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尊處優”了三日,菁菁覺得是時候要考慮未來問題,如果繼續這般待下去,恐怕連心都會變成狗,做不回人。她對自己現狀的信息也實在太少,為何明明還在惡鬥現場,一下子自己就變成狗了。而且也沒見到穆少陽和小雙,難道他們也變成其他動物去了其他家?為今之計就是找到穆少陽,弄清當時的情況。而且現在自己變成狗了,肯定算是失蹤,他一定也在找自己。


    我怎麽心裏那麽篤定他定會尋我?他會不會也變成動物,無法脫身了?


    她突然振作了一下精神,他不可能那麽不濟的。最後下定決心,先逃出小區,再想辦法到穆少陽的住處,也許就可見到他,並把自己變回人。


    穆少陽確實不可能這麽不濟。


    當日菁菁被觸手點心後,身體瞬間倒下,少陽立馬飛過去接著,一手抱住了她的身體,卻已發現其靈魂被取,隻餘一個溫熱的空殼。血霧背後的猛獸頓然消失,黑洞忽爾聚攏收縮,所有觸手回歸黑洞中央,隻聽得裏麵傳來:“誰叫你見異思遷?奴家就此收下她的靈魂……”語未畢,少陽另一隻空著的手已持劍劃出,欲阻止黑洞的遁走,可正要劈砍下去,幾隻觸手把一個發散著青色光芒的球體捧在黑洞中央,他立馬收回了劍鋒,這一猶豫,觸手旋轉入洞,黑洞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本是扭曲並死灰一片的四周恢複了原狀,整個房間倏爾靜謐了下來。


    穆少陽仍然抱著菁菁的身體,看向她沒了血色的臉頰,手輕輕地撫了撫她額上垂下的頭發,沉默了片刻。突然一個響指,一道紫光打在了小雙的手腕上,幻化成一個紫環,套在她手上,宛如一個手銬。


    “你到底有何目的?菁兒的靈魂去哪兒了?”平靜的房間倏地寒風陣陣,冷得入人心脾。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小雙顫巍巍地站著,雙腿不自覺地顫抖,冷汗浹背。


    “不說嗎?”房間的溫度驟然低至零下,冷風狂暴了起來,連鬼魂的小雙都感覺到冷,而且這股冷冰的氣息足以驚駭眾生,她不由自主地向後退縮,還未退及一步,少陽已瞬間轉移到她跟前,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其瞳孔霎時透出微微的紫藤色,表情木然,“想魂飛魄散嗎?”他手指的力度不斷增強,小雙整個身子被舉了起來,雙手在脖子上痛苦地掙紮著要掰開他的手指,微微呻吟,臉色包括膚色都漸漸顯現透明之狀。


    “東華,住手!”王晨從後飛身過去,未近少陽身邊已頓時被彈出數米,他鎮定地穩住被彈之勢,差點摔倒在地,口裏繼續大叫:“你入魔了!”


    “我知道。”聲音冷冷地夾雜在狂風之中,但片刻間寒風冷息消失,房間恢複平靜。少陽的手緩緩地放下,掐人的手指也慢慢鬆開。小雙瞬間跌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整個魂魄的身體忽隱忽現,花容失色來形容都還嫌不夠,真的是嚇到成了鬼般的麵容。


    穆少陽再次一個響指,小雙手上的紫環立刻解開變長,一把捆綁住小雙。“且收關起來,等你肯說為止。”


    王晨長籲了一口氣,好險好險。


    其後三日,菁菁不斷觀察並尋思逃走的計劃。


    首先,阿姨的生活作息十分規律:早上一早起來就開始在廚房裏做這做那,然後,分開兩個大的保溫盒存放做好的食物,接著就出門了,到得中午才回來一趟,重複早上的做這做那,。做好之後又再次出門,到了晚上才回來。一整天總結下來,就隻有晚上的散步她才有機會離開這房子。


    於是,她重點觀察散步的線路。前三天,她已然在散步時混熟了幾隻鄰居的狗,跟它們以狗話來溝通。


    自尋思逃跑計劃的第一天,她就開始從它們口中打探打探花園的情況:“你們有出去過嗎?”


    “阿旺,你犯傻了?上次不才從秘密通道出去過嗎?”看來這個小黃同誌有點門路。


    “我都忘了。要不帶我再走一遍吧。”


    “行,但要等母親大人不套我狗繩的時候才行。你就好,娟姨一直都不套著你,可自由了。”它的母親大人就是隔壁單位的鄰居大嬸,娟姨就是阿旺的主人。小黃貌似是阿旺的好基友,是隻十分精明的蝴蝶犬。


    果然,基友在手,永無敵手。


    成為狗的第五天,小黃就帶她走到一處花叢裏,當然是在飼主的眼皮底下,裝作互相玩耍。“老劉他情況怎麽樣了?”


    “醫生說暫沒有蘇醒的跡象。”


    “也真辛苦你了,小斌這樣,你們倆已經夠吃力的了,沒想到現在老劉也……”


    “是我不中用,讓老劉一個人擔起這個家。如果我出去再打多幾份……”


    “這哪怪你,你要照顧小斌,還打著幾份兼職,已經很了不起了。”


    菁菁隻聽了一點飼主們的對話,就跟著小黃慢慢地移動。最後,她被帶到一處圍欄前,原來圍欄的底下破了個洞,附近花草叢生,把這個“出口”隱蔽得十分好。


    到得第六天,她滿心歡喜,一早纏著娟姨,想早一點下樓散步,再看準時機,混入其他狗中,好像在狗們的嬉戲小隊伍裏打鬧著,然後,一個轉身溜到了那個“出口”處。昨天看過小黃的示範,她就一股腦地鑽過去。小黃是小型犬,昨天它很輕易就鑽過去了,當時她隻在一旁看了看,沒時間再親身試一試。可是,今天的她發現一直都低估了自己的身型,原來她比小黃大多了,至少是隻中型犬。在她的頭和脖子完美地穿過去後,那肉肉的屁股卻卡在了洞口,使力縮臀前爬,過了好幾分鍾,仍然無果,力有不繼。她心想,早知道多看看減肥視頻,說不定有教怎麽把臀部縮得更緊致一點。望天打卦也不是辦法,她蹲坐一下,蓄一蓄力,再後腿發力一蹬,整個身子向前翻滾出去。


    啊,痛死了!


    躺了不知多久,她才從地裏起來。蓬頭垢麵的她感覺到後背那裏偶爾傳來一點疼痛,想必剛才竄洞時,被護欄刮傷了。不過,這也就是小小的痛,不打緊不打緊。此刻,最重要的是去找穆少陽。她抬頭看向四周,伸腿不見五爪。在黑夜中,她才發覺自己的視覺不怎麽好。小區花園裏有街燈,她還是挺能視物的,可從洞口出來的這條小路,真的烏燈黑火,難以辨物。原來狗的夜視能力十分差。她再定神想了想,狗的嗅覺倒是很發達,可能依靠這個能力才能走夜路了。現在應當先走出大路,可怎麽分辨出大路的方向呢?她靈機一閃:有了!大路一般都用瀝青鋪成,那焦臭的氣味她是記得的,而且如今人為狗,對嗅覺的記憶更為敏銳。


    於是,她循著瀝青的臭味狂奔,忽然前路大燈明照,豁然開朗。但刹那間,汽車喇叭聲響徹天際,她猛地一個轉頭,看見兩盞刺眼的車頭燈已近在毫厘之處。


    再見了,穆少陽,我會變成鬼來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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