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坤很奇怪。


    很多時候,衣衣都覺得他的種種決定頗有些自相矛盾的意思。


    比如此刻,衣衣就很想拽著他的衣領吼,都什麽時候了,沒見你的靠山要被人碾壓了嗎?還有心思發呆?


    這委實不像那個看重渣老頭宮看重得不得了,從幾天前就開始布置院子,忙得飛起就為了讓渣老頭宮滿意,以便抱上他這條粗大腿的林坤。


    正相反,如果把宮玥的身份算進去,衣衣有些詭異地想,這不是給渣老頭宮送女人,而是特地坑他吧!


    用腳趾頭思考都知道,如果宮玥真的被渣老頭宮給欺負了,恐怕不需要三天,她父母那邊就會派人過來把所有涉事的人殺死。


    等等,衣衣驀地心中一動,好似抓住了什麽,眼珠子騰地亮了,原本繞啊繞的腦子陡然如一台高級計算機超速運轉起來,最初沒覺得有什麽的零碎片段嘩啦啦閃過。


    ——你覺得他們會不會也是姓宮呢……


    ——其餘四個人渣通通與林府關係良好,是每年雙月季林府宴會上的常客、貴賓,後來他又把目光投向張壁與宮家長老這一對渣渣……


    ——林坤其實不叫林坤,叫蒼坤……


    ——仿佛是設定好的程序,在某個時間段,宮玥出現,然後種種如多諾米骨牌一樣啟動……


    ……


    再加上,最後一條怎麽看怎麽像故意坑人,衣衣突然冒出一個膽大包天的念頭:會不會林坤苦心孤詣的算計便是為了把這些人一網打盡呢?


    不是為林坤洗白,他早已如黑煤球一樣洗不白了,哪怕真的如自己猜測的那樣有什麽苦衷,也不能抹殺他那罄竹難書的罪孽。


    若他變白,那些真正無辜的被他送給人渣的那些孩子又應該怎麽算?


    別說人死如燈滅,活著的人應該為活著的人打算,至於那些死去的,隻能說他們命不好。


    或者嘲諷一聲誰讓他們姓宮呢,父債子(女)償,天經地義!


    衣衣隻想罵一句放屁,合著鞭子不是打在你身上,你不覺得疼哈?


    血隻能用血來還。


    所以,苦心探索其中秘密,從來都不是為某一個人洗白,而是弄清楚真相!


    其實認真想想,這個猜測看似天馬行空,但仔細考量,還是頗有些道理的。


    比如林坤那個據說夭折在八歲還是十歲的女兒,傳言是病逝。


    但如果不是得病,是被某個人渣糟蹋死了呢?


    甚至,衣衣懷疑,糟蹋她的或許就是麵前的渣老頭宮!


    正當衣衣低著頭,腦洞大開往這方麵發揮時,突然感覺自己被人猛地往後拽,隨後才聽到宮玥氣急敗壞的聲音,“快跑啊,他們打起來了!”


    打起來?


    誰打起來了?衣衣順著力道往後退,還來不及抬頭看清眼前場景,就被紛紛揚揚飄下來的金屑糊了一臉。


    “怎、怎麽?”衣衣蒙圈了,下意識閉上眼睛不讓金屑掉進去,身體卻自發跟著宮玥動了。


    像是這般不知不覺中被人帶著跑,衣衣在穿越之出就體驗過一次,想來如今做來,應該也不是生疏許多。


    然後懵懂的衣衣就聽到了一聲仿佛要穿破天際的驚叫,來自一旁的宮玥。


    再然後,就是她被抓著後衣領提起來,金屑紛飛、房梁撞斷掉落、家具東歪西倒的場景迅速遠去,直到變成一個小點。


    由於速度過快,衣衣都不曾反應過來便被人放下了,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不是因為此刻身在冰天雪地中,而是後頸原本被人抓著的地方,那種冰冷的觸感仿佛仍然殘留在上麵。


    讓衣衣恍惚有種那裏正放著一塊冰的感覺。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夠,當然,隻夠到了一團空氣,偏偏手的溫度也急劇降了下來,摸上去根本捂不暖。


    “宮翎,宮翎,你不會傻了吧?”宮玥看著衣衣呆呆傻傻、很是笨拙的模樣,心中的火氣便再也發不出來。


    那些想著到安全地方一定要把人好好教訓一頓的計劃自然也就胎死腹中。


    “你是不是腦袋被砸所以傻了?”見衣衣不回答,宮玥越發著急起來,不由得踮起腳尖去摸索衣衣的後腦勺,生怕摸出一個碗大的包,然後這機靈聰明的族妹就要變成大傻子,賴自己一輩子了。


    她皺著小眉頭,有些憂慮地想:若果真如此,豈不是自己的爹娘、未來的丈夫、公婆、將來生的小孩都要分翎翎一份了,不,應該是自己要把翎翎當未來的小孩養。


    不得不說,這於宮玥而言,實在是太糟糕了。


    生在大家族裏,最不缺的就是小孩,想想自己堂弟妹,表弟妹,侄子女,她就有一種頭大的感覺。


    衣衣又不是真傻了,怎麽會被人動手動腳的還沒個反應,她雙管齊下,分明抓住了在自己後腦勺和眼前肆虐的小手。


    一本正經答道,“我想我可能發現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然後巴拉巴拉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宮玥讚同地點點頭,繃著臉,“我覺得很有可能。”


    她們一起看向夏仇。


    夏仇嘴角抽搐,麵目僵硬,“我覺得,很可能不是你說的那樣。”


    “嗯?”衣衣與宮玥也不是聽不進別人意見,聽罷,不約而同道,“那是什麽樣?”


    “或許是因為在危險關頭他把另一個小女孩推出去,用來保全自己和女兒,等女兒稍稍長大明白那個動作代表的意思後,就無法原諒他,他也無法原諒自己了。


    所以被愧疚填滿的他丟下女兒跑去給那個小女孩一家報仇了。”


    夏仇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麽情緒。


    或許是這個答案與眾不同,或許是它聽起來很真實,良久衣衣才接話,“然後呢?”


    “然後,隨著女兒越長越大,她漸漸明白過來,所有的不能,隻是不想而已,所有的不擇手段也不是迫不得已或者有苦衷,而是他害怕。


    看似強壯狠辣的外在,其實有一顆脆弱無比的心。”


    她沒有再說下去,可麵上卻露出嘲諷之意,眼睛專注又茫然地看著半空中的某一點,仿佛那裏出現了她記憶裏的某個人。


    她在毫不留情地笑話自己在腦中幻化出來的某個人。


    “咳咳,夏仇……”


    “霓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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