杜決兩眼,又看了看他手中鐵棒,皺眉道:“看你服色不是從革峰弟子,你是何人,難道你師長沒教過規矩嗎?恰才我正要悟通一招精妙道法,被你一喊靈感全消,這該怎麽算?”


    杜決一愣,冷笑道:“想訛人?你可知道小爺是訛人的祖宗?滾開!”


    “放肆!”


    那人一聲大喝,旁邊的人頓時將杜決團團圍住,神色不善。


    杜決怎會怕他們幾人?鐵棒一橫點頭道:“訛人不成改明強了是吧?來來來,看看你們借得住小爺幾棒!”


    “決爺住手!冷鋒,有話好說。”


    大喊聲中,趙元自院中一角奔了過來。


    為首那人卻一把抓住趙元,冷笑道:“趙元師弟,你認識他?正好,他影響了老子悟道,你看該怎麽辦?”


    見那人上手,杜決哪裏還忍得住?


    “悟道?小爺現下便讓你證道成仙!”


    厲喝間,杜決鐵棒一揮,狠狠砸下。


    聽見沉悶呼嘯,旁邊幾人心中一凜,抓著趙元那人卻一聲大吼:“惡客欺主,兄弟們上!”


    話音未落,那人便放了趙元,翻手間三尺青鋒現了出來,劃出一道劍芒直卷杜決腰肋,刁鑽無比。


    但隻聽“當”的一聲,淩厲劍芒一觸到杜決身周鍾影,立刻消散。


    杜決的鐵棒卻含怒而下,被棍勢一激,那人汗毛倒豎,這才知道踢到了鐵板,嚇得魂飛魄散,閉著眼睛一聲嘶吼:“饒命!”


    “碰!”


    巨響聲中爆起一蓬塵土,院壩都顫抖了幾下。


    旁邊幾人大驚失色,高喊道:“這人打死了冷鋒師兄,快示警,叫人!”


    “別……我……我沒死。”


    一個顫抖的聲音傳來,又狂風突起,彌漫的塵土頓時一淨。


    眾人一看,冷鋒麵無人色癱在趙元身前,從方位看,正是趙元將他一把拉開。


    而杜決前方卻站了一個白衣勝雪的翩翩公子,不是柳依白是誰?那條鐵棒也被他推偏了幾分……


    “見過柳師祖!”


    眾人自然認得柳依白,連忙上前見禮,一人還高喊道:“師祖來得正好,這惡徒闖我下院無端傷人,還請師祖將他拿下!”


    柳依白卻一聲冷哼:“惡徒?他可是你們的杜決杜師祖!恰才我就在外間,看得一清二楚,你們還好意思要我拿人?冷鋒!”


    柳依白一聲厲喝,驚魂未定的冷鋒嚇得一抖:“弟子在。”


    “還不向你杜師祖認錯!”


    杜決看了柳依白一眼,搖頭道:“免了,小爺可不想用身份壓人。趙元,咱們走。”


    就他恰才所見,隻怕這冷鋒沒少欺負趙元,他怎會和冷鋒和解?


    柳依白一愣,見杜決和趙元走開了,他看向還坐在地上的冷鋒笑道:“你真不認識那位?”


    冷鋒眼珠一轉,哭喪著臉道:“柳師祖,我是真不知道……”


    “我看你是不知道他敢下重手吧?”柳依白一聲冷哼:“你膽子也太大了!告訴你,就算你叔叔在場,隻怕那位也不會買賬。別怪我沒提醒你,趙元的事你有沒有份?要是有你的份,快去想想怎麽補救吧。”


    說完,柳依白拂袖而去。


    冷鋒大驚失色,連忙爬起來,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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