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孫邁步進了紫宸殿。


    麵容英俊,一身貴氣,臉上沒什麽多餘的表情。和當初相遇相比,多了幾分沉穩,不再像以前那樣隨時散發出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


    那兩道目光,隨意地掠過淩靜姝,就像看著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女子。


    淩靜姝沒什麽黯然不滿,反而暗暗慶幸不已。


    皇太孫將她忘在腦後,再好不過。


    她沒有魅惑任何男子的野心。大仇得報,如今又嫁給了衛衍。她隻盼著像世上所有普通的女子一樣,和丈夫恩愛和睦,過些平靜安逸的日子。


    “微臣攜新婦,見過太孫殿下。”衛衍領著淩靜姝上前,一起行禮。


    皇太孫的目光在淩靜姝嬌美的臉龐上略略一頓,便若無其事地移開了:“平身吧!”


    聲音很平靜,聽不出半點情緒。


    曾經的輾轉反側求而不得都成了過去。現在,她已經成了衛衍的妻子,和他再無半點瓜葛了。


    他若是再惦記著她,不但會令自己泥足深陷,更會害了她。


    就這樣吧!


    路歸路,橋歸橋。


    從今以後,他是皇太孫,她是臣妻。兩人再無交集。


    衛衍謝了恩,抬起頭的時候,將皇太孫漠然的神色盡收眼底,暗中鬆了口氣。


    看來,皇太孫的心裏已經徹底放下淩靜姝了。


    欲成大事者,無一不是心誌堅毅之輩。


    皇太孫要做儲君,將來還會是大周朝的天子。他的心中裝著的是黎民百姓大周江山,兒女情長,對他來說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事。


    ……


    皇太孫走上前兩步,關切地詢問:“孫兒已經有兩日沒進宮探望皇祖父了。不知皇祖父今日感覺如何?”


    還不是那樣。


    動也動不了,胃口不好,吃也吃不下。喝藥喝得都快麻木了。不過是勉強拖延時日,多活一天算一天而已。


    皇上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放心,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衛皇後聽不得這樣的喪氣話,立刻嗔道:“皇上說這樣的話做什麽,是在嫌棄臣妾沒照顧好皇上的龍體麽?”


    說著,眼眶微微泛紅,水光隱現:“皇上再這樣頹喪下去,太醫們就是醫術再高明,也治不好皇上的病症。臣妾在宮中無依無靠,若是皇上有個不測,臣妾索性什麽也不管,隨皇上一起走了就是……”


    已經泣不成聲,再也說不下去了。


    這番真情流露,果然打動了皇上。


    皇上立刻動容了,伸手握住衛皇後的手,輕聲哄道:“都是朕不好,隨口胡說,倒惹得你哭了一場。以後朕不說這些喪氣話了,你別哭了。”


    衛皇後這才用帕子擦了眼淚,擠出笑容:“是臣妾不好,動不動就掉眼淚,皇上不責怪臣妾,還這般好言好語地哄著。真不知臣妾是幾生修來的福氣,竟有幸伺候皇上。”


    皇上早已將剛才的那點唏噓感慨都扔到了一旁,和衛皇後情意綿綿地說起話來。


    ……眾人對這一幕早就司空見慣了,對視一眼,便很有默契地移開了目光。


    女子最大的武器,不是美貌聰慧,而是柔情。


    在男人最脆弱最無助的時候,用溫柔俘獲男人的心。


    在皇上的眼裏,現在沒有任何人能比得上衛皇後重要。


    衛皇後身後無得力的娘家,唯一的胞弟也在宮中做著太醫,膝下隻有一個公主。對太子和皇太孫基本沒什麽威脅。


    也因此,雙方早已默契地結為同盟,宮中內外倒是難得的一片平和。


    淩靜姝和衛衍請安結束,本該告退。可看著皇上和衛皇後情深義重的樣子,一時也不便張口打斷他們,隻得繼續留下旁觀。


    過了片刻,皇上終於想起皇太孫還在旁邊等著,看了過去:“阿曜,你今天特地進宮來,不止是給朕請安吧!是不是還有事稟報?”


    如今皇上病重,不宜操勞煩心,朝堂上的瑣事一律由太子做主。除非是格外重要的,才會稟報給皇上定奪。


    皇太孫拱手,沉聲應道:“是,孫兒確實有重要的事稟報,是有關安王的。”


    安王?


    皇上聽到這個名字,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無蹤,瞬間冷了下來:“那個逆子,不是被關在宗人府嗎?又鬧騰什麽?”


    一提起安王,不免就要想到燕王,順帶就要想起兩個兒子合謀要刺殺老子和兄長的糟心事。皇上的心情好了才是怪事。


    皇太孫並未被皇上的怒氣嚇到,依舊鎮定地稟報:“安王病了,整整兩日滴水未進。宗人府裏的大夫為安王看診,一時也診不出具體的病因。開了藥,安王喝了也未見效。看守安王的人不敢輕慢,將此事稟報了榮親王。榮親王沒有在朝堂上提起此事,而是私下告訴了父王和孫兒。孫兒思來想去,還是將這件事告訴皇祖父的好。”


    安王再不堪,也是大周皇子,是皇上嫡親的兒子。要是就這麽不明不白地病死在宗人府,榮親王也脫不了幹係。


    精明的容親王不肯擔半點責任,悄悄將此事稟報了上來。


    皇上沒再吭聲,眉頭卻悄然擰緊。


    果然,皇上再憤怒,也沒想過要處死安王。對燕王的態度,更是含糊不清。


    人老了,不但昏庸,而且糊塗,分不清是非輕重。


    皇太孫眸光一閃,主動張口道:“不如派幾個醫術高明的太醫去宗人府一趟,先為安王治好病症再做計較。”


    皇上猶豫片刻,終於點頭應了。


    半晌,才問起了燕王:“燕王在宗人府裏如何?”


    自燕王被關進宗人府,這還是皇上第一次問及燕王的情形。


    淩靜姝下意識地豎長了耳朵。


    隻聽皇太孫答道:“孫兒前幾日剛去過宗人府。燕王待在裏麵倒是意外的老實,既不亂喊亂嚷,也不鬧騰,十分安靜。”


    很難想象,那樣一個驕縱成性肆意妄為的燕王在經曆過這樣的打擊之後,還能保持這樣的平靜。


    細細想來,這樣的城府簡直可怕。


    燕王前世能坐上龍椅,絕非是僥幸。也幸好今生許多事情都變了,燕王陰謀敗露,成了階下囚,再無翻身之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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