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輕飄飄,恍恍不知在何處。


    漆黑一片的世界倏爾豁然開朗,朱紅柱子頂天而立,撐起一片青雲,灼眼霞光透過青雲,在一冰瑩透亮的地麵上投下繽紛的彩光。


    菁菁依稀記得自己曾到過此處。


    之前有那麽一夢。


    還是那位嫻雅青年與那綠衫女子在殿中。


    朦朧的畫麵中,菁菁看清綠衫女子的容貌。


    那是瀞宓。


    “這就托付給你。”


    青年拿起一手帕,裹著一顆類似石頭的東西,菁菁看得不太清楚。隻見他交給了瀞宓。


    瀞宓的神態看起來不太願意接受,有點推搪。


    “這不是鬧脾氣的時候。”溫柔中帶點責備語氣。


    瀞宓的眼睛登時泛出點淚光。


    “我不要。”


    “宓兒。”青年的眼神充滿憐惜。


    她哽咽說道:“你……永遠最寵的……就是東華。連走了都要擔心他,那我呢?你都不管我,是不是?”


    東華?


    菁菁的額間又開始感到劇烈的熾痛。


    青年並未回答她,隻是把她抱入懷,輕吻著她的發絲。


    那熾痛灼燒著菁菁的額頭,繼而全身。她眼前的畫麵逐漸模糊,再次睜眼,又是漆黑一片的世界。


    她發現自己麵前有點光亮在反射。再走近一點,似乎有一垂直的湖麵,映出了自己的倒影。


    她好奇伸手點了點,一輪輪波紋在這湖麵上漫延開去。


    “你以為把記憶藏起來就可以阻止嗎?”


    菁菁心驚退後,這才發現湖麵裏的倒影並未有動。


    影中的她雙眸泛出淡淡青光,樣子也變得更為豔麗,白得如皓雪的臉,絳紅如鮮血的雙唇。


    但,給人感覺非明媚動人,反而陰森滲人。


    “你是誰?”


    倒影的嘴沒動,隻有跟菁菁一模一樣的聲音在整個空間回蕩:


    “依華。”


    菁菁不懂這裏到底是何處,眼前的自己又為何這般陌生,連名字都不曾聽聞。


    “隻要跟東華的紅線還在,你都無法逃避。”


    “逃避什麽?”


    她的倒影微微一笑:


    “你的命運。”


    一股侵入心坎的寒意喚醒了菁菁,她摸著感到疼痛的頭。


    記憶全部恢複……


    她想起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在浮生繪的任務。立馬心裏大罵自己是豬,自己一直矜持什麽,跟東華成了親就可以離開浮生繪了,不會像現在被人擒住,任務完成不了。


    她摸了摸藏在衣領裏的憶魂項鏈,還在,感到一點安心。


    放下東華後,再與叛兵惡鬥,她都記得,但後來如何被擒就有點記不清了。


    如今,起身一看,身在囚牢。


    獄卒一見她醒來就跟旁邊的獄卒說道:“她終於醒了。我去通報首領大人,你進去帶她出來吧。”


    “為什麽你不去,要我去?”


    “我讓你去邀功啦。”


    “你真當老子傻?誰知道這妖女會什麽妖法?不是說抓她回來的四個人裏,自爆了三個嗎?”


    那個首先說話的獄卒臉色馬上變了,心想他的小夥伴不好忽悠。


    他們開始你推我讓地不肯進去帶菁菁出來。


    最後,還是獄長擺平了。


    他們兩人一齊帶著菁菁到了大堂。


    堂上坐著隻有一隻眼的熾螭。


    菁菁被迫跪下,開始打量這個叛軍首領。


    外表年紀似乎比東華稍年長,一頭紅發不羈披散。有點梟雄的味道,但氣勢更有壓迫感。


    熾螭也在打量著這個小小的細作。


    一臉傷痕,個子矮,沒有什麽出眾之處。


    這一個普通的神族人竟然輕而易舉把三個精銳的叛兵形神俱滅,她到底何方聖神?


    據帶她回來的生還叛兵所說,自爆的時候,她樣子詭異,言行高傲,過後卻突然昏過去了。


    那自爆的描述很像一法術。


    關於血祭之術,他也僅聽過魔族的長輩說過,隻有一體的存在才可發動的法術,這是該存在的天生本能。


    當今,隻有東華帝君是這般的存在。


    “你跟東華帝君是什麽關係?”


    熾螭的聲音沙啞,嚴肅地盯著她。


    菁菁覺得這個問題有點難答。


    若是答“未婚妻”,有可能就會作為人質。若是答“沒關係”,他有可能覺得自己沒價值,就地正法。


    既然現世的記憶回歸,她就積極地回想各種電視劇小說情節,尋求解決方法。


    熾螭見她沉默不答,知她與東華帝君定有關係。


    是他的族人?但未曾聽過他有任何親屬。


    這時,一小兵通傳,說提供細作情報的女子求見。


    菁菁頓時豎起了耳朵,就是這名女子把她跟東華的行蹤暴露給叛兵的。


    那女子進堂,站在她的身後。


    “小女子可以告訴大人,她到底跟東華帝君什麽關係?”


    這聲音有點熟悉。


    熾螭目光饒有興致地盯著那名女子,示意她說下去。


    “她乃是他的禁臠。”


    痙攣?


    對於菁菁這個古文沒學好的人,這個“臠”字無從理解。但是,她實在不好意思請教現場的各位,隻好找近音詞來湊數。


    熾螭眼睛登時放大,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這個詞好像很厲害,他眼睛“痙攣”了。菁菁心道。


    接著,熾螭大笑幾聲,道:“小姑娘,你可別說笑。誰不知東華帝君從不沾紅塵之事,而且,”眼神睥睨,“這可是個醜八怪。”


    菁菁瞪著他,恨不得目光能殺人。


    “痙攣”許是情人之意,我是他的情人怎麽啦?不行嗎?


    “她之所以變成醜八怪是因為小女子。”


    那名女子邊說邊走上去。


    菁菁一看,就想起那一下下的仙杖打在自己身上的滋味,還有自己臉龐上火燒的痛,不由得攥緊拳頭。


    “明心。”


    明心側頭,不屑的眼光欣賞著她的“傑作”。


    “沒想到,你命很大,怎麽都沒死成。但,這次,”她露出得逞的笑容,“你肯定活不了。”


    明心本來應該把菁菁活捉起來,交給那名從天牢放她出來的女子。可是,當她再次見到菁菁,且見到帝君仍對她不離不棄,心中某處扭曲。


    自恃有那女子給的隱身符,自榮城她一路跟蹤他們,等待下手的機會。終於等到她身旁的帝君不見,多了一童,她便故意把她的身份暴露給那四個叛兵,還叮囑他們一定要折磨糟蹋這個小賤人。


    四個叛兵包圍菁菁的時候,她還興致勃勃,要看她被蹂躪的慘狀。


    不料,正當一叛兵走上前要剝菁菁的衣服時,忽然菁菁的雙眸變色,那名叛兵自行爆裂,血汙滿天。


    明心心中大駭。


    但是,此時,想殺死菁菁的欲望衝昏她的頭腦,根本不再顧慮當時的駭景。


    這次一定要你非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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