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了三通電話給明朗沒接後,她隻得發個短信說聲。到了晚上,兩娘倆躺一床上談知心話時,他的短信才回過來。


    簡單的知道了三個字。


    徐樂枝熄了手機,情緒一下沉下來,頭埋在自己媽手臂抓著沒說話。


    陳鳳萍輕吐了了口氣,輕輕拍著她的後背,過了會才說:“女人,一輩子都是要有男人做主心骨的。不要覺得什麽委屈了,你看你爸,去了,丟下我們娘倆,這才委屈”


    她緩緩抬起頭,眼睛已經有些濕潤:“可是如,如果這個男人,他如果不愛你呢?”


    “那有什麽,什麽愛不愛的,能當飯吃麽。有個家,踏踏實實的這才是真的。媽什麽也不求,就希望我的女兒,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可,可我現在覺得,也許明朗,當初和我結婚,是有別的原因的”她無法不去多想明朗突然說出那話


    陳鳳萍臉色一下變了,眼神甚至有些逃避閃爍:“能,能有什麽原因。傻孩子,日子是過一天少一天的。女人要照顧好家,做好自己作為媳婦該做的比什麽都強。等你到了媽這個年紀,就知道那些所謂的愛與不愛根本就不重要,好好過日子,生個孩子就好了”


    晚上躺在床上,徐樂枝久久睡不著。


    突然,旁側的母親突然呼吸緊蹙沉重起來,還伴隨著輕微的臉部抽搐。


    她知道這是陳鳳萍的老毛病哮喘發作了,立馬把她扶坐起來,“媽,媽,沒事的,慢點呼吸,放鬆、放鬆,我,我去給你拿藥”


    劈裏啪啦她跳下床,跑去陳鳳萍平時放藥的小箱子拿藥,手忙腳亂打開急忙翻著。


    “媽,藥,嗅,嗅一下”她找到後急忙放到她鼻頭下,“放鬆,沒事,沒事的媽”


    陳鳳萍嗅了會後,呼吸才慢慢放緩順暢過來,眼睛沉沉閉著呼吸帶著些喘氣。


    過了會確定沒事後,徐樂枝懸起來的心才放下來,輕輕把她平坦放下,去把門也打開了通風,把藥放回去。


    放藥看到被自己剛剛翻出的一張紙,在準備折好放回去時,無意看到紙上的內容。手一下就停住了,表情也徹底滯住。


    是一份協議,一份關於雙方交換條件的合同。


    甲方陳鳳萍,同意把女兒徐樂枝嫁給乙方明朗。乙方明朗,願意幫助支付徐誌華手術期間全部費用。


    短短的兩行字,沒有交代兩件事的關聯,卻足以讓徐樂枝手顫抖得紙都掉在了地上。


    合同日期,是在明朗替父親做手術之前,那時自己還沒見過他。


    她是知道明朗替自己爸爸墊付了手術費用,卻不知道,是在有這個合同的前提下墊付的。


    尤其是上麵的,同意把女兒徐樂枝嫁給乙方明朗,這讓她覺得,荒誕而不可置信。


    為什麽老實的母親會認識明朗還跟他簽了這樣的合約?為什麽明朗要簽這樣的合約?他為什麽要跟個素不相識的自己結婚,不惜用墊付費用作為交換條件?


    這些她都想不明白,但她明白,明朗肯定不是因為所謂的一見鍾情。


    其實不管怎麽算,這個合約都是自己家占了便宜。如果沒有他墊付的手術費,說不定爸爸在那時候就已經沒了。但在自己不知情簽了這樣的合約,這點她怎麽也不敢相信,更不要說接受。


    自己和明朗,竟然是合約婚姻。


    她把紙放回原處,蓋上箱子看著床上的陳鳳萍,兩邊眼淚一點點往下流,在哽咽聲就快出來出來時立馬拿雙手捂著嘴,快步跑到門口,倚著門捂著嘴壓著聲音痛哭。


    第二天,她也沒跟陳鳳萍提合約的事。


    隻是,昨晚哮喘的事還讓她心有餘悸,如果不是自己在,會發生什麽事她根本不敢想象。


    臨走前,她猶豫再三,還是說出口:“媽,要,要不,你過來,和我們一起住吧”


    陳鳳萍愣了下,然後欣慰地笑著:“哪有帶著丈母娘一起住的,別瞎想,媽一個人挺好的”


    “可你那哮喘”


    “不會有事的,平時也很少發作,你快回去,別老念叨著娘家,婆家會不滿意的,回去和明朗好好過日子,孩子的事,你也不要太有壓力,總會有的”


    “嗯”她抱著她媽媽,語氣帶著堅定:“我會的,媽我會和明朗好好過日子的”


    想了一夜,合約的事已經是事實,不管明朗是出於什麽原因,自己現在已經是他妻子了,就會一輩子認定他。說不定他那話隻是試探自己,既然他當初跟自己結婚,自己就不會選擇和他離,而且應該表現得更好。


    “好,那就好”陳鳳萍輕輕撥開她:“好了快回去吧,別老往娘家跑。回去記得把這中藥吃了,好好調過來,女人這月經也很影響孩子的”


    “嗯”她擦了擦眼眶,“那我走了,媽”


    “去吧”


    看著女兒坐上班車,陳鳳萍眼眶也濕潤了,人心都是肉長的,她怎麽會不知道自個女兒受了委屈。女婿除了結婚第一年一起回來過,就沒再回過了,也沒見有個電話,這些她都看在眼裏。


    但這有什麽辦法,她小心翼翼打開箱子翻出合約,回想起四年前和明朗談話的場景。


    “陳女士,我看到了您家的情況,也知道你們現在急需手術費,我可以幫你們交了手術費,還能給你丈夫親自做手術”


    “真,真的嗎”她知道他雖然年紀不大,但是是院長的兒子,能力也是數一數二的,對他主動找上門還說出這樣的話驚訝不可置信,“你能幫,幫我們?”


    “對”男人表情不帶任何感情:“條件是,我需要一個能馬上跟我登記結婚的對象,你女兒昨天我見到了”


    “樂,樂枝?她才剛大學畢業,還,還小”


    “您有一天的時間考慮,明天給我回複,當然,如果相處發現,她不適合和我結婚,這個合約我也隨時可以作廢。”


    “明朗,那,那個我回來了”徐樂枝盡量讓自己帶著笑意,讓之前所有的事都像沒發生過一樣:“你今晚回來吃飯麽,想吃什麽?”


    “嫂子呀?”那邊傳來岑涼笑的聲音,不一會聲音近了應該是被她拿過來了:“嫂子麽,我和我哥還有明朗今晚定了一起吃呢,你也一起過來唄”


    “啊,不,不用不用”她連忙紅著臉拒絕,“你,你們吃”


    “別呀,一起見個麵唄,等會我讓明朗去接你,就這樣”


    “真,真不”她話沒說完電話已經掛了。


    這可怎麽辦,自己要和明朗一起去見他朋友,以前都沒有過,過了會明朗的短信就發過來了


    -把位置發過來


    無奈,她隻得硬著頭皮把要下車的位置發過去。


    在等明朗過來接自己時,她緊張得手心一直往外冒汗。還從來沒有和他一起去外麵見過朋友,到時候自己該說什麽,該做什麽這些她都不知道,還有自己穿成這樣真的不會給明朗丟臉麽?


    她一畢業就結婚在家當家庭主婦,一下四年就過去了,還沒有真正踏入過社會,好像就已經跟這個社會脫節了。


    看著來往的年輕女孩身上穿的花花綠綠不規則的衣服,她好像以前見都沒見過,而自己身上穿這些,早就是很久之前的款式了,早就已經沒有人穿了。


    一下她更加擔心惶恐起來,如果過去給明朗丟人了怎麽辦,還是說不要去吧。猶豫再三,她還是決定打電話過去說自己不去了,剛通了還沒開口說話,明朗就語氣帶著一些不耐煩:“已經到了”


    嘟一聲已經掛了,不一會車就慢慢駛到了前麵,副駕駛座的車窗慢慢搖下來。


    “嗨,嫂子”岑涼笑穿了身火紅色的低胸小禮服,倚在車窗前朝她笑著揮手:“上來吧”


    “我”她糾結往前走了步:“我,還是不去了,你們,去吧”


    “別呀,都說好了”岑涼笑急了,“快,快上來一起”


    她還想再推脫,一個幽幽的聲響起,“你都坐了人位置,還讓人怎麽去”


    徐樂枝順著聲音看過去,才看到後座上有個人,環保著胸倚在後座上,看不大真切相貌,但這人應該是靠在後座上睡覺。


    “你瞧,不好意思呀嫂子!”岑涼笑一拍腦袋反應過來,拉車門下車換到後麵:“你瞧我都忘了,不好意思阿以前都習慣了”


    “真,真不用了,我還是不去了吧”


    “能快點麽”明朗聲音不高不低說了句,臉色明顯有些不開心


    徐樂枝唰地一下紅了臉,其實坐哪她真的無所謂,但這麽一讓好像是因為自己在乎位置的事才別扭似的,一下更加窘迫了,隻好強硬著頭皮上了車。


    車上大都是岑涼笑和明朗在說話,後麵那男生眯著眼睡覺,而她則是拘謹坐在旁側。


    “誒,嫂子,你拿的是什麽東西呀?”大概是見她沒插話,岑涼笑主動開口問她


    她立刻笑著說:“也沒什麽,就,我媽幫我拿的一些草藥”


    “中藥麽?幹嘛用的”


    “就,就調理身子的”她覺得男生在不好意思說這些,就含糊說了。但岑涼笑,鍥而不舍追問:“調什麽呀?不會是,求子的吧!”


    本來是帶著玩笑的語氣,但車內兩人臉色徹底不一樣了,明朗臉色是瞬間黑下來,徐樂枝則是更加窘迫,偷偷看了眼明朗不知道怎麽說。


    “哈哈哈,明朗醫生你不會吧,是不是你媽也急,催著你”


    後麵一直睡覺的男生翻了個身開口說:“岑涼笑,嘰嘰喳喳跟麻雀似地吵死了”


    “哈嘿!”她扭身對著旁邊的人說:“本姑娘怎麽就吵著你了,要不是你昨晚去玩通宵能這死樣,岑良木我告訴,小心我跟媽揭發你”


    “去呀去呀,趕快去,讓他們趕快把我掃地出門”岑良木揮著手


    一路上,都是他們倆兄妹在後車座鬥嘴,前麵兩人不發一言直到吃飯的地方。


    直到圍在一桌坐下,岑良木坐在自己對麵徐樂枝才看清他的長相。


    簡直男版的岑涼笑,高鼻薄唇,五官很深邃,她見的人不多,也知道長這樣的是極好看的。隻是看他性子倒沒有岑涼笑的親和,反而帶著什麽也不放在眼裏的冷傲。


    “嫂子,你喜歡吃什麽?”岑涼笑翻著菜單問


    “我,我都可以,你們點吧”徐樂枝連忙紅著臉說,要她點,她也不知道菜單上的菜名是什麽意思


    岑涼笑得不到答案,幹脆直接拍了下旁邊明朗:“說,你老婆有什麽不吃的?”


    明朗掃了菜單,“沒有,點你和良木愛吃的吧,是給你們接風。”朝服務員示意過來,報了幾個菜,又對岑良木說:“你要不再點幾個”


    “不用了”他靠在椅背上語氣懶懶揮了揮手,“都這丫頭愛吃的就行,反正也做不出什麽花樣”


    岑良木挑嘴的毛病是從小出了名的,以前他在家,對保姆唯一的要求就是做的菜他能吃,當然就算是能吃,滿足的也沒幾個。


    “誒,哥,我跟你說,嫂子手藝特別好,我那天嚐著了”


    岑良木今晚第一次正眼看向徐樂枝,“是麽?”


    “沒,沒有”徐樂枝不好意思地臉紅了些,微微低下頭緊張搓著雙手:“是岑小姐,誇獎了”


    “叫什麽?”


    徐樂枝一愣,不知道他為什麽那麽突然問自己名字,本能看了眼明朗,但見明朗沒什麽表情,低聲回答說:“徐,徐樂枝”


    然後岑良木就沒再說什麽了


    一整頓飯下來,果然和她預想的情況差不多,他們說的很多自己都聽不懂,更不要說插話了。


    有時岑涼笑會主動問她,但往往自己隻能說個一兩句,然後就沒話說了,更多時候就是在埋頭吃飯。


    以前覺得明朗不是個話多的人,今天看倒不是,有時候說到興奮處甚至會笑出聲來,和之前沉穩冷靜的性子完全不一樣。


    反倒詫異發現岑良木話也不多,就懶洋洋靠在椅子上抽煙,也沒動什麽筷子。


    吃完明朗去結賬時,她趁著空檔去洗手間上了個廁所,出來洗手正好岑良木也從出來洗手,就在自己旁邊。


    她禮貌朝他笑了笑,剛轉身走,岑良木突然開口喊,“誒”


    她疑惑轉過頭


    岑良木撓了撓耳朵:“徐,徐樂枝是吧。你,不記得我了?”


    徐樂枝愣了下:“我門,之前見過嗎?”


    岑良木表情揪在一起,也帶著點不可思議,拿食指戳了戳自己頭:“那你腦子一定是壞過”


    說完他就越過她徑直走了,留徐樂枝在那一臉沒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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