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瑞幫忙驅散了看熱鬧的學生們,進去會客室,隻見東華靜坐著,目無一物地遠望著。


    “現在全學院都當你是個狠角色。”


    “我無所謂。”他還是一臉無感,望著遠方。


    “你們到底發生什麽事?”


    “我本來可以殺了那個姓範的,被她阻止了。”他終於從遠方望回來,神色很平淡,但隱約透著冤屈的感覺。


    晨瑞瞪圓了眼,說:“不是跟你說過,別管姓範的,你怎麽這麽衝動?”


    “你去速查這個姓範的,”他的眼眸變得深沉,“他並不簡單。”


    這個不簡單的範軒對菁菁表白了。也……


    被拒了。


    菁菁知道自己還未擺脫東華這個渣男,以防害人害已,就毅然拒絕了。


    入夜,她又開始滾床單,還抱著哈旺滾。


    最近,哈旺都變成她的“陪睡枕頭”。


    她邊滾邊想,按範軒所說,東華是聽到範軒要跟自己在一起而怒,起了殺心。若他真吃醋到這份上,她也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顯然,他被自己打耳光後,還未死心,定要享齊人之福。也許,他一古代人思維,覺得沒什麽問題。但,她是個現代人,難以接受一夫多妻的製度。


    現在都跟來學院了,我該怎麽招架?


    抱著哈旺,漸漸入睡。完全沒有思考過回絕範軒的事。


    睡夢中,隱約聽到微聲:“噓,你到外頭睡,不許入內。”


    然後,自己抱著的哈旺沒有那麽毛茸茸了。


    她微微睜眼,輕歎一聲:“你,怎麽又來我夢裏?”


    隻見自己環抱著的東華,側身睡在麵前,臉龐清冷,眼神卻有點委屈。


    我的錯覺嗎?可能今日我對他的語氣太嚴厲,內心覺得愧疚,才使得夢裏的他這般模樣。


    “我就罵了你一下,你就這樣委屈啦,老頭子。”


    一聽到最後三個字,東華眼梢有了點喜意。


    她隻有在夢裏才對我親昵。跟今日罵我的她迥然不同。果然,女人都是口是心非,表裏不一。


    “委屈,因為他該殺。”


    菁菁的睡眼倏爾瞪大,這真的是最標準的東華式回答。


    “為什麽該殺?”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菁菁笑了笑:“我這個夢的主人都不知道,你當然不知道。裝什麽?”


    過了良久,他都沉默著,隻有眼眸的柔光投入菁菁的眼裏。


    “你還生氣嗎?”


    菁菁不禁嘟了嘟嘴:“其實,氣是消了……我後來再想了想,你也不會真的隨便殺人,定是有什麽原因。不過,原因有點幼稚,也不足以成為殺人的理由。”


    “幼稚?”


    “範軒說你一聽到,他要跟我在一齊,你就殺心起。爭風吃醋,還不幼稚?”


    東華雙手很自然地摟抱她,輕哼道:“本君才不這般幼稚。”


    菁菁在他懷裏鶯鶯而笑。


    在夢裏,她能夠拋棄一切道德倫理,不用顧及任何後果,單純享受與他相聚的時刻。


    蹭著他那溫熱的胸膛,嗅著他身上的檀木清香,她感到困意,準備閉眼。


    “現在可以繼續上次未完之事嗎?”說著,東華的手開始不安分在她背上摩娑摩娑。


    沉重的眼皮猛地翻開,她怔了怔,顫了顫。


    未完之事!


    “不行!我……我發燒還沒好。”


    說完,她掙開他,翻身背對著他,還裝了幾聲咳嗽。


    這是我的夢,我怎麽還要撒謊裝病?


    但憶起當天發燒的夢,她總結出來,她這個主人“以暴易暴”來對付夢裏的東華根本行不通。你越要忘掉他,跟他鬥,夢就會越偏向情色的方向發展。


    硬的不行,用軟的。


    故此,直接裝病。


    果然,這時夢裏的東華就安分起來,沒有動手動腳,但竟然還有點小傲嬌:“至少抱著我睡。”


    菁菁心想,不可心軟。


    “不要。”


    靜了幾秒,他就開始翻身過來,要脫她腰帶。


    “我抱我抱,別脫啦!”


    菁菁真的氣急敗壞。哪有一個做夢的,在聽自己夢到的人的話。


    沒辦法,夢裏的東華服軟不服硬。


    菁菁無奈地翻身,看著他那點得意的神色,歎了口氣,抱住他。


    他再次親昵地用手滑了滑她的鼻梁。


    少頃,她睡得沉沉,他卻一直沒合眼,望著她,又似望著一遠方,眼眸深邃得沒入黑夜之中。


    正如某個偉人所說,你所逃避的終會找上你。


    當菁菁認為得罪了東華而要處處避免跟他碰麵的時候,他就處處主動來找。


    他現任佛理課和劍術課的講師,指名菁菁做課代表。學院還突然委任他做仲班的班主任。


    班長本來可以公平投票決定,但同學們都認定菁大姐論年齡有年齡,論能力有能力。而且上次大家有目共睹,徒弟造了反,師父現在肯定趁機奴役她,作為報複。自然誰都不想混這趟渾水。


    一票難敵眾票,全數投票選舉菁菁做班長。


    這傳統學院怎麽還有這麽現代化的班級管理?如果不是軒哥說凡世那邊的培訓課要暫停,我就不用一天八小時都在有可能見到東華的惶恐中度過。


    她心裏悻悻然,但表情卻惡狠狠地走入了東華專屬的書房。


    班主任召見班長。


    “你叫我來,所為何事?”她掬手一拜,看得出來很不情願,連敬語都省了。


    東華讀著手上的書,完全沒抬眼看她,道:“關於前日的事,你有話要說嗎?”


    前日……是指自己對他大聲斥責的事?殺人是錯的,沒什麽好說的。


    “沒有。”


    東華合上書本,眼睛瞧上她,道:“紫地丁老怪是怎麽回事?”


    現在學院上下,除了院長和少數人,都相信他就叫紫地丁老怪。他本人也沒有澄清,一直隨人叫。


    菁菁心虛了,這確實是她理虧,隨便起了個古靈精怪的名字。想想他每天被別人叫老怪,心裏定是難受。


    不禁嘟了嘟嘴,說:“那是個美麗的誤會。當時大家問我業授何人,我……我一時想起紫地丁的花海,就……”


    “那是月天丁,”他的眉頭倏爾蹙了蹙,“比起這花名,我的名字更難啟齒嗎?”


    “不是啦,是……你名字太有派頭,我怕嚇到人家。”她裝出萬分誠懇的表情。


    東華的臉還是寫著“不滿”兩個大字:“我們的關係又為何成了師徒關係?”


    她誠懇的表情頓時冰住。


    我跟你不就一條紅線牽著,是你當婚約而已。如果公諸於世,我還怎麽擺脫你?師徒關係是權宜之計。


    見她語塞,他臉色故作嚴肅,道:“我這個夫婿很難啟齒嗎?”


    “不是啦,是因為你……”


    意識到他說的稱謂,她立馬住嘴,瞧見木然的臉有點小得意的眼神。


    “看在你這兩天抱我睡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前日對我的態度。但是……”菁菁還未來得及信息處理他的話,就被他一把拉到書桌前,肩頭被他雙手一按,人就定定地坐下來,對著幾條可以用柱來形容的書堆。


    “以後,下課就過來我這裏抄書和譯經文。若,”他俯身,頭貼向她的臉,菁菁不斷縮縮縮,“缺席一日,平時成績就扣一分。”


    菁菁倩眉一挑,心道:你就隨便扣,我又不在乎畢業,學到東西就好。


    表情不自覺顯露了輕視之意。


    東華都把此看在眼裏,對她一個邪魅的勾唇,道:


    “我指的是,仲班全體的平時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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