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對武道的執著,說實話他還是很欣賞的。


    如果不是宮翎實在太倔,每每要依靠拳頭才能老實,師生關係亦不會變的奇怪,當然,最根本的原因是兩人都沒想著改變。


    以黃導師的性格,做不來溫情的舉動,而且,他認為,打是親罵是愛,愛到深處用腳踹,自覺對宮翎這個學生花費的心思最多,抱著一種想找回場子的想法,麵對宮翎更肆無忌憚一些,於是舉止就越惡劣。


    而且,看成天冷著臉的宮翎破冰是一件多麽有趣的事啊。(黃某人選擇性忽略了自己時不時被氣得跳腳的事實。)


    他咂咂嘴,美滋滋地想:特別是雄起反抗後被自己鎮壓的那個小表情,都可以下飯了。


    至於宮翎,還是那句話,她的世界已經裝不下其他人了。


    更別提是這個又惡劣又陰險又暴力又不講衛生的黃老頭,想一想把這麽個人納入親近之人的範疇,她覺得自己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衣衣性格與宮翎有再多不同,但不得不說,她們對黃導師的感官是一樣的。


    不同的是她思想比宮翎成熟,顧慮更多,所以哪怕此時非常想甩他一句你耳朵聾了沒聽到嗎?說了不抵就是不抵,還來一句反問,巴不得我改主意?


    不過這話不能說,說了指不定要挨一頓揍,罪名她都給想好了——對導師不敬。


    於是,衣衣僅僅說了句:“決定了,不改。”


    之後,兩人關於獎勵發放時間和分配商量了一下,這個要事先報備上去,那邊才好安排人。


    時間就安排在五天後,畢竟還有個三天之約,這之前要將身體調理到最佳狀態全力以赴。


    因為宮欣可不是個好糊弄的對手啊!


    等走出教室,她忽然看到了站在宮學府門口的徐媽媽。


    徐媽媽臉上破天荒地帶了急色,見到衣衣連禮也來不及行,一把拉住她就走,嘴上則快速地解釋:“翎小姐,葉長老剛才醒過來了,急著要見你。”


    葉長老?衣衣被嚇了一跳,一臉懵逼,正要奇怪葉長老是誰,怎麽醒過來就要見自己,然後突然想起葉長老應該就是那位青姨。


    居然這麽短的時間裏,又醒過來一回,莫非她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衣衣一邊想著,一邊快速跟上徐媽媽的腳步。


    兩人很快走到芙蓉苑,一路暢通無阻地來了葉青玉修養那間房子。


    徐媽媽上前推開木門,衣衣簡單點點頭,走了進去。


    這屋子並不大,但是很暗,大白天裏竟然點著油燈,猛一進來,還有些不適應。


    借著昏黃的燈光,她一眼注意到了放在屋子正中的水晶棺,嚴格來說,並不算貨真價實的水晶棺,反而有點像玉棺,呈淡淡的青白色。


    棺中坐著一個女子,因為是背對著,隻能看到她纖細的脊背和長長的黑發。


    衣衣皺了下眉頭,好瘦。


    女子此時應該是坐在棺中,棺材並不透明,但從她露出來的部分看,瘦得有點不正常,好像就剩下皮包骨了。


    她一時沒有說話,想起這人應該是葉青玉,養大宮翎的青姨。


    隻是這太瘦了,都沒了人樣,不過也能理解,畢竟昏睡了五六年嘛!


    正當衣衣思緒跑偏的時候,忽有一道聲音傳出,打破沉默,“既然小翎這丫頭來了,你們聊吧,我先出去。”


    聽罷,衣衣才意識到屋子還有另一個人,正是宮翎的奶奶——雲煙。


    想來在自己沒來之前,一直是她們兩個在說話,衣衣頓時有些不安,因為她忽然想到雲煙不會把自己不是宮翎的事實告訴葉青玉了吧?


    然而轉念一想,宮翎都和雲煙告別了,沒理由不會和葉青玉告別,雖然她這些年都在沉睡。


    這下,不安倒是沒了,卻更頭疼了,因為誰知道宮翎跟多少人告別過了?


    總有一種沒過幾天整個宮家都要知道的不祥預感。


    別人尚不說,宮甜肯定知道,宮甜知道了,沒準二爺一家亦知道了。


    雲煙說走就走,視衣衣這個大活人如無物,不說叮囑連個眼角餘光都沒瞥過來,門很快被關上,屋子裏頓時安靜下來。


    這種表現衣衣看在眼裏,反而鬆了一口氣,林月牙這個朋友已經夠讓自己不知所措了,疼愛原主有加的親奶奶,還是生疏一點的好。


    不然她真心不知道該怎麽辦。


    磨磨蹭蹭走到雲煙方才坐的位置,隻有這裏放著一把椅子,往常宮翎來看葉青玉時也是坐在這把椅子上。


    整個過程,始終有一道目光打在自己身上,原本有些緊張的衣衣反而鎮定了,麵癱著臉坐下,目光直視過去。


    第一眼,還是瘦。


    而且從正麵看過來,這種不正常的瘦顯得有些可怕,仿佛被抽幹血肉,皮下就是個骷髏架子。


    宮翎看時不覺得,衣衣這個陌生人來看,就覺得有些驚悚了,特別是眼前房間被封的死死的,一點陽光都透不進來,坐在棺中的女子仿佛是從地獄中逃回人間的厲鬼,見不了光,沒有丁點活氣。


    “確實不像。”認真打量衣衣半晌後,葉青玉緩緩道。


    她的聲音並不好聽,沙啞怪異,而且一個字一個字說的很慢,像是塵封很久沒工作過的機器一樣。


    衣衣沉默不語。


    事實上,這種情景下,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是誰?”葉青玉問出個和雲煙一樣的問題。


    衣衣迎著她的目光,心想既然人家已經知道了,不如來個自我介紹,正準備開口說心中突然一動,察覺到她的眼神裏好像有種別樣的意味,並不似雲煙單純隻是問自己的來曆。


    “我叫衣衣,但今後也會是宮翎。”反複思量後,她慢慢說出這話,聲音非常嚴肅,無比鄭重。


    說完後,她心頭一沉,仿佛有無聲而沉重的東西背負在自己肩上。


    衣衣自然清楚,那是責任。


    從今天起,她將肩負起宮翎該承擔的責任。


    但這又和她自己私下決定幫宮翎完成夢想不同,這是承諾,一諾千金,它更正式,約束力更大。


    “好孩子。”葉青玉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眼神變得溫和,她繼續道:“我時間不多了,有些東西必須交給你。”


    衣衣一驚,時間不多?莫非是大限將至?


    她的臉色變得凝重,宮翎的夢想裏有青姨!既然決定完成宮翎的囑托,自然不能坐視葉青玉就這麽離世。


    “葉……前輩。”衣衣沉聲開口,本來以她的年齡可以直接叫名字,但想想自己所說,最終還是取了個巧,“宮翎很擔心您,為了能救回您,付出了很多努力。”


    說著,她把這些年宮翎的經曆一一道來,希望可以激起葉青玉的求生欲。


    至於能否救人,“斬塵,你有什麽辦法嗎?”她在腦海中問。


    這種時候,唯一想到的可能有解決辦法的隻有斬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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