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一碗藥,五色錦盒裏的零嘴沒了大半,任哪個商人看到都覺得虧了。這場喝藥戲,東華帝君卻覺得挺值回票價。她表情豐富得可以拿最佳女主角獎:一口苦,臉痛苦地扭曲,一口甜,臉歡喜地展顏。也算是高潮迭起,有起有伏。


    菁菁倒是沒理會一旁吃瓜的,自己吃得很心滿意足,全是未嚐過的味道。如果小時候,蜜餞那麽好吃,大概喝藥的難題就解決了,還用那般興師動眾?藥入腸道,覺得一股辛熱,可蜜餞入口,又覺得一股清膩。最後,捂著肚子,滿心歡喜地笑著。飲飽喝醉,就可安睡。她有點困意,但若這一覺睡去,可能再沒機會和膽子撒嬌了,故掙紮著不讓眼皮沉下,語氣幽幽地道:“帝君,你還沒告訴我他們二人的故事。”小手拉了拉帝君的衣袂,“當睡前故事說給我聽,好嗎?”


    帝君怔了怔,今晚的她很反常。平時那麽倔強好強,此時卻嬌氣溫順。許是剛才受傷的後遺症,昏迷後人還有些迷糊。他心道,這樣也好。迄今為止,還沒試過哄人入睡。以前,他在天界私塾宣講經義時,倒是偶有幾個學生打瞌睡。也許他真有催眠的技能。但他是誰,天界第一號人物,豈會輕易放過在他講課上睡覺的人。數片用竹葉製成的書簽從他袖中飛出,劈啪幾聲打在幾個瞌睡的學生的下巴,他們頓時神思清晰,頭頭向上,其他學生皆倒吸了口氣並打了個寒顫,隻聽帝君淡淡地說“打發幾隻瞌睡蟲罷了。”從此,沒人敢在他講課時打瞌睡。


    哄睡不妨一試。他幫菁菁蓋好被子,徐徐道:“兩千年前,晨瑞在參加一次賞花大會時遇到了薔薇仙子,後來情投意合,欲結為連理之際,薔薇仙子消失了。宣傳主管陳媚兒的長相跟薔薇仙子一模一樣,也許是轉世。”菁菁仍然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完。”


    “啊?怎麽這麽短?”顯然,帝君不是個講故事的能人,隻懂平述其事,不懂加鹽添醋,故事就像白開水般無驚無喜。他貌似知曉自己並未盡好一個講故事人的職責,卻不動聲色,慢條斯理地收拾喝完藥的碗和五色錦盒。


    菁菁看著他收拾,兀自出神地想了會兒。帝君講得很簡潔,實屬正常。不是本人的經曆又怎麽能講得透徹。一個人的所知所聞不外乎就是圍著自已發生的事,當神的也不例外,除非他有意探究,否則,了解別人的也終是皮毛。經過一輪腦部思考,不由得腦生疲倦,開始打哈欠,萌生睡意。眼皮沉下的最後一刻,那冷峻的臉還若隱若現。


    漸入夢鄉,她夢見外婆送給自己一份禮物,乍見包裹得甚為嚴密,隻有一層包裝紙卻密封的滴水不漏。外婆真是老當益壯,在這種小事上出盡了力。她也不急,從絲帶開始,慢悠悠地探尋包裝紙的封口,接著小心翼翼地剝開。拆開包裝後,是一塊晶瑩剔透的紫色玉石。刹那間玉石發出耀眼的光芒,倏爾變大,佇立起來竟比她要高。外婆怎麽送這麽奇怪的東西給自己?玉石透亮,紫霞護身。她好奇地走近玉石,用手指戳了戳,寒氣逼人,她顫了顫,再用手指輕輕地摸著,漸覺溫熱。雖然她不懂玉石之理,但亦聽聞好玉就該不拿著時冰涼,手握著時暖熱。此刻,她確信這是塊良玉,而且還很大,抱著感覺應該很不錯。是以整個人貼上去,先是冷絲絲的,後是暖和和的。她甚是滿足歡樂。這是個美夢。


    第二日,陽光從庭院歡快地跳入落地窗,再肆意地在房內跳動著,不久,就爬到床上來敲開菁菁的眼睛。她一睜眼,首先想起了昨晚溺水的全經曆,那個冰涼的“人工呼吸”久久地在腦海裏不能散去,然後,又想起自己受傷後的撒嬌,“天啊,當時的我肯定是昏得迷糊,完全沒有忌憚就放縱自己了。”倏爾,臉紅起來。她想,這要怎麽麵對帝君呢?幹脆當作自己病昏了,裝作不知道。想完,一定神,發現自己被人盯著。帝君的雙眼就近在咫尺。她眼珠子轉了轉,周圍看了看,原來他們同睡在一張床。她趕緊坐了起來。昨晚,當帝君說這是他的房間的時候,她沒有再糾結是因為打算在睡覺之時用各種手段,自己溜出去睡沙發的,沒想到昨晚真睡糊塗了。不自覺用手搔了搔頭發。


    “覺得哪裏不舒服嗎?”身旁傳來剛醒的慵懶之聲,怪好聽的。


    她一看帝君隻穿著件薄薄的上衣,還敞開了胸膛,這景色有點香豔,幸好自己是穿得嚴嚴實實,煞了風景。現在是心有點不舒服,跳得厲害。想起血,她才開始感覺一下自己身體有沒有異樣。以為自己傷得很重,但此時卻神清氣爽,全身舒暢,好像自己的血脈都打通似的。


    “沒有,感覺很好。”一說出口,她就後悔。這不正是新婚夫妻經曆完初夜該有的對話嗎?此床不易久留。


    正欲離床,帝君開口詢問她昨晚在體內尋仙氣時發生的事。她一一具說。隻見帝君沉默了許久,說:“看來不能走捷徑。”


    “捷徑?昨晚的訓練不是常規的?”


    “我比較講究效率,手段不重要。”


    “……”


    回到公司,她一下子想起昨晚“枕邊人”曾叫自己完成活動方案的草稿。事不宜遲,要趕快行動。第一時間,她去找陳主管。既然是兩人合作,起草稿也該兩人一起做。隨即想起主管跟晨瑞有宿世姻緣,身為凡人,陳主管應該是不記得前世為仙的事,且看看她的情況。


    陳媚兒今日總是心不在焉,商議過程中時不時走神。


    菁菁問:“陳主管,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沒事,隻是昨天遇到個變態。比較傷腦筋。”說著,右手撐著頭。


    “變態?”難不成在指晨瑞,他不是說昨日遇見她了。


    “是的,你說,是不是心理變態的人才能當上心理醫生呢?”昨日,她留守到他包紮好傷口,正欲走人,他就拉著她,要她負責到底。她區區一個女子負責什麽?歉也道了,醫藥費也給了。他竟耍賴地說:“醫生不都叫你照顧照顧我嗎,這畢竟傷及腦袋的事,可大可小。我相信你是好人,不會那麽不負責任吧?”她認為用高跟鞋砸他是明智的。他還給她卡片,很正式地自我介紹,他叫王晨,是一名心理醫生。隨後一想,既然是個醫生,那應該是正經人兒,難道自己砸一下他腦子,他就不正常了?不覺有愧,也就答應在他完全沒事前都會負責照顧。今天,她再一想,覺得自己太心軟了。


    可看他當時癡笑的樣子,不由得就答應了,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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