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等東華離開,菁菁就開始打包行李,準備出發執行任務。


    其任務就是要暗地裏向要城送盟約。


    要城真如其名,乃一要地。


    苦城地處偏僻,隻有一條入穀狹徑與外界相連,這要城便在這道徑之旁,依穀建城。在這條路上的通行往來自然是它說了算。


    要城之重要,叛軍首領豈有不知,所以對要城的巴結不少。


    要城的城主穗元神君也不傻。他知道,若他偏向苦城,自然會得罪廊橋的其餘幾個城市。所以索性變成一棵牆頭草,兩邊擺,一時苦城,一時其他城。生活過得有滋有味。


    不過,如今,以榮城為首的城市群決定與苦城開戰,他也不得不靠邊站。


    拿兩者來對比,當然人多力量大,小草若要長成大樹,隻怕僅僅一個苦城不能成其事。


    穗元神君自是想投入榮城的懷抱,屢次三番通過各種隱秘途徑聯係到榮城,暗示自己投靠的決心。


    菁菁這次的行動就是把盟約送到穗元神君手上,然後再回來。


    它的難度就在於避開一眾苦城的耳目。因為苦要兩城都未撕破臉,一旦被苦城發現要城有異心,不僅於滅叛大軍不利,更會禍及要城。


    此時,風頭火勢,苦城對此更為敏感,緊盯要城。


    最近,瀟二娘頻頻派出館下細作和密探打擊苦城的黑市貿易,也是為了達到轉移視線的效果,好讓苦城對要城放下警惕。


    即使任務不算容易,但通過此前的訓練,菁菁對自己還是充滿信心的。


    一個上馬就跟對她有點不舍的小雪道別,留下一封信給東華,趁著夜色的掩護出發。


    其實,她可以大大方方地假裝成一普通女商人白天向要城出發。但她顧忌東華會阻止,幹脆打算趁夜趕路,到了中途再換上女商人的裝束入城。


    身騎白馬的她直接出了榮城,在斑駁的月影下獨自穿越茂密的林子,耳邊隻有颯颯的風聲與夜間斑鳩的咕咕聲。


    盡管這般孤身一人,她都不敢懼怕。膽子有點大。


    她繼續加鞭,希望越過樹林,到達原野,可以停下來紮個小帳,歇息一下。


    忽然,一路飛過的密密黑林劇烈搖晃,傳來窸窣響聲。


    菁菁心裏有點準備,說不定是林中妖獸。


    她眼觀微暗的四周,第七覺完全打開,精神集中。


    一冷氣倏爾向她背後襲來,她現出紫青劍,準備反手後插。不料,馬兒受驚,前腿躍起。菁菁立馬拉扯韁繩,穩住自身,隨後欺近的襲擊讓她不敢大意,握住紫青的手向後劃出欲作抵擋。


    突然,手肘被人一抵,生出麻感,無法用力,後麵的來人趁機抓住她握著紫青的手,再奪過韁繩,另一遒勁的手攬住她的小腹,身子緊貼著她,一同騎在馬上。


    感覺到那熟悉的冷冷氣息,菁菁繃緊的神經才舒緩下來,把手上的紫青收回。


    那把悅耳的低音在她耳邊念道:“留書出走,膽子真大。”


    東華帝君依然駕著馬,但前行的速度比菁菁方才趕路的要慢多。


    “你是來阻止我做任務的嗎?”


    菁菁的身子被他雙手攏在中間,好似被他整個胸膛包裹著,她不敢亂動。


    “不,我來同行。”


    她下意識轉身,頭一轉側,就不小心隔著臉上的手帕吻到那張伏在她肩頭的冰臉。


    心裏嚇得頭立即轉正,那個唇在他臉上隻不過停留了一秒。


    “對不起,我無心的。”之前她還真未試過占他便宜,這時心情錯亂中竟道了個歉。


    他嘴角邪邪一笑,貼著她的耳朵,細聲道:“但有意。”


    火辣辣的熱度從耳朵開始蔓延,燒到菁菁的兩頰都快著火。


    “你……不能跟著我,有你這個大神在,我還怎麽做任務?”


    她不停地挪動被伏著的肩頭,但他的頭好像已經用漿糊黏在那裏,甩不開。


    “我不會出手。”


    隻是看著你。


    菁菁很自覺補充句子缺失成分。


    “可是……”


    沒給機會她繼續拒絕他的同行,馬兒停步,東華下了馬,引她下馬。


    原來在剛才火燒火燎之中,他們已經穿過了樹林,到達一平原。


    依著一棵樹,他們紮了個營,生了一個小篝火,火影下兩人的影子並攏地坐著。


    菁菁是有點困的,但她實在沒有膽量直接進入小帳。


    如果進去,想必東華也會跟進去,還是外麵比較安全……


    她瞧著那堆悶燒著的篝火,眼皮變得沉重,合上與不合之間徘徊不定。


    “困了就睡。”他細語說道,手輕撫她的頭,再按到自己肩頭,唇瓣貼著她的額頭。


    這樣也很不安全……


    菁菁一鼓作氣,起身走進小帳,東華當然如影隨行。


    她轉身一瞪,怒聲警告:“你在外麵守夜,快出去。”


    他眉頭一挑,好像意會到什麽,更加沒有理由退出去,原封不動站在小帳裏。


    菁菁一邊心裏罵自己是豬,一邊推他出去。可,後者抓住她的手,順勢把她撲倒。


    小帳的進出口布簾自動合上,賬內傾刻間烏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


    菁菁隻感覺到他整個身子覆在她身上,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大響,成了背景音樂。


    他輕輕地把她遮臉的手帕摘下,雙唇覆上,但菁菁頭一偏避開親吻,一個翻身縮成一團,不讓他有機會下手。


    她聽見他沒有繼續勉強,翻身在她背後靠著,手攬住她的腰,似乎就睡著了。


    反倒是她睡不著,腦裏蹦出無數的念頭在思考。


    他怎麽那麽安分?還以為會發生什麽?


    頓了頓。


    我在期待什麽!


    她感受著他覆在她腹部的大手,靠著她背的胸膛,溫熱陣陣襲來,熱度再次襲上她心頭。


    自己好像……喜歡上他了。


    最後,總結出來。


    漆黑之中,她的臉自帶燈籠,紅得不行,燙得不行,羞得不行。


    忽外麵傳來渺渺的妖獸叫聲。


    菁菁警覺起來,身子不由得一緊。背後的東華更用力地攬住她,似乎叫她安穩下來。


    “有我在。”


    你安心睡吧。


    菁菁的神經即刻鬆下來。


    說不定他如此安分,是怕半夜有妖獸來襲。


    睡不著的原因搗鼓了出來,她開始向睡意投降。手不自覺地握住在她腰上的手,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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