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衣衣剛走進來時完全沒意識到這就是廚房,還以為這是儲存東西的倉庫。


    雖然牆壁上掛著的刀具以及四麵牆邊上排列開來的鍋碗瓢盆頗有點不和諧。


    將之錯認成倉庫絕對不是衣衣的錯,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堆積在地上的凶獸,等級隻是一階,但難得的是都是同一種類的,衣衣初看時,有一種多胞胎的感覺,但細細看去,就能發現這些雖然相似,但區別同樣明顯。


    除了以上,還有一個個個頭不一的大木桶,有的就直接在上麵標了字號,有的沒有,但從材質來看,很新。


    沒等衣衣做過多觀察,宮大師忽然說,“現在,你把所有凶獸的獸血都放到一號木桶裏。”


    衣衣有些怔楞,就這樣?


    若是宮大師的任務隻是這樣,倒不是很難,放血嗎?這項工作自己此前已經做過,並不是很難。


    宮大師看她不動,嘴角一扯,“不會?”


    衣衣頓時從思緒中回神,正準備點頭應下來,卻見宮大師立刻又說,“算了,一看你這種人就知道是從小嬌生慣養沒做過活的,老夫給你演示一遍,之後老夫吩咐給你的任務,都會演示一遍,但隻有一遍,若是你還不會做,別找老夫,去找老李。”


    衣衣頓時不說話了,看一遍也好,或許大師的放血之法與眾不同呢?


    於是,宮大師手腳麻利地演示了一遍。


    看完後,衣衣神色木然,確實不同,但……


    “別告訴老夫你還不會?”宮大師的臉頓時拉長了,方才看這小孩挺識趣的,莫非隻是個會說話的?


    要你何用?


    眼看著宮大師眼睛一瞪,身後的背景仿佛要立刻從微明的晴天變成黑雲壓城城欲摧,衣衣不敢遲疑了,直接道,“大師,我個子不夠高。”


    宮大師目光往小個子的衣衣身上一掃,眼中的嫌棄宛若實質,“長這麽矮,要你何用?”


    衣衣目露無辜,心說這又不是我能決定的?麵上則規規矩矩提醒,“我現在才八歲。”


    頓時像捅了馬蜂窩一樣,宮大師怒氣值爆表,“八歲?八歲怎麽了,老夫三歲入門,當時才不過丁點長,照樣燒水洗菜做事麻利得很,五歲開始煉刀工,大冷的天,指節就沒伸開過,日日勤學苦練,刀都練廢了幾把,當老夫一手精湛的刀工來得容易?八歲時,人還沒灶台高,不一樣搬著凳子,伸長手臂去炒菜……”


    宮大師越說越起勁,毒舌技能全麵開啟,以自己的勤奮、努力襯托出衣衣的懶惰、不思進取。


    說她腦子蠢笨,遇到難處不自己想辦法,就想著讓別人幫忙解決,可人活一世,靠山山會倒靠娘娘會老;說什麽既然入了老夫手下,便要遵照老夫的規矩來,凡事親力親為,這是一種鍛煉等等。


    說得衣衣反應不及,腦子像是有五百隻鴨子在齊齊叫著“你沒用你沒用你真的好沒用”,說了起碼有一刻鍾,聲音終於停了。


    那一瞬間衣衣在心中歡呼,想著難怪唐僧不招人待見,安靜的氛圍實在太美妙了。


    誰知還不到半分鍾,宮大師又開口了,他語意一轉,就衣衣現在長得矮的事實說到今後長成殘廢、進而嫁不出去、便是嫁人也隻可能嫁給矮窮矬,然後婚姻生活怎麽慘烈怎麽慘烈,全方麵的對衣衣的個子發出一係列抨擊,全篇不帶重樣的。


    衣衣隻能沉默,不發一語,像是默認又像是無聲的抗議。


    如果換成是以前的她,沒準現在已經和宮大師杠上了,沒辦法,言語太惡毒,簡直是用畢生的惡意去斷定她的將來。


    誰能不生氣?


    我和你多大仇多大怨啊,這般詛咒我?


    但現在的衣衣許是經曆過太多輪黃導師帶髒字且往自己身上噴口水的摧殘,麵對著還算有下限的惡意嘲諷,頗能鎮定心緒,還有空閑揣測他一次性說這麽多話,不會覺得口渴嗎?


    嗯,應該不會,這位雖然身上的圍裙看起來不是一般的髒,但說話間露出的牙齒雪白,排列很是整齊,看著就讓人覺得牙口來,想必水分能保持更久。


    半個時後。


    終於,宮大師說得爽了,再看衣衣眉目間既不見頹廢、畏縮之色,又不見不耐、憤怒之色,一派沉穩,頗有大將之風,居然很是滿意。


    既然怒氣已經像漏風的口袋全倒出去了,他身後的背景頓時化作光燦燦的豔陽天,爽快放行,“今天你自己想辦法,明天老夫會讓人給你備一套工具。”


    不知道宮大師的怒氣從何而來,又為什麽會消失,衣衣隻得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她按著自己記憶中的路線走出獨屬於宮大師的套間,地方頗大,就是不見一個人影,走了足有半刻鍾,才看見人。


    她連忙走過去,“這位小哥,我叫宮翎,是新來的,宮大師讓我放獸血,但我個子太矮,想問小哥知不知道哪裏可以找到墊腳的東西。”


    宮大師一出,小哥的臉頓時怪異起來,眼中出現濃濃的憐憫,本來他也有事,不好耽擱,指一指路都已經算善意了,但出於同情和好奇,小哥點點頭,“你跟我走。”


    “那就謝謝小哥了。”衣衣邊說邊跟上去。


    小哥七彎八拐地在前麵帶路,這位不如李西安自來熟,但也是健談之人,再加上衣衣也不覺得有隱瞞的必要,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對雙方都有了了解。


    也是巧合,小哥就在衣衣本來和李執事說好的那位方廚師手下,方廚師是蔡大師的大弟子,性情平和穩重,天賦有,但也不算特別好,難得就是勤奮,因為是老大,對下麵的師弟們多有照顧,師弟們投桃報李,對大師兄也很是敬重。


    衣衣當初選他不是沒有道理的。


    如今,不能去方廚師身邊,和他身邊的人交好也是不錯的。


    於是,等兩人來到目的地,已是比較熟悉了,稱呼也從陌生變成“小翎”和“遠哥”,小哥叫高遠。


    這才是真正的倉庫,不過有一個詞能更好的形容——廢品回收站,沒錯,倉庫裏放的大都是二手貨,就如同廢品有些還可以循環利用一樣,這裏的東西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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