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古修明本就喜靜,加之一心向道,在渡過最難熬的階段後,竟將寒潭當做了修煉之地,借陰氣淬煉身體和心智,安之若素。


    柳依白也整日默不作聲,閉目修煉,隻是偶爾會露出咬牙切齒的表情,想來分神之際被陰氣蝕魂、痛苦不堪。


    有時杜決瞥見了,還暗暗猜測這小子是不是在想若離丫頭……


    杜決本就“算計”過柳依白,結識一段時日後,覺得柳依白還算仗義,他隱隱覺得有些內疚,加之兩人有著共同“愛好”,又一起經曆凶險,現在更是一同受罰,他覺得這個朋友隻怕是一輩子的了。


    於少年人來說,結交朋友全憑一時感覺,對胃口就行,哪裏會考慮其它?


    他暗暗打定主意,日後要是有機會,試著撮合撮合柳依白吳若離,也算他對柳依白的彌補……


    真要說起來,柳依白的才貌出身和吳若離門當戶對,要是兩人真能成,不枉一樁美事。


    隻是古修明和柳依白能在寒潭中安靜修煉,杜決卻度日如年。


    以他的脾性,什麽時候能安安靜靜在一個地方呆三個月不挪窩?要不是淨泓真人有先見之明把他鎖上,隻怕他早就借著執法弟子送飯之際“越獄”了。


    他也不是沒試過,但綁在身上的鐵索看起來拇指粗細,憑他的恐怖巨力卻怎都掙不斷,就算用上冥氣和金屬真元,鐵索也絲毫不為所動,他隻能恨恨放棄,有一陣沒一陣地吸納水中冥氣。


    練到現在,他身體的變化越發小了,幾不可查,而且丹田中冥氣的總量也再無增長,想來已到瓶頸。


    於是,他隻能一邊神往冥人功法,一邊將冥氣轉化為金屬真元,本還想借此機會逼著自己練一練金屬道法,但身體不能動彈,他隻得作罷……


    不過因為金屬靈寶的緣故,他體內真元本就凝練無比,早有進入凝氣中境的跡象,隻是擔心太過驚人,他一直壓著沒怎麽轉化。


    現在百無聊奈,身邊兩人又用功不已,他總不能在一旁睡大覺,雄渾冥氣源源不絕轉化為金屬真元。


    一日間他突然身子一震,凝神一探,丹田中白芒大盛,金屬真元幾乎充斥滿整個丹田,而且中心一點開始慢慢旋轉,如漩渦般擴散開來,慢慢將周邊真元卷入漩渦中。


    當所有真元齊齊旋轉之時,一股壓抑不住的衝動湧了上來,杜決雙眼一翻頭一揚,一聲清嘯發出,盞茶時間方停。


    杜決隻覺一陣神清氣爽,睜眼一看,古修明滿臉不可思議看著他,柳依白卻驚喜不已,激動道:“杜決,你突破了?”


    杜決得意大笑:“修明兄,今年歲考,小爺就不和你比了,你愛讓誰讓誰去,哈哈哈……”


    古修明本就心高氣傲,頓時恨恨不已,咬牙道:“別得意,等我淬煉好身體,要入中境彈指之事!”


    杜決眼睛一眨:“要是你入了中境,歲考時豈不是遇不到你的老相好了?”


    聽杜決一說,柳依白也是會意大笑——古修明和顧念真之間的“緋聞”早就在門中弟子間傳開了,柳依白自然也知道。


    古修明一愣,搖頭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說完,他竟眼睛一閉又開始修煉,想來被杜決這一刺激,以後愈發刻苦。


    柳依白苦笑道:“如此一來,歲考時遇到你該怎麽辦?我還得讓若離呢……”


    杜決笑道:“我剛入中境,怎會是你的對手?不用留情,隻是別讓我輸得太難看就好。”


    柳依白哼了一聲:“還真不謙虛,本以為你要說直接認輸呢。”


    杜決眉頭一揚:“你也不打聽打聽,小爺什麽時候慫過?不打就認輸,豈不是墜了小爺名頭?”


    柳依白玩味一笑:“好,有種,到時候讓你見識見識本公子的厲害!”


    杜決眼睛一翻:“怕你?還想打死小爺不成?”


    說完,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大笑。


    身在寒潭,說慶祝什麽的顯然不現實,聊了幾句後,柳依白又閉目修煉了,杜決這才看向丹田真元漩渦,不由一愣。


    隨著旋轉,真元慢慢匯向漩渦中心,原本充斥丹田的真元竟然縮小了一大半。


    他這才想起真元漩渦有提純真元之功。


    丹田攏共就那麽大,要是真元不經過凝練提純,此後的境界如何提升?


    他暗暗點頭,又運轉《逆元決》,一股股金屬真元補充進丹田,匯入漩渦。


    隻是練著練著他發現有些不對……漩渦中心的真元竟然在慢慢消失!


    消失的速度雖然極為緩慢,但於他神念中,丹田裏的絲毫動靜都逃不過感知,他怎會發現不了?


    他疑惑不已,卻突然腦中一閃——金屬靈寶!


    那日卜川百尺建了“聚元陣”,借金屬靈寶為他凝聚真元,卻有一點白芒竄進了他的丹田,如此之久也沒動靜,他本還以為是幻覺。


    莫非是那個小東西在偷他真元?


    他眉頭一皺,神念直往漩渦中心探去,誰知真元的消失頓時停了,好久再沒發生,他不由一愣,隻以為感知出錯。


    誰知他的神念剛剛退去,真元又開始消失,這下他哪裏還有疑惑?於神念中一聲大喝:“什麽東西,還不現身?”


    真元消失立止,也沒有絲毫回應。


    杜決卻知道是那“小偷”躲了起來,他的神念也不退,一直盤繞在真元漩渦中心,過了許久,一個稚嫩怯弱的聲音突然響起。


    “好餓……讓我吃一點。”


    就算知道有什麽東西在丹田中“偷”真元,杜決也無可奈何,那聲吼本是色厲內荏,而且他也沒指望那東西聽得懂話。


    誰知那家夥真的回應了,杜決大驚失色,顫聲道:“你……你聽得懂我說話?你是什麽東西,為何要偷小爺真元?”


    “什麽東西?我不知道……被人抓住,有人和我搶東西,打架累了,沒力氣,要死,逃到這裏睡了好久,好餓。”


    那東西好像不怎麽會說話,這一連串杜決聽了個大概,不過好像說的就是當日“聚元陣”的事,他一陣頭痛。


    丹田中多了這麽個家夥,還以金屬真元為食……到底是福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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