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家,拿油果,拿引火器。”衣衣於是立刻抓緊大胡子的衣服,雙腿自然而然纏上去,兩人的距離小到連一個嬰兒的拳頭都塞不下,不知是不是用力過猛,她嚐到了自己嘴裏的鐵鏽味,明明想的是高喊出聲,實際上出口的卻細小、嘶啞,像是聲帶壞掉的人硬生生擠出來的。


    一階武者的速度果然不是她這個小武徒能比的,衣衣隻覺得眼睛一閉一睜,北區四十九戶就近在眼前了。


    來不及多想,借著大胡子的力道往下降,不待落地,便飛快衝過去打開大門,直奔廚房,抓起那一串的油果,又飛快地衝出家門,接著眼前一亮一個虎撲,撲到了正守在那裏兩隻手臂纏滿了藤蔓的大胡子身上,急急道:“快走。”


    一陣旋風般的速度過後,小樹林再度近在眼前,腳踏實地的衣衣眼中閃過一屢瘋狂之色。


    無需多說,從衣衣要油果和引火器時,大胡子已經猜出了她的打算。


    兩人無比默契地做了同一個動作——握手成拳,分別向著一個油果砸去。


    衣衣繼承了宮翎的天生蠻力,大胡子又是武者,兩人這一砸便痛快地把油果砸開了一條大縫,再雙手一抓,一撕,一甩,滿滿一西瓜的植物油就盡數潑到了樹上、地上。


    兩人瘋了似的到處潑灑這種植物油。


    木生火,若現在是獸潮季之初,水分正旺盛,或許在這個搶時間的當口要立刻來一場萬眾矚目的大火無限等同於做夢。然而不要忘記如今已經是獸潮季末尾,再旺盛的水分也被這日日普照的陽光曬得差不多了。


    更別提他們還一氣潑了如此多的油,火上澆油這個詞可不是說著玩的。


    於是,這一天不光宮家還有無數外人也看見那向來荒無人煙、少有人過去的小樹林忽地燃起了熊熊烈火,盛大的火勢借著風,借著助燃物,以無可阻擋之勢向著四周擴散、擴散、再擴散。


    像是要把整個宮家都燒成灰燼。


    所有人都覺得這是那些叛徒於絕望之下的反撲,狠狠倒吸了口氣,非常好奇那個敢在宮家放火、還是一次性放如此大的人是誰。


    膽子很大哦!


    宮家高層則紛紛摔了杯子,臉色一片鐵青,眼中的殺意凝成實質,以一種普通人的眼睛已無法捕捉到的速度向著火焰中心奔襲而來。


    宮家執法隊迅速調動起來,驚人的組織性與紀律性讓他們在第一時間包圍了小樹林,開始五花八門地救火,同時牢牢守住每一個可能的出口,爭取連一隻蒼蠅都別想飛出去。


    密林深處,有斬塵驅使的低階凶植在一旁幹擾,再加上宮宇保命的寶貝太多,一時之間,他居然頑強地撐了下來,沒被兩人聯手弄死。


    當然,更大一部分原因則是,他們都有顧忌。


    畢竟這裏雖有陣法遮掩,但到底是宮家的大本營,動靜一大,別的暫且不說,被調虎離山的護衛肯定能察覺,進而發現。


    他們就會立刻從群毆別人變成群毆對象。


    斬塵正是牢牢抓住這一弱點,盡情挑動密林深處的凶植對兩人展開攻擊。


    嗬嗬,他們借助此地諸多樹木布下大木隱陣與欺天瞞地幻陣,一邊將宮宇的護衛調走,一邊引誘宮宇一步步踏進這事先織好的蛛網,斷了他的後路與後盾,隻能孤身奮戰。


    同時也被其牢牢束縛,不敢放大招,生怕破壞了地勢,解了陣法,讓原本的無根之水變成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源源活水。


    真可謂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當火焰迅速連成一片汪洋,密林中的三人紛紛驚呆了,手上的動作都定在原地。


    宮宇第一個反應過來,下意識運轉身法逃出兩人的包圍圈,才冷笑道:“明明一個是三階巔峰,一個是四階初級,可你們的主子並不是很信任和重視你們啊,生怕我死不了還特地放了一把火,讓你們為我陪葬。”


    挑撥!這是明晃晃的挑撥!


    兩人都是老油條了,哪裏察覺不出?


    然而看著那直上高空、仿佛像大浪一樣要打過來的火舌,他們心緒不穩了,尤其是那個三階巔峰,直接就衝著後者質問:


    “這火是不是你讓放的?”


    他的懷疑不無道理,這種來得極快的火勢,他一個三階要逃出去很難,四階的卻很是輕鬆。


    再則階位越高,在主子心中地位越高,該種後續發展,主子或許不會告訴他,但肯定會告訴這個人。


    因為此人在主子安排的釘子中實力最強,是他們的領頭人,這段時間的命令都是他下的,沒理由不知道。


    四階武者麵色陰沉,活像別人欠了他八百萬,出現這種意料之外的變故本就讓其心情很不爽,現在還被下屬質問,那是更糟糕了。


    不過現在任務還沒完成,他也隻能忍下怒意,低聲回了一句:“不是我,我也不知道。”


    說完,他臉色忽地一變,像是察覺了什麽大不妙的事,急急道:“糟糕,火勢這麽大,陣法遮不住了,宮家人隻怕會立刻趕過來,我們必須速戰速決!”


    聽罷,前者卻是目光閃爍,隱隱有退縮之意。


    這麽大的火隻會越燒越旺,宮家肯定注意到了,若是現在脫身,從這後邊出去……


    四階武者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心中大罵,麵上則不動聲色,隻眼中明晃晃是威脅,幽幽地說:“主人對於忠心之人向來大方,所以眾位兄弟都願意把親人放到主人身邊,希冀可以沾一沾光,但若是敢背叛,想想那一池子血肉,縱然是我也得膽寒啊!”


    瞬間,三階武者的臉白了,他的親人都在主人身邊伺候,是恩榮,亦是威脅。


    於是兩人出手,再無顧忌。


    斬塵的騷擾手段頓時不管用了,因為隻要有凶植靠近,兩人要麽卷起大風,將之拋飛,要麽直接粗暴地碾碎。


    為此,哪怕以傷換傷。


    偏偏這些傷都沒有讓兩人的攻擊速度慢下來,畢竟,這裏是宮家,密林裏的凶植一旦突破三階就會馬上有人來清理。


    斬塵能驅動的更多是一階,倒不是二階不能,而是二階的也很少。


    “媽蛋,怎麽還沒人過來?”眼看著宮宇險象環生,恍若成了一個血人,眼睛裏的精神氣越來越少,衣衣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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