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華帝君的劍招與現世少年宮的劍術融合一起,得到六藝館一眾人的青睞。


    瀟二娘憑生意人的敏銳觸覺,認為這劍舞是一門富有創新精神的藝術,可以作為一個推銷賣點。一個全新的劍舞表演在她腦海勾勒出藍圖。


    但這是個看臉吃飯的行業。


    她瞧上菁菁的臉蛋,不由得歎息:“就差這臉。”


    身旁的丫鬟石榴忽然在她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她頓時愉悅歡笑,紅唇白齒。


    “我可以收留你,但你的劍得先由我保管。”


    “怎麽可以……”


    “萬一你們跑了,我向哪兒討債去?放心,這劍我不會賣的,還清救你們的賬,要走時,便還你。”


    菁菁還是心存疑慮。


    “我又憑什麽相信你?”


    瀟二娘心裏道:算你精明。


    她擺擺手,石榴拿出筆墨,放在桌上寫了會兒。


    “我們白紙黑字寫明,你看成吧?我可是說一不二的人,最討厭賴賬。”


    菁菁仔細看了看這份“賣身契”,彼此的義務責任都寫得很清楚。不過,她決定加多一條:


    “賣藝不賣身。”


    雖然她知道六藝館就是如此,但還是寫明白比較安心。


    瀟二娘心裏暗笑:這小仙娥好不謹慎。


    “記住,你們姐妹倆不可泄露自己神族的身份。我們六藝館一向隻有魔族藝娘。若被人知道你們是神族,恐會生出麻煩。”


    菁菁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畢竟,她們說不定被人通緝,能夠把身份掩藏得更深,實在求之不得。自然沒有異議。


    反正尋常外表來看,神仙與魔人沒有分別。


    然後,石榴不知從何處取來一疑似透明又不透多少的紗巾。


    “以後,你就蒙著這麵紗。我要把你當作來自異域的神秘藝娘。”


    菁菁對瀟二娘的商業頭腦真的佩服得五體投地。竟然要把一名落魄逃難的醜女,包裝成一名充滿異域風情的藝術表演家。


    菁菁蒙上麵紗,在耳朵兩邊固定,自一雙明亮的眼睛下方開始全被遮蓋。誰也不能瞧見麵紗下的傷疤。


    從今日起,名為小靜的藝娘誕生了。


    在她誕生的同時,芹離在廊橋的軍營裏操練著士兵,以備隨後對抗叛軍。


    他從未如此般熱血澎湃。


    天界終於要聯手魔界一同鏟除多年侵擾廊橋的魔族叛軍。


    這些叛兵打著反對兩族交好的旗號,不斷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企圖蓄財造反,打破和平共處的狀態。


    幾日前的官船事件也是他們幹的好事。但若沒有這樁事,天界可能一直都不會關注到叛軍問題。


    芹離知道,天地的第一號尊神東華帝君在其中起到關鍵作用。


    當日,他報告完畢,準備引帝君到現場時,帝君立馬吩咐其總務司大司命去通知天帝關於叛兵一事,他要大司命轉達的話中,芹離印象最深的是:


    “你近來過得太安逸,要我給你點危機,是嗎?”


    看著帝君冷酷的表情,他知道那並非戲言。


    當今天界就是天帝與玉帝分庭抗禮,分管政務與軍務。這,可是帝君構想出來的分權。在他幕後的監督下,權力很好地維持著平衡。


    從整個事件來看,芹離知道帝君也有私心——他在尋玉簪子的主人。


    還記得到了出事現場,帝君觀察四周,自言自語:“血祭之術。”


    芹離不懂其意,不禁問了問。


    “中術者會自我爆裂身亡,形神俱滅。”帝君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芹離心想:那是何人施術?


    終沒追問。


    隻見帝君微微蹲下,俯身看著他發現玉簪的那片染血的土地。其冷若冰霜的氣場忽爾緩和。


    帝君又再自言自語:“不是她的血。”


    芹離明顯感到帝君本來緊張的情緒倏爾平靜下來,見他轉身吩咐道:“傳令下去,廊橋的天界將領到軍營集合,派人往魔族軍營捎信,說天界要與他們聯兵殲滅魔族叛軍。”


    一聲令下,他便徑直離開,但跟隨在後的芹離聽見他對身旁的大司命另外下命令:


    “她還活著。先去抓一兩個叛兵詢問,看是否有更多情報。這裏為廊橋之邊,她人若不在叛兵手上,便在廊橋某處。去張貼懸賞,定要找到她。”


    芹離看得出來,這道命令沒有方才的威嚴,隻有真切的緊張與焦慮。


    這支玉簪的主人到底為何人?


    自簽訂“賣身契”已過半月,在石榴姐的培訓下,菁菁跟小雪學習舞台表演所需的常識,包括上下台禮儀、走位等等。


    起初,菁菁有點害怕這一屋子的魔族女人。


    有個“魔”字,她有個預想,就是壞人的角色。


    其實不然。


    她們雖放蕩不羈,但每個都是性情中人,不受世俗規條行事。比之天上神仙,活得更落落大方。討厭就討厭,喜歡就喜歡。


    菁菁不禁對她們心生好感。魔族姐姐們也覺得菁菁比那些矯揉造作的神仙要爽快隨和,小雪也乖巧懂事,加之她們來到藝館時十分落魄,不免生出憐憫之情。


    是以,也沒有為難她們,反倒對她們頗為照顧。相處融洽,宛如一家人。


    今日,兩位年紀稍長的姐姐帶菁菁出去置辦後天正式上台的行頭。


    “你真需要買些首飾。”她們剛從裁縫店取完訂製的表演服,墨菲姐姐說道。


    “對,上台時需要一些閃亮的東西來抓住觀眾的眼球。”


    香晴姐姐打量一下菁菁,麵容沒法有什麽突破,身材雖矮小一點,但很有肉感,就差亮點。


    “姐姐,你們就不用費心了。表演的舞衣已經夠美了,不需要首飾了。”


    菁菁方才看了訂製的紫紗銀繡裙,長袖處還開著方便舞劍的口子,覺得心滿意足。


    她隻說了自己喜歡什麽顏色,姐姐們就已經幫她張羅好。真心體貼。雖說全部公費,現在還要她們為自己選首飾,也太過意不去。


    可,她們的盛情難卻。


    菁菁瞧了瞧自己所戴的麵紗,道:“不如就換條有特色的麵紗吧。我不太適合戴閃亮的東西。”


    兩位姐姐拗不過她,就隻好帶著她到專賣絲絹紗巾的小店。剛好也有另一名綠衫女子在挑選著。


    在七彩斑斕的絲綢緞錦中,菁菁注意到一條灰紫色雲紋白花織繡紗巾。伸手就拿起,卻另有一隻手同樣拿著紗巾的一角。


    綠衫女子也相中了這條紗巾。


    她們即刻同時放下,頗有默契。


    身穿綠衫的瀞宓不免打量了一下這位跟自己眼光一致的蒙麵姑娘。


    她的雙眼似在哪裏見過。瀞宓兀自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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