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蛋!敢不敢先看看她的臉,摸摸自己的良心再來說話?扣紅顏禍水的帽子扣到一個八歲小孩頭上,你虧不虧心?


    還有能不能長點腦子,真懷疑你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衣衣握緊了拳頭,恨不得把這些話甩他臉上,腦補也要有個度,過了就殘了。


    不過,這話中的描述怎麽聽起來有點耳熟呢?


    如此想著的衣衣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鐵生,發現他的臉全黑了,忽然明悟:嗯,對一個女人情深至此,連養父也不要了的人不正是他嗎?雖然這養父也不是個好的,但畢竟沾了個“父”字。


    說這話的可謂是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看著大義凜然,結果把自己老大給罵進去了。


    於是,因為這個意外,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向著詭異方向轉變,傭兵們木著臉無比正經,但眼睛卻全然不是麵上表現的那樣。


    “咳咳。”這個當口,沒人敢出聲緩和氣氛,似乎說什麽都是錯,都尷尬。倒是這個在眾人眼中怎麽想怎麽該避嫌的優姬若無其事地輕咳兩聲,打破沉默。


    她嘴角微彎,眼神在對峙的鐵生與大胡子之間徘徊,最後落到後者身上不動,聲音帶著勸說的意味:“大家不必急著下定論,這位兄弟既然能舍棄鐵狼團的地位跟隨鐵大哥,個中情誼想必也不是假的。大家不如聽聽這位兄弟的想法,雖然我們不能放過叛徒,但也不好誤會任何一個兄弟的忠心。【零↑九△小↓說△網】”


    “讓他說,我倒要看看他能說出什麽理由?”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反而激起一眾傭兵心中的怒火。


    本來大胡子存在感近乎為零,這裏就沒一個親近熟悉的,說背叛談不上。


    但優姬的話卻令他們想起一同叛出鐵狼團,一同冒著生命危險闖死亡穀,共過患難的兄弟情誼,以至於大胡子維護衣衣的舉動瞬間變得無比刺眼。


    所以,這話看著像給他機會辯解,實則硬邦邦的,帶著冷意,帶著偏見。


    “是啊,讓他說。”


    “大家夥都聽聽。”


    麵對這鋪天蓋地而來的惡意,大胡子依然很鎮定。事實上,衣衣就沒見過他失態。


    不管是優姬求情般的話語,還是傭兵們憤慨地讓他說理由,都不發一言,直等到所有聲音消失,才頂著幾十人犀利的目光,淡淡道:“你們不是,她和我是一路人。”


    “所以,我要護著她。”


    大胡子語氣輕描淡寫,好像高階武士在對低階宣布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但從兩人氣息來看,作為高階武士的那一方明明是鐵生。


    且不說鐵生如何想,聽到這理直氣壯的回話,一眾傭兵臉上都有些難看,什麽叫我們不是,你們才是一路人?


    他們齊齊怒視衣衣,所以說,還是這小孩太會蠱惑人心!


    此時被護在身後的衣衣也很莫名其妙,她怎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與綁架犯成一路人了?


    不過這人在鐵生等人麵前如此淡定,想必底氣十足,沒準能護住自己,那這“一路人”還真是好事!


    大胡子表情動作無比自然,要說強撐著嚇唬人也說不過去,至少以大部分人的眼力都可以看出,他這種姿態全然不似裝出來的,反而像是切切實實有著某種底氣,才令一個低階武士並不畏懼高階。


    鐵生比他們看的更真切,眼神不由得轉為凝重。


    讓他覺得糟糕的是:自己竟完全沒看出大胡子的底氣來自何方。


    靈符?武兵?又或者邊上有強者守護?


    為了謹慎,他用出三分力,試探地往鐵生方向揮出一掌。


    這一掌沒用武技,卻下意識附著上了靈力,掌風呼呼作響,看著十分嚇人。


    它到達的速度極快,幾乎是在眨眼間撲到大胡子臉上,掀起他茅草一般的頭發。


    不知是攻擊太快,沒反應過來,還是成竹在胸,覺得這一掌扇不到自己。


    大胡子,他沒躲!


    不僅沒躲,連眼神都沒出現波動。


    鐵生麵色更凝重了,顯然他覺得是後者,不禁繃緊脊背,宛如一隻即將開始狩獵的豹子,死死盯著他,蓄勢待發。


    然後,就見大胡子“嘭”地被扇飛出去。


    一個兩米多的大個子,起碼離地一米五,從衣衣頭頂上飄過,飛出十來米,才“砰”地砸到地上,把那一片的野草都壓平了。


    鐵生難得有些呆滯,心中不敢置信地想:難道自己近日實力突飛猛進?又或者其實調動了丹田中的所有靈力,用出生平絕招——蟒牛拳?


    他下意識往丹田中探去,發覺損耗還不如平日裏與人切磋,再一想方才出的是掌不是拳,頓時就有點明白。


    感情不是自己的原因,是這人在打腫臉充胖子?


    衣衣等人:“……”


    說好的成竹在胸有底氣呢?說好的必有不知名後牌呢?


    衣衣扶額:原以為你姿態如此鎮定,至少能撐個十幾招,沒想到一秒都沒頂住,敗得如此出乎意料,如此閃瞎人眼,如此輕而易舉……


    等等,輕而易舉!


    她心中一動,不禁想起了他們發現、收取雪色蓮花的過程。


    按理說,這樣深藏在死亡穀最中心的位置,是非常不容易被人找到的。不僅是因著死亡穀的凶名赫赫,還有它特殊的碗狀地形,但偏偏鐵生等人還就因為靈藥的事闖了,闖也就罷了,還湊巧碰上雪色蓮花成熟,目睹一場奇觀。


    再來是收取的過程,凶植密密麻麻,且目測個個不俗,就是重演當年四大勢力聚首的盛況都不一定能拿下這株靈藥,但偏偏隊伍中有一個喜歡煉製各種用途藥粉的醫師,她還就是那麽巧合地收集了所有材料練成了剛好克製它們的藥粉。


    結果就是,雪色蓮花得來輕而易舉,過程更是巧合到不可思議。


    有些時候,很多巧合看起來像天時地利人和齊全,無法複製,但不仔細思量也罷,若是來回推敲,反而像是一局被人精心羅織,一步一算計的滔天大棋!


    想到這裏,衣衣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如果野獸區暴動,自己被擄走,到如今死亡穀種種都是經人布置而成,那這下棋之人,手筆得有多大?


    易爹,自己,宮學府一幹人等,紅葉級傭兵團傭兵或者還有更多,竟都成了這人手下的棋子?


    她先是驚懼,這是何等深沉的心思才能利用這麽多人布下如此龐大的棋局……轉而又振奮起來,自己想找的一線生機會不會就隱沒在這棋局中?


    不過,光是察覺還不行,一得找出“棋眼”,二還要加以利用。


    隻是,這布局實在太大,或許自己連“第一手落子”都不知道,那麽就從這方最初的源頭開始分析:


    嗯,首先是易爹搶了靈藥……


    等等,她的心髒猛地一跳,腦海裏冒出個堪稱驚悚的想法。


    不會這所謂最初也是個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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